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隻要維係謊言(2 / 2)
「隊長跟副隊長三天前就沒再出現了,絕密任務,你別亂問。」
許飛羽聽完就放鬆下來。任務的話,那沒關係。隻要哥哥不是懷疑他或者突然扔下他消失了就好。其他的事情,許飛羽都不在乎。
……
首都星治安總署特對部審查課。
副課長宮沛一身審查官的黑色製服,坐在自己辦公室的皮椅上,神色若有所思。
他昨日剛聽完執行課三隊隊長汲南關於自己任務失敗的報告,當然,執行課那些莽夫在任務期間每一次粗糙又愚蠢的操作都少不了被宮沛刻薄又犀利的評價批得體無完膚。
汲南那幾個人光是寫反思報告,估計都得寫上好幾天。
然而聽報告絕不是宮沛唯一的工作。因為這次任務中多次出現疑似從內部泄露情報的痕跡,宮沛對此異常關注。
他用自己的權限調出了此次任務期間所有參與其中的智能輔佐官所保留的錄像,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用倍速看了個遍。
三隊副隊長夏波確然是有些可疑,他下麵最有機會做手腳的就是另外兩個高級執行官,但是在這些人之外,剛剛晉升初級執行官的許飛羽跟裴寒就顯得格外突出了。
裴寒作為寄生者,一直是審查課的重點監控目標,從小到大的資料審查課應有盡有,而跟他搭檔的這個許飛羽……
出身海藍星,並非首都星青訓營選出的新人,一來就鬧出諸多事情,風言風語宮沛也聽過幾耳朵,再具體的便很陌生了。
曾經跟許飛羽打過一次交道的眯眯眼和瘦高個被叫進來的時候,他們的宮副課長正在看許飛羽跟裴寒在晉級考核第二場中聯手乾掉眼球怪那一段。
這個汙染抗性……從不招收寄生者的一隊也不是沒有經過艱苦訓練後精神汙染抗性極高的普通人,但是許飛羽,年紀太小了。
等視頻播完,宮沛轉著手裡帶電擊功能的短鞭,指了指空中許飛羽入隊時的體檢報告投影交代下屬,「監視039號裴寒的時候,把他也納入重點觀察。」
……
數日前,林翼和齊衡被委派了一項緊急絕密任務。
接到任務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個人終端、執行終端以及身上的其他通訊設備,就無法再往外發送任何消息。
事發突然,林翼甚至沒能來得及給弟弟許飛羽留下隻言片語就跟同事們一起趕往了任務地點。
直到抵達目的地前,他們才知道了此次任務的內容
搜查課楚鬱等人根據之前黎明之子那場暗殺行動中露出的蛛絲馬跡,找到了對方的一處秘密據點。
根據線報推測,這裡藏匿著至少七名以上的寄生者,全都是黎明之子的正式成員。
之前黎明之子的人行事過於囂張,數度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整個聯盟政府的臉扔在地上踩。這個組織已經成了聯盟高層的眼中釘肉中刺,特對部被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盡快在打擊黎明之子的事情上取得實質戰果。
此次圍剿就是特對部最重要的行動之一。
因為黎明之子的人十分擅長化整為零藏匿在人群中,抓到他們的機會太過難得,這次特對部不但出動了搜查課的楚鬱、研究課剛研發的新式追蹤設備和強力武器、執行課更是一次出動了十位隊長級執行官,甚至還包括了那個人——
執行課唯一一位特級執行官,一隊隊長師新覺。
明明功績早就足以進入領導層,卻數年如一日沖在一線,永遠立於最需要自己的地方,最大限度利用自己的力量去踐行執行官的使命……
師新覺站在隊伍最前方,他的身材非常高大,姿態挺拔如鬆,隻是立在那裡的一個背影,便給人一種沉穩強大的安定感,淵渟嶽峙,不可動搖。
旁邊有人小心翼翼地跟師新覺匯報了些什麼,男人隻微微偏頭,露出棱角分明的側臉,聲音低沉,語氣不急不緩
「沒什麼好擔心的,」他說,「寄生者不過是被克獸侵蝕的軀殼,遲早要墮落成怪物的可悲之物,沒有留手的必要。」
於是這一場圍剿,該據點隸屬於黎明之子的寄生者,六人負隅頑抗被擊斃,三人重傷被抓,無一逃脫。
就連據點裡曾經參與過黎明之子行動的普通人,也全都被特對部以「妨害公共安全罪」逮捕,轉交日常對策部處理。
那天包括師新覺和林翼在內的多名隊長押送黎明之子的寄生者回特對部時,許飛羽正趴在二隊駐地的窗台上朝外看。
這是許飛羽第一次見到那樣的林翼
屬於人類的血液噴濺在執行官白色的製服外套上,已經凝結成了暗沉的顏色,平日一向隻表現出溫和一麵的青年毫無違和感地站在那群氣勢懾人的隊長之中。
他們是強大、冷酷、無堅不摧的暴力機關,帶著硝煙戰火、未曾完全散去的危險氣息和森然殺意。
那雙比許飛羽顏色稍深的藍色眼睛目光所過之處,全是治安總署徽章上屬於國家機器的冰冷金屬光澤、智能輔佐官沒有起伏的電子音和……
絕對正確的大義之名。
在以前隻是一起殺死克獸的普通任務裡,在往日與親近之人溫情的日常相處中,許飛羽從未如此時此刻一般深刻意識到哥哥林翼的立場和身份。
直到這一日的工作結束,三人久違地一起坐上回公寓的懸浮車,許飛羽依舊因為今日見到的那一幕微微出神。
原本正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的林翼察覺到身旁弟弟的注視,睜開眼睛看向他,那目光一如往日般溫柔關切「怎麼了,小羽?」
許飛羽一頓,很快又露出隻在哥哥麵前使用的乖巧表情,「隻是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哥哥了,十分想念……」
林翼微微一愣,看許飛羽的眼神更加柔軟,「嗯,哥哥也很想你。」
坐在兩人對麵的齊衡嗤笑一聲,用實際行動表示對兄弟兩人膩膩歪歪訴衷情的不屑。
而許飛羽卻一反常態地沒有跟齊衡較勁,隻是伸手從座椅中間的小桌子上抽出一張濕巾,一點點擦掉林翼臉側沒來得及完全洗掉的血點。
沒關係,他想。隻要林翼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隻要他所說出的謊言都沒有被戳穿,那麼,哥哥就依然會用這樣溫柔的目光注視著他。
那就,全都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