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2 / 2）
洞內依舊是他們剛才進去的那個，但景象卻跟外麵那個不一樣，這個洞裡麵嵌著夜明珠，裡麵綠植草被，紗床妝台，一應女兒家可以用的東西應有盡有。
大致走到破魔陣的位置，那本來畫陣的地方，卻是一個小小的水井。
水井裡麵的水幾乎漫上來，站在井邊直接伸手就能捧出水喝。
小白蛇走到水井邊上，拿過自己頭頂的簪子在水裡麵輕輕劃過，那清澈的井水裡麵便如同一個視頻播放器，開始播放一些人。
隻見一個男子走到邊上，朝著這水裡麵扔下一枚銅錢，雙手合十在上麵許願，他的嘴巴並不曾有任何動作，但整個山洞裡麵都縈繞著他許下的願望。
「希望我媳婦今年能懷上，男孩女孩都可以。」
男子許完願之後，小白蛇將他的願望寫在旁邊的紙上放下，又開始看下一個人的願望。
那是一個老太太，拄著拐杖過來，艱難扔進去一枚硬幣。
「求仙子保佑我孫子挺過這一遭，老身願拿自己的命做交換。」
這是一個乞求自己孫子病號的老太太。
往下還有求財的，求姻緣，求事業的，這名女子都將他們的願望一一記下，然後在這個山洞裡麵施法，洛安看見她手上有一些橘黃色的光芒隨著她的法術落入這些記著願望的紙條上麵。
他眨巴眨巴眼睛，並不是很明白：「師尊，她在做什麼？」
「幫他們實現願望。」陸南客淡淡道。
他不清楚這小白蛇為什麼要這麼做，但隨著她這麼做下去，陸南客能看見從那口水井裡麵升上來一些並不太明媚的金色光芒，這些光芒呈現顆粒狀，沒入小白蛇的身軀裡麵。
就跟當時在任安鎮，那家人跪著拜謝洛安的時候出現的景象差不多。
「你們從哪兒來？」小白蛇將這些事情忙完之後，忽然轉過頭來對著他們的方向說道。
洛安悚然一驚，下意識抓住他師尊的袖口。
陸南客看了眼他的動作，卻是沒有動作。
魔族本來就很狡猾，這種詐人的方式，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見。
對麵的小白蛇果然就是詐一下，她神色不變又說了一句：「怎麼不說話？」
林間的風從外麵送進來，吹著她的頭發飄飛，洛安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不大一會兒才看見這小白蛇也跟著鬆口氣：「呼-應當是我多心了。」
然後轉身過去，洛安眉梢一動，這才明白過來，小白蛇是在唬人。
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東西，但是又沒有證據，所以在唬人罷了。
他小聲說：「師尊，這是魔族嗎？」
陸南客搖頭：「不清楚。」
他是真的不清楚，小白蛇身上雖然都是魔氣，而且隨著那些金光沒入其體內之後，他甚至能看見她的魔氣更加濃鬱兩分，可從她的體內出來的魔氣順著附在那些願望清單上之後，卻又變得純白無比，不像是魔族的東西。
陸南客也是第一次見，這會兒到底有點扌莫不準。
據他與玄道子這麼長時間的接觸下來，大概也清楚這個世界一些精怪的修煉方式跟修真界的不太一樣，這應該是這個世界的精怪的修煉方式。
他師尊也不清楚的事情，洛安便沒再追問，隻見那小白蛇搞定這一切之後，便躺上床，似乎準備休息一下。
倆大男人看人家一個小姑娘睡覺不太好，洛安便轉了身子，卻見外麵的亮光似乎被遮擋了一點，他仔細一看，剛才那個大熊貓就在外麵探頭探腦的。
洛安倒是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心裡升上來的都是萌。
他扯了扯他師尊：「看，熊貓。」
他師尊跟著轉過來，卻見熊貓在洞口放了點東西，便離開了。
兩人走過去，還沒見到那地上的是什麼東西，忽然間天崩地裂，雖然他們是在幻境之中，但洛安也察覺到一股天地的氣息，周圍的一切都在晃動，逐漸變得跟一群馬賽克一樣，他扒拉著他師尊的身體，警惕看向四周，陸南客也發覺不對，帶著他迅速沖到外麵，浩瀚的力量自他體內而來，洛安再次被打橫抱起，兩人淩空飄在山外的半空中。
眼見著這洞口從一開始的光鮮亮麗，逐漸變成他們跟著楚道長找到的那個樣子。
而後一道灼眼的光芒從天而降，落在這片山頂之上！
洛安腦子裡猛然想起這一片的傳說：「小青觀！」他脫口而出。
兩人看著那道光落下，但卻不像是落下一個道觀，陸南客帶著洛安飛上去，這個時候的小青觀隻是一個小小的，坐落在山巔上的小房子，沒有後來的恢弘氣派，但是周圍的信徒卻並不少。
這時候上山的路還沒有以後那麼好走，看得出來上山的路都是小小的青石板，一步一個台階的樣子。
護欄什麼的也沒見得有多好，那些信徒基本都是在山下朝拜，畢竟上來一趟，膽戰心驚的，於是山上的道觀孤零零的坐落在這裡。
兩人看過這裡之後，再次下去，進入洞中，那洞中先前的光景卻像是曇花一現，消失不見，裡麵小白蛇打造的裝飾什麼的全都一掃而空，而那個水井的位置，也多出來了一個破魔陣的陣法。
這瞬間鬥轉星移的樣子，洛安有點害怕。
小小的洞穴中，他道：「師尊？」
陸南客抱著他出去，抬頭直視這洞口上麵的符號，洛安驚訝看著洞外的一切，方才的景象都已經消失不見，這片山上一片荒蕪，就跟這洞府裡麵的荒涼如出一轍！
那後世所見的綠水青山，通通消失不見。
陸南客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被這麵前的景象驚住。
他自己本身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就不足，那上麵的符號他是看清楚了，但卻沒看懂。
從山下吹上來的風呼啦啦的，洛安仔細一聽，麵容稍變。
「師尊，你聽這風，像不像是有人在說話？」
兩人屏氣凝神，努力去聽，確確實實是聽到了點東西。
「希望那個殺人凶手能快點落網！」
「保佑戰亂快些結束。」
「漢奸都去死吧！」
一道道聽不真切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過來，洛安就處於中心，這樣的景象還是第一次遇見，他莫名就有點心潮澎湃，這些人的聲音似乎都帶著魔力，將他的心情說得激烈起來。
漸漸地，這些聲音的數量開始減少，直到最後一個老太太小聲地說：「小新大學還沒畢業，臻兒沒了父母，以後就隻能守著他的那點子產業過活，蓉芳的小孩子還沒出生，他們不想我走嘞，我想再多活一兩年就行。」
那道聲音出現之後，便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音。
洛安不知道為什麼，冥冥之中就覺得那聲音像是秦老太太的，分明他從來都沒聽見過秦老太太的聲音。
但這個想法一出現，他卻非常篤定。
這山林裡麵荒涼的景色，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逐漸恢復生機，這會兒已如同他們來時一般。
洛安覺得周圍有什麼東西撤離了出去，他問：「師尊，這個幻境消失了嗎？」
陸南客點頭：「消失了。」
這個幻境本身的存在似乎並不是為了將他們困在這裡，就像是想讓他們跟著經歷一下小白蛇這短暫的人生一般，在最後那道聲音消失之後，便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不遠處的洞穴裡麵還有人的呼吸聲，兩人都察覺到他們的出現，陸南客抱著人飛進去。
先前他們走了那麼長的時間，這會兒飛進去卻隻花了不到三秒鍾。
裡麵的三人瞬間將目光轉過來，他們在這裡才剛剛說完兩句話。
交代完老太太過年的時候發生過什麼，轉頭就看見陸南客兩人從外麵飛進來，而且洛安還是被陸南客給抱在懷中。
秦臻兩人看看那陣法，又看看麵前的兩人，瞪大了雙眼非常想問一句，你倆是真的還是假的？！
但理智尚存，都沒問出口。
隻有楚顧蹙眉：「怎麼回事？」
知道他師尊不是很想說這些，洛安主動將他們進入破魔陣之後見到的畫麵告知。
聽到這個山洞居然就是那蛇妖的洞穴時，秦家兩人都悚然一驚。
但等到聽完最後那個願望，兩人瞬間睜大了眼睛！
楚顧眼睛一厲：「所以秦老太太，其實很早就已經死了。」
陸南客兩人說完自己的所見之後，秦二叔兩人心裡麵雖然都有猜測，但這麼直白的被說出來，到底還是不敢相信。
秦二叔的眼睛裡麵甚至瞬間就湧上了淚花：「怎麼可能？我媽每年都在鍛煉身體，每年都做體檢，完全沒有問題！」
秦臻張張嘴，眼眶都是紅的，卻說不出來什麼話。
這會兒的氛圍並不算太好，楚顧深深看一眼這破魔陣，道：「若真如你二位所說，這會兒這陣法卻不知道該不該破了。」
秦家的事情不太好解決，這邊要是除掉這破魔陣，將妖邪重新壓回去，秦老太太恐怕立刻就要離世。
老太太本人卻是需要這個破魔陣吊命。
他們將人送回去之後，陸南客讓蘇園開著車又跟著楚顧他們來到這邊的小青觀上。
至於秦家，還需要讓他們自己考慮一番，陸南客對那小白蛇的修煉方式產生好奇。
但很明顯，他徒弟天靈根也是個門外漢，有緣認識一個道觀的觀主。
而且看起來這個觀主的修煉方式跟他差不多，身上的問題說不定他還能幫個忙，沒道理他不會去問一問。
楚顧確實沒有拒絕他的上門拜訪，聽見他們說得內容之後，他也很是好奇。
兩人隨著楚顧一起上了山，路上的遊客其實並不少，但不是旅遊旺季，也沒有出現人擠人的現象，道觀的外麵三三兩兩坐著幾個道長泡茶聊天。
他們沒有走正道，蘇園在停車場旁邊的奶茶店裡麵休息，他們跟著楚道長一路從下麵飛上去。
來到的是坐落在一個道觀主道邊上往裡麵一拐進去的房子。
這邊的空間並不比主道上的道觀小，但因為上下都有一棵大樹遮擋著，從路上走過來的遊客上來的時候視線被遮擋看不見這邊，上去之後往下看，也會被樹木這檔視線看不見。
而那邊能過來的那扇小門被鎖著，不讓遊客進入。
他們沒有從路上過來，人少都是直接飛的。
楚顧給兩人各自沏了一杯茶，三人在屋外的石凳上坐下。
迎著山間的風，倒是有一種別樣的風味。
陸南客開門見山，他將那小擺設的情況說出來之後，問：「這修行方式是什麼？」
魔氣的淨化從來都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那個小白蛇可以？
而且還看不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楚顧見他是真的什麼都不懂，而洛安也是個一問三不知的狀態。
便給他們科普。
「昔日華國修行的妖精都有一套自己的術法，比如黃鼠狼化作人之前會問出門遇見的第一個人，他像不像人，蛟化龍之前也會問人他像不像龍，狐狸修行拜月，鯉魚修行跳龍門，華夏大地上的修行方式千千萬萬，那條小白蛇既然已經修行成人，怕是在成仙的路上。」楚顧說著他從典籍上看來的東西，初時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也覺得特別神奇。
但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在這小青觀內當觀主都快十年，看得多了，也就已經習慣了。
楚顧甚至還給他們講了一些典故，都是記錄在冊的傳說，兩人聽得如癡如醉。
而從中也可以分析一下，那小白蛇身上沒進去的金光，或許就是功德金光。
華夏大地，想要成仙，功德金光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就跟國外好人死後升天堂，壞人死後下地獄的傳說一樣，華夏的天堂便是神仙的地界，而如何才能當成神仙，天地之間自有一套計算的方法，功德金光就是計算的方式。
而功德金光的作用也遠遠不止隻是淨化魔氣這麼簡單，它可以提升一個人的修行資質，楚顧自己當初逆天而行，為他人逆天改命。
雖然那時候已經截取了相應的懲罰，但到底還是有一部分懲戒落在他身上。
導致他修為大降，一百多年了，還能苟延殘喘，也不過是因為他也在收集這些功德金光，金光雖不能阻止他修為倒退，但能讓他倒退的速度稍微減弱一些。
而且如果按照小白蛇的修行方式來，若當日沒有那封印從天而降，小白蛇修煉至大成之時，體內的魔氣瞬間轉換成靈氣，又或者是仙氣，那樣的場麵一定非常震撼。
聽聞昔日有妖成仙時，周圍三百裡鳥語花香，百花齊放，那場景，實屬萬年難得一見。
所謂物極必反，在這片大地上，他們的修行方式也是如此。
陸南客聽聞這一席話，隻覺得醍醐灌頂，而後有什麼東西在岌岌可危的動搖。
思及當日剛到這個世界，天道給他留下來的那一席話，陸南客現在懷疑，當初是不是他理解反了？
那句改變生活方式，或許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
這個猜想讓他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但很快他便做出調整，如果需要功德金光，正好他們的工作室也已經成立，回去之後便著手開一個免費義務勞動？
但這做法屬實有點不符合他的性格，或許可以稍微降點費用？
這些都是次要的，等回去之後再思索也不遲。
楚顧將他的問題解答，陸南客也不會白白麻煩他人，他道：「你有什麼困難，或許我可以幫你。」
旁邊的洛安差一點就把手裡的茶盞給打翻！
就這樣手都一抖，裡麵的茶水濺了點出來。
楚顧看過來，洛安趕緊拿手將茶水掃開，一臉尷尬：「不好意思，我剛剛走神了。」
楚顧點點頭，洛安喝一口茶，就著茶杯的遮擋看他師尊。
他師尊這是轉性了嗎？！怎麼會這麼樂於助人了？！
當初他還是求著上門的呢！還沒有工資！
楚顧的注意力轉回到麵前的陸南客身上，他搖頭笑了一下：「我的問題或許陸先生也不能」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睜大了雙眼一臉驚愕看向麵前的陸南客。
旁邊的洛安被陸南客護著，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轟隆！」天邊忽然出現一道驚雷，層層翻湧的烏雲很快聚集，洛安經歷過雷劫之後，對打雷都有點害怕。
這會兒瞧著心裡毛絮絮的。
而對麵的楚顧驚到呼吸都停頓一瞬，待陸南客收斂自己的修為與威壓之後，他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恭敬起身朝著陸南客行禮：「晚輩顧楚，拜見前輩。」
洛安：？？
「坐。」陸南客道。
顧楚趕緊坐下，在陸南客的再次詢問之下，這才說及他身上發生的事情。
作者有話說：
顧楚的線不會提及太多，推進劇情的一個人物，以及，陸老板是真的把當初天道的意思給理解錯了。
飛升的契機，不可能是讓你談個戀愛就能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