08[已修](1 / 2)
這條龍的情況很糟糕。
非常、非常、非常糟糕。
這是安西澤在把男人費力地抗上沙發,然後初步往他腦子裡查探進意思精神力後,得出的結論。
「他好像從來沒有接受過係統的精神力訓練,厄爾。」安西澤描述他在阿諾德大腦裡看到的情形,「他大腦裡的精神力根本不受他的控製,已經快把他的精神領域紮成蜂窩了。」
厄爾:「所以他不是被你的信息素影響才昏迷的?」
安西澤思考了半秒:「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關係,但那大概這隻是誘因?他本身的狀態已經很差了。」
厄爾「噢」了一聲:「那確實有夠糟糕的,所以——」
安西澤眼神一凝:「所以不能再拖了,必須盡快給他治療。」
厄爾:「我是說。」他打斷了正準備動作的安西澤,「在這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給他穿件衣服?」
安西澤愣了一下,接著反應過來。
對吼。
他先前過於震驚這條幼龍千瘡百孔的精神世界,因為那幾乎可以被當做教科書般的反麵案例,根本沒有注意到其他事情,現在被厄爾一提醒才發現。
男人沒有穿衣服。
換個說法就是。
他全裸。
而安西澤現在為了能更好地探查到他精神領域的情況,保持著傾身向前的姿態,一隻手貼在男人的額頭上,另一隻手撐著男人的肩膀。
手底下的觸感很硬,是實打實的肌肉,帶著一點皮膚的溫熱和回彈的韌性。
男人的膚色偏深,即便隻是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也能看得出和安西澤撐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概是因為來之前在洗澡的緣故,男人身上是很清爽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寬闊的肩膀把沙發撐得有些變形,平時安西澤能整個窩進去的沙發,被男人躺得像個沙發玩具。
精壯的月匈膛和整齊排列的腹肌上還沾著一點沒來得及洗掉的泡沫,再往下——
好了,不能注意的地方就不要去注意了。
尊重未成年龍隱私,從成年蟲族王子做起,哪怕他真的——
厄爾:「他真的很大。」
安西澤:「你一定要說出來嗎。」
厄爾很坦然:「沒事的,蟲族不需要靠這個傳宗接代,所以你也不用自卑。」
安西澤:「謝謝了,我沒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攀比心理。」
他說完,扭頭去屋子裡給男人找了一件衣服,但是他發現,他們倆的體型確實有一定差距,他的一件衛衣隻夠遮住男人的一節胳膊和半隻手臂。
最後。
男人身上蓋了一條他整個衣櫃裡,攤開以後覆蓋率最大的圍巾。
不能再拖了。
等做完這些,想到對方隨時可能因為暴動的精神力,變成書上形容的那種失去理智隻知道破壞的怪物,安西澤深感責任重大,擼起半截袖子,輕輕撥開男人的額發。
正要把額頭貼上去的時候。
「你確定要這麼乾?」厄爾忍不住最後向他確認了一遍,「雖然說這也能緩解你結合期暴漲的精神力,但是——」
「你有沒有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
安西澤沉默了片刻。
他的視線落在男人身上的傷疤上。
盡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被活生生掏出心髒,並且在之後的幾十年裡一直用一具沒有供血的軀體存活,這絕對不是尋常種族能堅持下來的事情。
安西澤無法想象阿諾德是怎麼在一條被拋棄在地球的,懵懂的幼龍的狀態下,一步步變成底特律乃至密歇根州首富的。
底特律的生存環境有多艱難,這點安西澤早就用實際行動佐證過了。
毋庸置疑,他一定吃過不少苦。
安西澤光是代入了一下,就覺得頭皮都要炸開。
他一隻手托著男人後頸上方,輕輕地用額頭抵住他的眉心。
「我知道,但是我不是農夫。」
給同類泰坦或者超等外星生物修復精神領域,補充精神力,是蟲族特有的能力,尤其是在結合期來臨,蟲族腦子裡的精神力暴漲的時候。
這也是蟲族的和親事業長盛不衰的原因。
和親就是安西澤生來的「使命」,所以怎麼用精神力也是他從小學習的一環,隻不過在那之前他一直都是用老師提供的道具進行模擬,實打實地幫誰疏導精神力,這還是頭一回。
尤其還是疏導一個被自己的精神力捅成了蜂窩煤的精神領域。
修復的速度比他想象之中還要慢上許多。
安西澤耐心地將精神力通過兩人相連的眉心引進男人的大腦,那些精神力緩慢地填補著對方精神領域的窟窿,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千百道縫隙裡也隻填平了不過一道。
如果說安西澤的精神領域是一座開滿永生花的花圃。
那男人的精神領域就是布滿了裂紋的裂土,不僅看不見一絲生機,甚至連填平希望也沒有。
安西澤有些撐不住了。
他一點點收回自己的精神觸須,打算這次先到此為止,但就在他想要抽離的那一瞬間,男人那些原本已經被安撫好的精神力又再次躁動起來。
它們在裂土上翻滾湧動,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樣,緊緊纏繞上了安西澤的精神觸須。
主動探入的感覺和被動被纏上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瞬間,尾椎傳來一股麻癢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結合印被剮蹭到的差不多,隻是更加強烈。
安西澤一個沒防備,原本撐在沙發扶手上的兩隻手一軟,直接倒在男人身上。
他隻能伸手扶著男人的月匈膛,想要借此直起身來,但還沒用力,男人的氣息忽然變得濃鬱起來。
他要醒了!
安西澤抬眼看去,下一刻,便對上了一雙低頭看他的,目光仿佛鎖定了獵物一般的金色眼睛。
不是要醒了。
是已經醒了!
一瞬間,鋪天蓋地的惡意籠罩了安西澤的全身,他能感覺到男人抬起右手放在了他的後頸上,乾燥而略帶一些粗糙的掌心在後脖頸那塊細膩的皮膚上輕輕摩挲著,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的脖子擰斷。
有哪裡不太對勁。
安西澤又朝上看了一眼,這才注意到,男人那雙金色的眼睛裡,中間紅色的豎瞳並沒有出現。這意味著,清醒的隻是他充滿戒備的潛意識。
所以,此刻。
那雙金色的眼睛裡充滿了各種不經壓抑的,嗜血和暴虐。
跟之前見麵時的凶狠不一樣,這一次,是能讓人透過虹膜仿佛要聞到血腥味的眼神,充滿了果決、狠辣和殺意,就好像在以此宣告,沒人能在他昏迷的時候對他下手,他就是在這種殺戮與夾縫之中存活至今的。
安西澤咬了咬牙,這次他動作很快地用兩隻手托住了男人的後腦,大拇指穿過男人耳後,直起身,額頭再次貼上了男人的眉心。
溫暖的精神力再度降臨在乾涸且狂躁的精神領域。
男人動作一僵,連帶在安西澤後脖頸上摩挲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放輕鬆。」安西澤安撫地小聲說著,柔軟的聲音像帶著魔力一樣,「不要對抗我,我們是同類。」
男人緊繃的肌肉一點點放鬆下來,那雙眼睛眼神逐漸變得平和,到甚至有一些呆滯,原本放在安西澤脖子上的手也緩緩垂下來,無意識地放在了對方月要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