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1 / 2)
在那快速切換的兩聲「吧嗒」之中,夾雜著隱秘的,短促的,嗶嗞的電流聲。
再度睜開眼,我已經站在了天台之上。
等等,天台?
我呼吸一滯。
和天台聯係起來的,自然是類學長。
我抬頭,花澤類果然站在那裡,眼神定定地看著我。
他什麼也沒做,雙手空無一物。然而,僅是站在那裡看著我,我的內心倏地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的哀傷。
「類學長?」
他眉頭微微皺起,用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眼神看著我。我從未在類的眼睛裡看到如此多的絕望。
仿佛月夜下的大海,深邃寧靜,又透著隱秘的憂鬱感。有那麼一個瞬間,我以為自己再也無法見到他。
好像一眨眼,他便會就此消逝一樣。如果我不說些什麼,類學長就再也回不來了吧?
為什麼……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我喉頭湧上一股劇烈翻湧的酸澀感。
就在我打算大聲呼喚他時,響亮的兩聲電子「哢噠」音又響起了。
與此同時,我還聽到了一陣刺耳的,紊亂的嗞嗞聲。這一次比前一次要長一些,幾乎持續了兩秒。
站在那裡,用奇怪的表情看著我的類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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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類?」
聲音漸漸在耳畔擴大了,直到一個無法忽視的音量——把他突然拽進現實裡。
類一下子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美作充滿擔憂的目光。
美作伸出五指,在他麵前晃了晃,擔憂地問:「你怎麼了?盯著這幅畫看了好久,一動不動的。」
類怔住了,半晌沒有說話。
他轉頭一看,畫紙上的粉橘玫瑰栩栩如生——但在莖葉的邊緣某處,綠色的顏料不斷浸深,幾乎濃鬱成了黑綠色。
就是這一筆,毀掉了整張畫。
方才他一直在出神。
類垂下眼睫,將畫筆放到了一旁。
西門湊過來看了看,以為他是對這幅畫不滿意,開解道:「隻是一點點深而已,瑕不掩瑜嘛。」
美作應和了幾聲。
竟然不自覺地,就畫了這種玫瑰。
類抿著唇,說:「thy呢?」
美作:「回家呆著呢,他媽媽回來了。怎麼忽然問這個?」
好悶。
類心想。
明明清爽的陽光從寬敞的落地窗透進來,大廳一片明亮。他心裡卻悶得出奇。
類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開口:「你們有沒有覺得……剛剛的事情發生過?」
這話一出,西門美作對視一眼,同時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驚疑不定。
如果是寺,此刻他們有無數種脫口的打趣和玩笑話。
然而,類難得吐露這種混沌又深沉的心思,是以盡管他們覺得荒謬,玩笑話也沒能脫口而出。
「不是很正常嗎……有時候經常會有這種感覺。」美作聳聳肩,試圖用輕鬆的口口勿緩解氛圍。
「不……不全是這樣……」類還是輕鎖眉頭。
「這是一種很正常的記憶混亂現象:人在清醒的狀態下第一次見到某場景,卻感到『似曾相識』。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既視感』,源自於法語『déjà vu』。」西門換了種鄭重其事的口氣,慢悠悠地解說。「人在疲倦或壓力大的時候更容易出現這種心理現象,類——」
「你最近該好好放鬆放鬆了。」
是嗎。
類凝視著那株朱麗葉塔,心裡並不完全認可西門的說法。
不過他沒再多說,轉過臉來,勾起嘴角微笑,溫和地點了點頭。
西門和美作同時鬆了口氣。又坐了一會兒,之後便告辭去赴他們下午的約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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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回到自己房間,再度打開了那個金邊扣帶的棕色皮箱。
說來有趣……過去的十幾年裡他打開這個貯藏著記憶的童年箱子的次數都屈指可數。而現在,僅僅是這一周內就已經是第二次開啟「塵封的記憶」了。
粉橘的朱麗葉塔依舊瑰美,宛若日出的雲霞曛暈,美得不可思議。
他輕輕扌莫了扌莫花瓣。
永生花的質感自然不如新鮮花朵。將一朵單獨的鮮花凝固成永生花的技藝不算省便。類向來不喜歡這種沒有活氣的工藝品。
凝固的永生花,又怎能比得上鮮活自然的花朵?在他看來,理應後者更合心意。
然而,花朵的主人還是耗費力氣,將這麼單獨的一朵花,製成了永生花。
如果是這樣,想必對方一定相當珍視這支花。
類眉頭微皺。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甚至不相信有這回事。
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憑空出現的花朵,難道是神明賜予的嗎?
類失笑著搖了搖頭。
他將箱子重新收拾好,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給杉菜打了個電話。
類很少對這種細枝末節做出求證——他向來不關心別人刻意留下的尾巴,再高明的引誘陷阱,在他看來都和街頭招牌一樣招搖可笑。
然而,唯獨對她,唯獨……他格外在意。
不知為何。
類壓下繁復的心緒,告訴自己這隻是一樁小事,他不過是……有些好奇罷了。
這樣想著的他,終於能專心聆聽電話那頭的鈴聲。
大約過了半分鍾,電話響了一聲。
接通了——
「gorya……」
ren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打這通電話。
但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他的心上仿佛瞬間有鳥雀掠過。
「類學長?」語氣很詫異,仿佛是接通了,聽到他的聲音了才明白是誰打的這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