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皮蛋瘦肉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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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門內外一眾同窗的視線,田肅一時語塞。

然而話都已經放出去,他別無它法,隻能僵著脖子繼續嘴硬:「香嗎?不覺得,挺尋常的。前幾日在豐泰樓隨意點的一條烤羊腿,就比這香味誘人多了!」

雖然田肅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但是在場大多數人都去過豐泰樓,也嘗過田肅口中的烤羊腿。

烤羊腿的香味濃烈,足夠霸道,而眼前小攤上的金黃色吃食,憑借被熱油激出的雞肉香,混著各色香料,亦能牢牢抓住他們的視線。

倘若隻論吃食香氣,在這些國子學監生看來,兩者平分秋色。

「刺啦」一聲,坐在小攤後的孟桑又炸了一鍋香酥雞。她氣定神閒地把裹好澱粉的雞柳放入鍋中,並不斷用筷子攪拌,使少數一些粘連在一起的雞柳分開。

不多時,雞柳的外殼變成金黃色,撈出、撒料、抖勻,隨後被分別裝入折好的油紙包中,各自配上一根竹簽。

孟桑抬頭,笑吟吟道:「香酥雞炸好了,諸位監生可要嘗嘗?」

躊躇不定的國子學、太學監生們,鼻尖聞著香味,覷著一旁吃得起勁的葉柏,再加之方才親眼瞧見如何炸製,所有人都看得出這小攤很乾淨,難免心動。

有監生緩步上前,問道:「一份多少銀錢?」

孟桑搖頭,側身讓出身後標語,又出示了自己的木牌證實身份,微笑道:「我們來自國子監食堂,如何能收你們的銀錢?一人僅限一份,諸位可以自行拿取。」

聞言,蠢蠢欲動的眾人越發意動,一一上前領油紙包,全程也算秩序井然,沒有惹出亂子。

用竹簽子戳住雞柳往口中送,炸到酥脆的薄薄外皮一咬就破開,裡頭的雞肉嫩極,隨之爆出肉汁。多種香料磨成的撒料,既有胡椒粉獨特的嗆鼻芳香,亦有辣椒粉的辛辣,帶來絕妙滋味。

國子學、太學的監生出身不低,即便大多數人一口接一口,吃得很快,但儀態都挑不出錯,很是端莊。

而隨著一根根雞柳下肚,這些監生的雙眸越發明亮,用完一份香酥雞後,頗有些意猶未盡。

「未曾想過,這炸製而成的雞肉可以鮮美至此!」

「與豐泰樓的烤羊腿的相比,顯然不遜色啊!」

「原是我等孤陋寡聞,竟不知食堂的吃食已經改善至此。」

他們誇得越多,一旁田肅的臉麵就越發掛不住,無比尷尬。

偏生大話已說出口,怎能立即打了自個兒的臉呢?

田肅不動聲色地咽著津液,強忍住對香酥雞的渴望,重重哼了一聲,粗聲粗氣道:「左右我覺得尋常,無甚好稀奇的,哪能和祥雲樓、豐泰樓相比?」

他昂著脖子,甩袖轉身:「走,咱們去祥雲樓吃席麵去,今日我請客!」

有田肅開口,其身後的六七個跟班即便再饞,也隻能按捺下躁動,咬牙跟著離開。

一行人直奔坊門而去,隨著離小攤越來越遠,空中的香酥雞香味漸漸變淡,卻越發勾著人的心不放,更加覺著饞人。

田肅麵色緊繃,死命咬著後槽牙,心裡頭不斷在滴血。

這小食怎麼能如此香?

他…他也好想嘗一嘗個中滋味!

不,田台元你得忍住,否則真去了食堂,不得被許子津他們嘲諷?忍住!

-

日頭後移,來到偏門的監生們陸續變多,而被田肅等人拋之腦後的小食攤,周遭越發熱鬧。

這些監生一出偏門便看見了——同窗們正抓著油紙包在吃雞柳,麵上盡是滿足之色。

此景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紛紛上前,眨眼間將小食攤圍了個水泄不通。

人牆內,孟桑不停在炸著香酥雞,好盡快分給新來的監生。

即便孟桑說過「一人僅限一份」,但第一批吃完的監生仍然不願離開,外表端莊,但雙眸死死盯著正被大量油泡包裹的雞柳,不漏痕跡地嗅著香味。

這些人裡,自然不乏被家中溺愛出霸道性子的,想要硬壓著孟桑多給一份。

然而每每他們欲要上前時,站在孟桑身側的葉柏,就會抬頭冷冷看過來,顯然一副保護者的姿態。

葉柏無須說一個字,便已經讓這些監生不敢造次,隻能不甘心地開口詢問。

「敢問廚娘,日後我們如何領這吃食?」

孟桑微笑道:「諸位監生盡管放心,自明日起,食堂內也會一並開設小攤。因著是額外添的小食,自不能與朝食、暮食的分量相等,暫定每日七十份香酥雞,先到先得。」

而其中也有一些監生,自覺今日領不到第二份香酥雞,轉而盯著柱子守著的砂鍋。他們嗅著從砂鍋縫隙散出的豚肉香,心裡頭好似有羽毛在撓,好奇得緊。

「那……不知另一鍋中是何吃食?」

孟桑正在炸製最後一鍋香酥雞,聽了此問,以眼神示意柱子。

柱子會意,麵上堆起笑,隔著濕布掀開砂鍋蓋子。

頓時,熱騰騰的白氣爭先恐後湧出,最終顯出裡頭一塊四四方方的紅燒肉來,色如瑪瑙,豚皮有些透光,湯汁拱在周圍「咕嘟」個不停。

瞧見此景的監生們,人人露出驚嘆之色,眼中或多或少帶上垂涎,一時訝異到說不出話來。

他們往日吃得金貴,竟不知豚肉也能有這般濃香!

孟桑憋著笑,一本正經道:「柱子,分一下。」

「好嘞,師父!」

柱子配合默契,從身側半高竹筐裡掏出菜刀、砧板與木筷。他掀去砧板上防灰塵的兩層布,把砧板架在竹筐上頭,又從鍋中夾出唯一一塊紅燒肉,抖去多餘湯汁,將之穩妥放到砧板正中央。

他性子機靈,腦子也靈活。雖說還不能上灶台試著掌勺,但切菜處理食材這些活計,已經做得十分熟練。

柱子左手用筷子固定住紅燒肉,右手執菜刀,飛快將之切成條,又切成小塊,方便監生們用竹簽子戳來吃。

這塊肉不到兩個巴掌大小,切出來也僅有五十塊左右,而周圍的監生們卻足足有七八十人。即便每人僅取一塊,沒多久,這些紅燒肉也被分得精光,砧板之上唯餘湯汁。

丁點大的肉,根本嘗不到滋味。舌尖才感受到豐腴口感,品著豚肉醬香,然而多咀嚼幾下,這肉就沒了。

無論是嘗到紅燒肉滋味的,還是手慢了一步、眼巴巴瞧著同窗吃肉的,這些監生的胃口無一不被高高吊起,齊刷刷盯著柱子。

頂著眾人虎視眈眈的目光,柱子扌莫著後腦勺憨笑道:「此乃今日食堂所供暮食中的一道吃食,出來得急便隻帶了一塊。若是諸位監生想嘗,眼下可去食堂,每人都能領一碗哩!」

頓時,人群中生出躁動,私語不休。

「隋兄,你方才嘗過了,那豚肉可好吃?」

「何止是好吃!這豚肉真是讓人魂牽夢縈,要不今日去食堂試試?」

「秦兄啊,我覺著就算食堂隻有這一道吃食,咱們去了也不虧。」

「賢弟言之有理!」

柱子看似憨頭憨腦,實則順風耳高高豎著。

一瞧出這些監生意有所動,他立即懊惱地拍手:「哎呀,忘記與諸位監生說了,這紅燒肉搶手得很,隻怕再遲上兩刻,定然就沒啦!」

一聽這話,起意的監生們與同窗互視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往偏門而去,直奔食堂。

剎那間,小攤周圍又變得空盪,唯餘少數守著最後一鍋香酥雞的監生。他們一等到香酥雞到手,就迫不及待地往回走。

此時,尚有許多落在後頭的監生們,陸續從偏門出來。他們看著一撥又一撥匆匆從外頭回來的同窗,有些訝然。轉眼又瞧見孟桑等人和那標語,更為不解,頗有些扌莫不著頭腦。

難道同窗們是嘗過食堂小攤的小食,於是決定轉而去食堂了?

這些監生出來時,香酥雞已經分光,紅燒肉的鍋中僅餘醬汁,實在無法理解為何同窗們忽然就願意回食堂,故而沒怎麼將此事放在心上,目不斜視地奔著坊內食肆去了。

看著這些監生走遠,葉柏疑惑問道:「桑桑,為何你們不多帶一些出來?如此不就能給食堂攬回更多監生了嗎?」

孟桑給油鍋蓋上鍋蓋,沒有立即滅掉炭火,笑道:「因為食堂負擔不過來呀!」

「如今食堂裡的雜役們習慣了每日應對二百多名監生,如若我一下子吸引了四五百人過去,隻怕他們會手忙腳亂。與其出了各種錯亂惹監生不快,還不若每日慢慢往上增數目,漸漸適應。」

「再者,隻要他們親自見過紅燒肉,聞過這種誘人香氣,那麼給出來的越少,就越能讓吃不到的人心裡癢癢。倘若此時旁邊還有品嘗過的監生,不斷描述個中美妙滋味,那他們必然會更願意回食堂,好好解個饞勁兒。」

葉柏一向是旁人眼中的小神童,眼下也是聽到一愣一愣的。

桑桑真是太「奸詐」了!

葉柏瞅著柱子將小攤收拾得整整齊齊,唯有孟桑跟前的爐子和油鍋沒動,一時有些茫然。

是……還有什麼事?

孟桑看了眼天色,環顧四周沒瞧見杜昉和謝青章的身影,隻當是對方有事耽擱了。

雖隻見了幾麵,但孟桑能看出謝青章是個言出必行之人,可靠得很。

現今還未來,想必是被什麼事耽擱了,再等等便是。

左右乾坐著無趣,孟桑起身活絡筋骨,毫不顧忌儀態地伸展四肢,隨口問葉柏:「對了,阿柏,你出身也不低,緣何這般欽慕謝司業?」

聽到此問,葉柏立馬將方才心中疑惑悉數丟開,雙手負在身後,一本正經地給孟桑說起《謝司業的輝煌二三事》。

葉柏前半段那些誇相貌、性格之類的話,孟桑雖然覺著對方說得也挺對,但並未有什麼實感。可等到葉柏誇贊「謝司業不靠門蔭,參加科舉,且主動提議糊名,是堂堂正正的少年進士」時,孟桑倒是油然生出欽佩了。

無他,門蔭於本朝官員子弟而言,是最為快捷舒適的入朝途徑。而參與科舉的學子,即便考上了進士,還要麵臨漫長的待選,為官之路很是不易。

如此大趨勢下,這位謝司業還能毅然決然以科舉取士,確實有幾分風骨。

忽而,有一道包含笑意的聲音傳來。

「修遠啊,原來你這般受葉相公家的小郎君喜愛?聽聽這誇贊之詞,嘖嘖,老叟我替你臉熱。」

孟桑循聲望去,就瞧見謝青章手裡拎著食盒,正與一位老叟從偏門出來。她稍稍揚眉,一眼認出老叟正是不久前深夜來到食堂,品嘗過賽螃蟹的沈博士。

一旁的葉柏見了謝青章,先是一喜,旋即就察覺自己一番天花亂墜的誇贊,盡數被正主兒聽見了!

他一張白淨小臉陡然漲得通紅,頗有些無地自容,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孟桑瞥了一眼臉紅的葉柏,憋住笑,上前見禮:「見過謝司業、沈博士。」

此言一出,謝青章一愣,不由自主望向身側,沈道抿出一抹尷尬又得體的笑來,而柱子與葉柏趕忙行禮時,不約而同地小聲提點。

「師父/桑桑,此乃沈祭酒!」

孟桑也愣住了:「可上回不是……」

話說到一半,孟桑依稀記起當時情形,好像當時是她先入為主以為對方是哪一學的博士?

她終於反應過來,尷尬地笑了兩聲,連忙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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