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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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並未在書房過夜的事, 一早便有人往六邈堂遞了消息。

徐馥揉了揉眉心,對安嬤嬤道:「硯兒這孩子,你去喚他過來。」

待顧長晉進了門, 她便直接開門見山道:「昨個容舒特地去書房尋你吃酒,你可是將她攆回了鬆思院?」

顧長晉道「是」,眉眼間露出一絲隱忍的不耐。

徐馥直搖頭, 「你這性子真是……」

不是不知曉他不近女色,但他與容舒都成親快四個月了, 總不能一直這般冷著,至少得穩住容舒的心,莫要把人給冷跑了。

安嬤嬤趕緊打圓場:「感情的事到底強求不得, 少主能忍耐這般久已是不易。」

徐馥道:「你若是不想與她圓房, 可以。但明兒你得陪容舒去拜見外家,至少要將沈一珍穩住。」

顧長晉心神微微一動。

徐馥提起沈一珍的語氣總帶著點熟稔,仿佛很了解她。可當初兩家議親時, 沈氏來顧府, 瞧著分明是不識得徐馥的。

顧長晉掀開茶蓋撥了撥茶湯上的茶葉沫子, 不解道:「承安侯寵妾滅妻, 侯夫人在侯府的地位慣來不顯,姑母為何要我穩住她?」

「正是因著她與承安侯關係冷淡,方需要你穩住她,不能讓她離開上京。」徐馥淡淡道:「你隻管按姑母說的去做,旁的不必管。年關一過, 吏部與都察院便要大計在京官員的考課,你要借此機會, 去都察院。三年前, 若不是蕭衍點你去刑部, 你本就應當去都察院。」

都察院。

顧長晉低眼斂住眸子裡的異色,鄭重道了聲「是」。

出了六邈堂,他邊往書房去,邊來回咀嚼著徐馥方才的一番話。

她說沈氏不能離開上京,是因著需要沈氏留在上京做一枚棋子,還是因著要阻止沈氏去旁的地方,譬如……揚州?

還有徐馥信誓旦旦地道他三年前本該去都察院,說明都察院應當有她的人,那人又會是誰?

顧長晉微微蹙眉。

徐馥背後的許多圖謀都不曾告之他,他至今都猜不出,朝堂裡有哪些人是她的同謀,而她又要用怎樣的手段,將他送上那個位置。

細雪紛揚,他頓住腳,抬眸望著陰沉的天。

恍惚中,好似又聽到了大火裡阿娘的怒斥聲——

「你這狼心狗肺的狗東西,我們救了你、養了你,你卻恩將仇報!蕭硯,我要詛咒你!我要詛咒你們所有人!」

不僅僅是阿娘,還有父親、阿兄與阿妹,他們都在拚盡全力地罵著他,用盡這世間最惡毒的字眼。

那日山裡的濃煙灰白得就同眼前的天一般,沒有光亦找不到光。

大火蔓延上他們的身軀,他們的麵容逐漸扭曲。

隻他們偶爾在火光中露出的眼神,顧長晉看得懂,一直都懂。

風聲獵獵。

一陣熱鬧的「劈裡啪啦」聲驟然將他拉回了現實。

常吉在書房門口憂心忡忡地踱著步,每回主子去六邈堂,他都會心神不寧。

瞥見那道清雋又孤寂的身影,忙撐傘迎過去,道:「主子。」

顧長晉搖頭:「無事。」

頓了頓,又淡淡道:「外頭可是有人在放爆竹?」

「不是外頭,是少夫人。」常吉道:「先前梧桐巷的百姓們送來的東西裡頭有幾卷金鉞竹。少夫人說今兒要在大門放那些爆竹,讓街坊鄰居們都聽聽呢。」

常吉說到這,便忍不住一笑。

「您是不知曉,咱們梧桐巷的百姓們不知多喜歡少夫人。今晨還有人給少夫人送來親手做的紅糖糍粑,少夫人也不嫌,直接便吃了半個,一疊聲地說好吃。」

常吉絮絮叨叨說著,見顧長晉好似聽得還挺認真,腦子一熱便道:「主子,我們也去看看罷。」

好歹大過年的,怎能不湊湊熱鬧呢?

橫平那廝非要說冬日要多睡覺,武功方不會倒退,隻踹了他一人來書房陪主子。可這書房冷清清的,一點兒年味都沒有,哪兒有鬆思院熱熱鬧鬧的煙火氣?

見顧長晉並未拒絕,他便知有戲,忙道:「走吧,主子,那爆竹好玩是好玩,但也險著呢,可莫要炸傷少夫人了。」

這話一落,顧長晉的腳終是動了。

爆竹聲漸漸逼近。

垂花門外,披著大紅鬥篷的姑娘雙手握著根長竹竿,一點著掛在外頭的爆竹便擲下竹竿,提起裙擺往回跑。

又是「劈裡啪啦」一陣響。

風將她身後細碎的紙屑吹起,茫茫天地間,那樣奪目的紅,似妍麗的梅瓣,紛紛擾擾落了她一身。

她跑在一地碎紅裡,好似梅瓣成精,又似雪魄染了塵世的血。

顧長晉住了腳,緩緩按住月匈膛。

不能再往前了,他知道。

「一會你去同少夫人說,明兒我會陪她一起去鳴鹿院拜見侯夫人。你留在這,莫讓她受傷了。」

言罷,他頭都不回地轉身離去。

常吉愣愣地,不明白就剩幾步距離了,主子怎地忽然就走了。

舉腳就想去追他,可想起他方才的交待,又生生定住了腳。

「常吉?」容舒跑的氣喘籲籲的,一抬眼便見常吉撐傘立在前頭,忙喚了聲:「怎地了?可是顧,二爺有甚事?」

眼下她與顧長晉和離之事這府裡的人尚不知,她自然不能一口一個「大人」地叫。

常吉堆起笑臉,道:「是呢,少夫人。主子讓小的同您說一聲,明兒他陪您去鳴鹿院拜見侯夫人。」

容舒挑眉,微微順了順氣,道:「二爺明兒……有空?」

大胤的習俗是大年初二回娘家,可她與顧長晉昨兒話說得那般清楚,她還以為他不會陪她去鳴鹿院的。

但轉念一想,就像她在外人麵前仍舊喚他「二爺」一樣,顧長晉大抵也是同樣的想法,他二人麵上到底還是夫妻,總不能讓她孤零零一人回娘家。

「少夫人放心,陪您回娘家這麼重要的事兒,主子便是沒空也會抽出空來的。」

常吉把話說得極漂亮,容舒聽完便笑了笑,爽快道:「成,明兒一早,我在鬆思院等二爺。對了,我正好有東西要給二爺,勞煩你隨我跑一趟鬆思院。」

常吉以為容舒給主子的東西會是糕點果子之類的應節吃食,誰料竟是兩個木匣子。

「這原是二爺的東西,一直沒尋著機會還他。」

常吉認得這兩件物什,這還是回門那日他親自從六邈堂取出來送過去給盈雀的。

「這不是主子給侯爺與老夫人備的回門禮嗎?」

容舒頷首:「春山先生的畫作有價無市,大慈恩寺的念珠一珠難求,給我父親同祖母實在是浪費了。」

常吉想說這怎麼會浪費呢?

春山先生的畫與大慈恩寺的念珠對尋常人來說的確是珍貴,但對於夫人與主子來說,那就同路邊兒的白菜也沒差了。

隻轉念想到承安侯一家那嘴臉,又覺著確實是浪費了。

那勞什子承安侯與容老夫人,最好連個白菜都不給。

遂接下,到了書房,常吉便將容舒的原話一字不落地道給顧長晉聽,「少夫人這是舍不得主子費銀子呢。」

顧長晉目光落在那些木匣子上。

她不是怕費他的銀子,她隻是不願意接受他的東西。

和離書是一早便寫好了的,這兩個木匣子也從未送進侯府。

她大抵從許久之前便想好了要與他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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