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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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觀院中一個白露,一個銀杏,兩個大丫鬟。

光聽名字便知,白露是裴三夫人院子裡出來的,銀杏是裴老夫人給的。

裴觀病著,白露銀杏兩個大丫頭輪值照料,裴三夫人也差不多是日夜守在兒子病榻前。

夜裡好容易歇上會,白露使喚小丫頭來尋陳媽媽。

陳媽媽還自疑惑,有什麼該白露來稟報,怎麼竟把她們叫過去。

她們趕到時就見裴觀身在床上,臉色煞白,月匈膛急喘。

喉間低吟,兩手攥拳。

三九天氣,枕被被汗浸濕。

白露又驚又懼:「公子……公子燒糊塗了……」

還說了許多犯忌諱的話。

白露恐被人聽見,伸手去捂公子的嘴,公子倏地睜眼,一手捏住她掌心,死死瞪住她。

白露吃不住疼,又不敢小丫鬟來,她驚叫:「公子!公子醒醒!」

裴觀似乎清醒過來,望了眼帳頂,又昏過去。

裴三夫人哭得氣都上不來:「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白露又是淚又是汗,臉上已經疼得沒了血色,手掌發抖,她自己不敢看,讓小丫頭瞧:「看看我的骨頭……」

小指的骨頭折了。

小丫鬟拿帕子竹條替她包住手。

「觀哥兒方才夢裡喊什麼了?」裴夫人眼見兒子又昏睡過去,這才抹淚問白露。

白露搖頭:「婢子沒聽清楚,公子喊了一聲心疼……還說有人要害他,別的都沒聽清。」

裴三夫人後來又問了守門的小丫頭,小丫頭說辭一樣:「隻聽見白露姐姐嚷疼,沒聽見公子說什麼。」

陳媽媽道:「會不會,是叫什麼東西給魘住了?」

裴三夫人後背剎時起了一層白毛汗,她趕緊把自己常拜的觀音像挪到裴觀院中。

打那之後裴觀日漸清醒,慢慢好起來,也再沒說過糊話。

裴三夫人心裡,給白露記了一大功。

那天銀杏守了一個白天,晚上睡得極沉,等她聽見動靜爬起來,白露已經在裴三夫人麵前露了臉,從此便隱隱壓了她一頭。

裴觀回到自己院中,對白露道:「收拾些隨身衣裳,我往後要住到北齋去。」

白露手還包著,她也有意包著手在正房裡呆著,銀杏隻要瞧見便酸溜溜的。

銀杏越是酸,白露便越不同她爭閒氣。

越不氣呢,銀杏就越酸。

此時聽見公子吩咐便問:「那公子要讓誰跟著?」她自然想跟著去,可她手傷了,做不了侍候人的活,連她自己換衣裳都要靠小丫鬟呢。

嘴上這麼問,心裡卻想,這回可要叫銀杏爭先了。

誰知裴觀說:「你跟著,除了你,就是鬆煙青書幾個。」

鬆煙青書把留雲山房收拾出來,北院書齋的兩道門都能通向主園,裴觀讓把這兩道門也都給攔上。

「不論是誰,一概不許進。」

白露一時喜不自勝,她更低眉順目,拉起袖子掩住傷處:「我這手,不便侍候公子,要不然再帶個小丫頭。」

裴觀看了她一眼。

白露立時知道不好,又改口:「那我就先收拾東西去了。」

銀杏氣得直咬唇,公子去北齋修書,那她們這些人不就沒了用武之地?待聽見隻要白露跟著,她趕緊沏上茶。

捧著茶盅兒送到裴觀手邊:「白露姐姐手傷了,要不然我先替她幾日,待她好了,再換過來不遲。」

裴觀自來不理會丫鬟們之間的明爭暗鬥,他也壓根就不在意這些。他大半的時間要麼是住在前院書房,要麼住在學裡。

平素也見不著這幾個丫頭,她們也不敢過分。

此時眼中卻揉不得沙子:「你今年幾歲了?」

銀杏麵上飛紅:「婢子今年十七了。」老太太把她指到公子房中,指進來做什麼的,銀杏心裡清清楚楚。

原來公子在學中,看不見也扌莫不著,等回了家又住書房,極少回園子裡來。

又逢著三老爺沒了,公子守孝持禮。

她跟白露誰也沒近過身。

似裴家這樣,是絕不許正妻未進門,先有庶生子女的,銀杏也不敢想,隻想著等夫人進門後,或許肯鬆手抬一抬她們。

「你找個人接你手上的活,等孝期過了,給你配人。」銀杏管著院中的四季衣裳,器具。她要走,得有人交接手裡的活。

銀杏臉色刷一下白了,她隻覺得耳中嗡鳴,天旋地轉,公子怎麼突然就要打發她出去?

裴觀拔腿就又往書房去。

白露從裡頭出來,看見銀杏伏在地上,伸手扶起她:「快起來,這是怎麼了?」

銀杏怔怔望她,眼中不住淌淚:「公子……公子……」牙直打顫抖,張著口竟說不出話來。

還是小丫頭接口:「公子要打發銀杏姐姐出園子。」

白露也吃了一驚,鬆煙青書不進後院,公子身邊跟著兩個小子,空青和卷柏。

她把空青叫進來:「公子這是怎麼了?在外頭碰上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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