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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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花「劈啪」響了聲,柳元笑著起身,拿起把剪子不慌不忙地剪掉一截燈芯。

燭火映著他的臉,襯得他的五官愈發艷麗。

「老尚書說那封信瞞不住大人多久,老尚書不愧是老尚書,咱家還以為顧大人要再過個十天半月才能查出來。」柳元放下剪子,正了正燭台,側眸看向顧長晉,「此事說來也是我們的疏忽,廖繞手受傷之事,我們亦是在後來方才知曉。一個斷了手筋的人,他的字跡無論如何都會與從前有差。不是不可以重新再做一封以假亂真的信,隻老尚書說沒必要了。」

「為何?」

「那時你為了許鸝兒母女走金殿,老尚書便說潘學諒這案子定要交到你的手裡。」柳元垂著眼看顧長晉,「顧大人果真沒讓老尚書失望。」

「你派人殺許鸝兒也是老尚書吩咐的?」

顧長晉一直覺得柳元身後站著一人,原以為那人是貴忠,卻不想竟是老尚書。

「非也。」柳元緩緩搖頭,「此乃咱家擅做主張之舉,咱家太想要楊旭死,眼瞧著夙願馬上要實現,多少有些沉不住氣。老尚書常說咱家心氣浮,倒也沒說錯。」

八月,揚州府放桂榜,潘學諒乃最後一名上榜者。九月,老尚書抱著病體請纓做會試的主考官。十月,一封出自廖繞之手請求老尚書姍題舞弊的信從揚州寄到了上京。來年四月,潘學諒中了會元。

便是沒有潘學諒出貢院時的那句「怎會如此巧合」,潘學諒依舊會被卷入此局裡,成為一枚棄子。

「老尚書在浙江任巡撫時便發現了,江南沿海的海患已有亂相。四方島匯聚了來自狄羅、琉國、汨國諸小國的海寇,在江南海域不斷搶掠大胤的商船,為此先帝開啟海禁,卻不料這些海寇竟直接上岸搶掠。」柳元望著顧長晉,道:「當初廖繞便是老尚書舉薦到江浙來的,隻是權勢迷人眼,而人心不古。顧大人可知為何這些海寇屢殺不盡?」

「利。」顧長晉道:「狄羅諸國內亂缺銀子,縱容本國海賊燒殺搶掠為利。海寇搶掠為利,落海為寇的百姓為利,與海寇勾結的官商也為利。要讓這暴利的行當消失,便要讓這行當再無利可圖,或者說,讓得這利的風險大到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柳元道:「那顧大人說說,要如何讓這暴利的行當消失?海寇一日不滅,大胤的海防一日不得安寧,沿海的百姓更是永無寧日。」

海寇之患在大胤建朝前便已有,建德帝在位時,四方島的海寇最為肆虐,一直到啟元太子監國那幾年,都不曾式微過。

嘉佑帝登基後,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方將大胤的邊關穩定。

隻新近幾年,隨著嘉佑帝身子一日日衰弱,所謂一朝天子一代臣,原先各安其職的人都漸漸生了旁的心思。

「海寇之患古往有之,非簡簡單單一個令策或者一個計謀便能消滅。」顧長晉不疾不徐道:「外因、內因皆有之,那便外策、內策雙管齊下。對外分崩離析,諸國海寇為利結盟,那便讓他們為利反目。與此同時強化大胤海防,隻要大胤興盛,自是無懼海寇。至於內策,開放海禁令大胤海商與沿海百姓以合法行徑謀利,同時嚴懲內賊,將地方一脈的蛀蟲毒瘤切除,以期攘外安內。」

顧長晉3034記0;回答令柳元微微一楞。

恍然明白,老尚書讓顧大人來揚州原來不隻是為了給潘學諒謀條生路。

「的確,大胤設海禁,本是為了保護大胤海商不受敵寇禍害。隻海上商路自來是一條金銀路,諸如絲綢、茶葉、瓷器在大胤能賣一金,到得海外便能賣五金、六金,而海外的香料、象牙、珠寶運來大胤後亦是炙手可熱。」

柳元漸漸斂了笑,「這樣一條金銀路斷了,實則弊大於利。老尚書當初將廖繞派來江浙,本是想重振海防,再開海上商路,可惜吶。」

可惜什麼柳元並未說,也不必說。

「顧大人想來已經知曉潘學諒的身份了罷。去歲元月水龍王一死,他身邊的嬌妾以雷霆之勢接了水龍王的位置。」柳元提步去茶案,坐下吃了口茶,緩緩道:「蛟鳳姓潘,乃潘學諒生母。此女從前名聲不顯,然行事比水龍王還要狠辣,那些反對她的海寇不出半月便被她肅殺了泰半。廖繞知曉水龍王的弱點,卻不知蛟鳳的弱點,直到他查出了潘學諒。」

顧長晉瞬間便明白了。

廖繞與水龍王有交易,水龍王一死,蛟鳳接手了水龍王的勢力,從前的交易說不得就不作數了。廖繞為了控製蛟鳳,這才將主意打到了潘學諒身上。

「以潘學諒之才,本是過不了鄉試,是廖繞將潘學諒之名送上了桂榜。」

柳元放下茶盞,望著顧長晉,道:「顧大人,年初梁將軍大敗四方島海寇,斬殺了數千人,如今在江浙一帶的名聲已漸漸壓過廖繞。是以,廖繞需要一場勝仗挽回名聲,以免被聖上調離江浙。」

作為總督,他一旦被調離江浙,手上的兵權就會被下一任總督接手,屆時廖繞便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

顧長晉道:「你想找廖繞與水龍王勾結的證據。」

「是。」柳元道:「梁將軍這些年收到了幾封密告信,皆是密告廖繞與水龍王勾結,然信中泄露的消息有限,隻知水龍王每年都會喬裝成大胤人與廖繞秘密會麵,卻不知是何時何地。梁將軍如今已經疑心那些密告信是假的,懷疑有人要故意擾亂他的視線。」

顧長晉眉宇微蹙,「可知那寄信人是誰?」

「不知。」

柳元轉著手上的玉扳指,忽然話鋒一轉,問道:「顧大人可知廖繞身後之人是誰?又可知是誰埋伏在路上想要置你於死地?」

顧長晉盯著杯盞裡的茶液,麵無波瀾道:「戚家還是刑家?」

戚家是二皇子,刑家是大皇子,廖繞定然已投靠了其中一人。

老尚書與潘學諒的案子太過令人震驚,三法司的審訊皆是秘密進行,可饒是如此,也難保有人已經瞧出端倪。

似戚都督與刑首輔這些在朝堂浸淫已久的人,大抵從老尚書認罪那刻便已察覺到不妥。

「是戚家。」柳元贊賞地看了顧長晉一眼,道:「在路上埋伏炸藥的人是二皇子派的,你那兩位長隨能一路順利抵達揚州,不僅僅是勇士營的人護著,還有刑家的人。大人放心,二皇子派來的人都被我們殺了。」

廖繞、戚家、二皇子。

廖繞扶持以水龍王為首的汨國海寇與狄羅海寇爭奪四方島,不讓狄羅海寇一脈獨大,不僅僅是為了穩住他的總督之位,實則也是在盡記全力保住他手裡的兵力。

為的是嘉佑帝駕崩後,上京那把龍椅的爭奪。

顧長晉豁然抬眼:「若是找不到廖繞與水龍王勾結的證據,柳公公是否就要以科考舞弊罪捉拿廖繞?」

紅泥小爐上的銅壺「咕嚕」「咕嚕」冒著白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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