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就該罪加一等(2 / 2)
領頭那人有一雙煙青色的眼睛,比起他身後兩個高大的男人來講,身形有些瘦削,卻自有一種篤定從容,氣度非凡。
會所的人急忙來阻攔突然出現的闖入者,可一見到青年身後其中一人眼中亮起的圖騰,就又像潮水一般往旁邊退去。
都是組織的高級成員,裡麵兒那位他們惹不起,外麵這三位他們不敢惹,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還是閃遠一點兒比較明智。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帶路,加夢槐幾步就找到了地方,跟在他身後的卷尾依舊穿著那身騷包的皮衣,卻是隨隨便便就擰壞了貴賓包廂先進堅固的門鎖。
遊隼有點遺憾地收回了自己搭在刀柄上的手,算了,都是組織的財產,就不把麵前這扇看起來就值錢的描金大門劈了。然而他手上卻是毫不客氣地一推,三人直接破門而入。
門被推開的一瞬,裡麵燈紅酒綠、香風陣陣、紙醉金迷的場景就映入他們眼中。
房間裡男男女女不少,而一身雪色的雪雀就躺在人群最中央的沙發上,手中端著一杯紅酒,旁邊還有樣貌嫵媚的女招待用纖纖玉手把櫻桃餵進他嘴裡。
櫻桃紅艷,襯得雪雀沒什麼顏色的唇都透出一種別樣的綺麗,跟這個富麗堂皇包廂十分相稱。
進來的三人,卷尾經常跟著富婆們出入這種場所,加夢槐和遊隼則是因為要跟人商談事務,對此也不陌生,見到雪雀這樣神色皆是淡淡。
而雪雀也非常清楚,他把加夢槐氣到親自帶人找上門的事情,絕對不是個人作風問題。
雪雀揮了揮手,包廂裡的男女就退了下去,安靜又利落,明顯是被調教得十分乖覺了,最後隻有一直跟著雪雀的沙百靈留了下來。
終於,包廂裡隻剩下了同為黎明之子高級成員的五個人,相對無言。
因為雪雀本人的偏好,房間裡的燈並不明亮,甚至有些昏暗,讓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顯得晦澀難明。
加夢槐將手中的罪證丟到雪雀麵前,開口時語氣還是克製而平靜的「我等你給我一個解釋。」
雪雀放下手中的紅酒,隻掃了那些資料一眼,就知道加夢槐所為何事了。
「解釋?」青年笑了起來,緋色的眼眸在堆金砌玉的豪華包廂中映出一種寶石般的光澤,美麗妖異,裡麵卻是冷的,「我有什麼好解釋的?」
「就算魚龍混雜,但大浪淘沙,總能留下些得用的。」
「至於那些廢物……夢槐哥你盡可按你自己的心意處置,我別無二話。」
青年看著加夢槐幾人,那點諷刺又浮上嘴角,「反正,你們都是願意為了所謂的『正義』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他話沒說完,加夢槐的陰影就已然出現在他頭頂,一把抓住雪雀的領子,將他從沙發上提了起來。
加夢槐瘦削,但雪雀的身體比他更不好,被年長些的青年抓在手裡,甚至輕飄的有些晃盪。
加夢槐煙青色的眼眸一暗,緊緊盯著雪雀的眼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雪雀?」
雪雀當然知道,他被人拎著領子的模樣有些狼狽,還因為呼吸不暢咳了幾下,但臉上的表情依然在笑
「你跟我哥哥是一樣的人,你們會做什麼樣的選擇,我再清楚不過了。」雪雀在溫暖的包廂裡也依舊冰涼的指尖搭上了加夢槐的手,借著他的力道在地上站穩。
「但是,我恨你們啊,我恨你們,夢槐哥。」
兩人再次不歡而散。
事實上,從某個時間開始,曾經非常親密的兩人,似乎就再也無法心平氣和地一起坐下說話了。
但唯獨有一點,雪雀說的不錯,加夢槐要做的事情,再清楚不過了。
黎明之子內部開始了清洗,以德高望重的啄木鳥首倡者,加夢槐等人為主要執行者的大清洗。
專門針對黎明之子快速擴張期招進來的心術不正,犯下大錯的成員,以及借著黎明之子名義在外作亂的寄生者。
按照黎明之子在星網上發布的公告所說,他們並非以人類和寄生者來劃分派係的組織,而是像最初啄木鳥在全聯盟公民麵前說的那樣,是為了給在現有規則下無法得到公正對待的人一個機會,一份助力,一個可以尋求庇護的家園。
為了給那些既得利益者,那些在規則中占盡了便宜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有恃無恐的家夥敲響警鍾,成為他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他們不敢過於肆無忌憚,不然什麼權勢地位也無法從黎明之子的手下保住他們……
但他們絕不是要以個人武力重新劃分階級,讓擁有超凡能力的寄生者成為新的特權階層,為所欲為。
按照黎明之子的宗旨,內部成員明知故犯,更該罪加一等。
事實上他們也是這麼做的。
在黎明之子聲望起來之後才敢作亂的寄生者,要麼是被黎明之子連聯邦政府都能壓一頭的浩大聲勢煽動,產生了我也能行的錯覺;要麼就是覺得自己同樣身為寄生者,理所當然跟對方是一夥,是自己人,就算不加入也會受到照拂……
他們抱著這樣以物種劃分敵我的想法,從來不覺得黎明之子會對自己動手。
但是現在……血的教訓勝於一切廢話和自以為是。
黎明之子可不是官方,殺伐極其果決,一旦撞到對方手裡,什麼招都不好使,下場可想而知,已經有不少前車之鑒擺在那裡了,剩下的寄生者,沒幾個還敢以身相試,自己找死的。
一時間,之前已經快要造成亂象的寄生者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全都夾起尾巴做人。
之前也為此事出台了不少政策,花了不少力氣治理寄生者作亂,但卻收效甚微的聯邦政府……
心情過於復雜,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了。
……
夕陽絢爛的光輝透過巨大的落地窗落在豪華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中。
而就在距離陽光一步之遙的地方,生來就患有白化病,從不能直接站在太陽之下的雪雀翹著腿靠在柔軟舒適的單人沙發上。
他光著腳,冰雪般蒼白的腳尖在光與暗的邊界來回晃盪,卻絕不肯真把自己暴露在已然非常柔和的落日餘輝之中。
雪雀將手裡盛滿香檳的細長高腳杯舉到和視線齊平的地方,透過酒液去看窗外的霞光。香檳酒和青年緋色的眼眸,交疊出了不遜於天邊晚霞的絢爛金紅。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雪雀搖著酒杯,輕聲笑了起來,「就因為你們是這樣的人啊,夢槐哥。」
「所以才會讓那位先生……如芒在背,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