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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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問天問地問自己,他和鎮國公無親無故,調查遇刺這種事情怎麼會落在他身上呢?

垂頭喪氣的領命轉身,走到內殿與外殿連接的玉石屏風旁時,順寧帝忽的又喚了他一聲:

「等等。」

周敬眼前一亮,欣然轉身問:「父皇改變主意了?」

「哼。」順寧帝冷哼一聲,都沒高興回答他,直接吩咐道:

「反正要留在京裡,讓你媳婦兒也別閒著,京郊那邊有幾座荒置的山頭,讓她教教戶部的人怎麼搞梯田,若能將此法推行全國,那將是功在千秋之事。」

齊老師對種田的狂熱周敬是知道的,如果他們暫時真走不了,那找點種田方麵的事情給齊老師做似乎也不錯,隻不過周敬咽不下這口氣,故意反著來,氣悶悶的對順寧帝回道:

「父皇不是說,隻要我找到刺殺的幕後之人就讓我們回嶺南嗎?這麼點時間哪夠教的,戶部的人真想學,得親自去嶺南請教才行。」

此番話說得外殿的劉盛一頭冷汗,心道這位嶺南王是真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怎麼寫嗎?

先是說出『造、反』兩個字,現在竟敢在陛下麵前公然拿喬,陛下這回總該要龍顏大怒了吧?

劉盛很快做好迎接聖怒的準備,但他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順寧帝夾雜怒火的聲音。

內殿中,隻見順寧帝將周敬上下打量一番,冷笑著說出一句:

「依朕看,就憑你的資質,一時半會兒估計也查不出幕後之人,戶部的人怕是用不著親自跑一趟嶺南就能學會了。」

周敬:……

一場談話,幾次吃癟,周敬飽了。

沒想到老父親竟然是個隱藏的嘴炮王者,周敬自覺在兩人懸殊的身份中很難占據語言上的主導地位,隻能暫時在口頭上吃下這個虧,暗地裡發誓,一定要盡快把刺殺鎮國公的幕後之人給揪出來,狠狠的打一打這個老父親的臉。

**

周敬回府把暫時沒法回嶺南的消息告訴齊毓,齊毓肉眼可見的失望,可四目相對,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又說了到京郊開墾梯田的事情,周敬說:

「你要不想做,咱就不做。」

齊毓冷靜下來,問他:「不做算抗旨嗎?」

「……」周敬豪氣乾雲道:「抗旨算我的。」

「你會怎麼樣?」齊毓好奇問。

周敬想了想,說:「無非就是流放削爵,他還能抄我家?」

齊毓點了點頭:「也對。那……到時候咱就離,省得受你牽連。」

「嗯。到時……」剛說了倆字,周敬才反應過來:

「不對啊齊老師,你說什麼呢?離什麼離?我都為你舍身忘死了,你卻怕被我牽連?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齊老師,你不能這麼對我,我……」

哀天怨地說了一大通,周敬這才發現齊毓在偷笑,立刻收斂心神發出嚴正警告:

「齊老師——」

說著就伸手去抓齊毓,但齊毓早就料到他的動作,提前看好了逃跑路線,讓周敬撲了個空。

圍著圓桌轉了好幾圈後,周敬才如願把齊毓圈進懷裡,忍不住埋在齊毓肩窩裡唉聲嘆氣:

「哎呀,我都這樣了,齊老師你還跟我開這種玩笑。」

齊毓拍著他的後背問:

「現在還氣嗎?」

周敬從宮裡回來之後表情就不對,齊毓知道他也很想回嶺南,隻是皇帝不讓他也沒辦法,怕他鬱悶才跟他開了個小玩笑。

「好多了。」

悶悶的聲音從齊毓的肩窩傳出,周敬抱著齊毓放肆的汲取著齊老師特有的馨香。

齊毓被他拱得直發癢,察覺到他手不老實,趕忙掐住他的胳膊裡側的肉,把他從自己身上推離一些。

周敬不滿:「不是要安慰人家嘛,做事可不能半途而廢。」

說完,不等齊毓反抗周敬就把人橫抱而起,正要往房裡去,就聽房門外傳來敲門聲,金萊在外傳話:

「王爺,王妃,戶部有幾位大人求見王妃。」

周敬的臉瞬間一垮,對外大聲回道:

「上貢也沒他們這麼勤的!讓他們等著!」

門外的金萊愣了愣,剛要應聲,就聽屋裡齊毓的聲音傳來:

「別,請他們進府,到南側花廳裡等候,我馬上就來。」

這回金萊沒任何遲緩,立刻就做出回應:

「是,奴婢這就去。」

周敬耍賴一般躺倒在床,用越發高大的身形把齊毓壓得動彈不得,齊毓不得不跟他拉扯,連哄帶騙:

「好啦。乖啦。人都進來了,你想我被人說架子大嗎?」

周敬當然不希望齊老師被人指戳,盡管不情願,也隻好翻到一邊,齊毓怕他反悔,在他動身的下一刻就從床尾鑽了出去,動作之迅速,讓周敬下意識伸手拉都沒拉住。

氣呼呼的橫臥在床,單手撐著頭,默默欣賞齊毓進進出出的換衣服,重新梳妝。

齊毓收拾好自己,見某人的嘴嘟著都能掛油瓶了,走過去捧著他親了兩口,溫柔道:

「別不高興了。該乾什麼乾什麼,順其自然吧。我走了,你乖乖的,不許鬧。」

周敬象征性扭了兩下,然後指著自己的嘴,意思再親兩下。

齊毓:……

**

齊老師去前院接待戶部的人,估計就是為了商量在京郊搞試驗梯田的事情,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不來。

周敬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覺得這麼躺著也不是辦法,齊老師說的沒錯,事已至此,隻能該乾什麼乾什麼,他還想著快點用事實打一打那嘴炮王者老父親的臉呢。

要打臉,那就不能消沉。

周敬一個鯉魚打挺沒能起來,灰溜溜的沿著床邊下來,也跟齊老師似的,換了身平整的衣裳,把自己收拾利索後,叫上張順李壽就去了刑部大牢。

順寧帝不讓周敬回嶺南,要他繼續追查刺殺鎮國公的案子。

他和秦元平遠走清河縣,除了把接頭人抓回來之外,還有其他收獲。

是關於背叛鎮國公的莘閔的。

從接頭人的口中確實可能得到線索,但肯定要有個過程,這個過程可以是一天,也可以是十天半個月,得出的結果還不一定真實準確。

所以,比起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接頭人身上,周敬覺得或許可以另辟蹊徑。

刑部的獄官已經收到命令,知道嶺南王將接手鎮國公刺殺案,看見周敬走入刑部大牢,趕忙迎上前來行禮問安:

「王爺來了。秦世子早上來看了一眼,不過那接頭人中了迷香,神智還未完全恢復,現在審訊隻怕也得不出什麼有用的,秦世子就先回去了。」

周敬知道他的意思,說道:

「我不提審接頭人。我要見莘閔,帶路。」

獄官哪敢多言,立刻跟獄卒拿了鑰匙給周敬引路:

「王爺這邊請。」

關著莘閔的已經不是原來的牢房,而是改換成一個空無一物,隻有兩根柱子的牢房,莘閔就被綁在其中一根柱子上,口舌被堵,兩眼放空。

周敬『咦』了一聲,問:「國公不是下令善待他,怎的如此?」

獄官就趕忙解釋:

「回王爺,善待了的。隻是這人一個勁求死,若不這樣捆著,他就要撞牆咬舌,小的們也是沒辦法。」

說完,獄官又問周敬:

「王爺,需要把他解開嗎?不過他真會自盡的……」

周敬回道:

「用不著解開。去給我搬張椅子過來,我跟他聊聊。」

「哎,是是是。」獄官立刻去辦。

很快,兩個獄卒就搬著一張太師椅進到莘閔的牢房,周敬讓他們把椅子就放在莘閔身前三步之前,這個距離就算莘閔仰頭向天也能看到。

「行了,都下去吧。」周敬吩咐。

獄官有點不放心,提議道:「王爺,會不會有危險,還是留兩個人在旁看著吧。」

「他都這樣了,危什麼險。再說,我就跟他隨便聊幾句,不會有事的。」

周敬是主理官,他這麼說了,獄官也不好違背,迅速把人從牢房撤出,周敬讓張順和李壽站在牢房外看著,不許叫人靠近。

待安排好周圍人之後,牢房裡終於安靜下來。

周敬一點都不急著開口說話,隻是靠在椅背上盯著莘閔看,莘閔隻當沒看見,可隨著等待的時間越長,他心中的疑惑就越大。

因為他想象不出來周敬和他能有什麼好聊的。

「你知道我和秦世子這些天去了哪兒嗎?」周敬問莘閔。

莘閔見周敬終於開口,他便乾脆把眼睛閉上,一副完全不打算配合的樣子。

見他是這種態度,周敬也不生氣,反倒笑了出來,然後自問自答:

「我們去了清河縣。」

「清河縣真是個好地方啊。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尤其是清河縣的姑娘,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兒,成過親沒成過親的,都各有各的風情。」

「我們住在雲來客棧裡,那客棧位於長柳巷附近,離果子街特別近。哎,莘副將知道清河縣的果子街嗎?」

「那條街上的每戶人家,院子門前都種著果樹得名。我們去的時候,正好吃桃子,我記得東南角有一座新院子,白牆黑瓦,水墨人家,相當雅致。」

「那家門前的桃子結得特別多,個兒頂個兒的又紅又大,我還跟那家人高價買了一筐。可那男主人要的價格不便宜,一顆桃子算下來二兩銀子呢。」

莘閔從周敬開始講故事,眉頭就始終緊鎖,每多聽一句他就多煩躁一分,直到聽周敬說那院子裡有男主人時,才猛然睜眼,在柱子上掙紮起來,嘴裡嗚嗚咽咽,不知道在說什麼。

不過從他恨不得殺了周敬的神情來看,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周敬往椅子深處靠了靠,繼續老神在在的說:

「那男主人態度不好,要不是他婆娘出來打圓場,我簡直都要懷疑他是個下山的土匪,強占民宅了。」

「話說回來,他那個婆娘白白淨淨,斯斯文文,說話輕聲細語,跟那男主人就不是一類人,也不知她著了什麼魔,竟看上那樣的莽夫,哎呀呀,她不會是……被強迫的吧?嘖嘖嘖,怪我當時沒多問幾句。」

莘閔在柱子上不斷掙紮,喉嚨嗚咽,雙目也因為怒瞪而充滿了血絲,可見周敬說的這個莫名其妙的故事,對他的觸動相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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