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年隻這一行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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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走了兩日,丫頭們還沒全緩過來。

結香剛能坐起來喝粥湯,立春雙瑞又倒下去了。螺兒還未好,福兒一個人要照顧四個人,阿寶屋裡就隻有戥子一個丫頭半點事沒有。

青書吐了兩天,白著張臉勸戥子:「你也別前船後艙的跑了,省得暈船。」暈船這種事兒說不準,頭兩天他都沒事兒,第三天起床就發暈。

戥子看他臉白成這樣還在替她擔心,塞了包鹽津梅子給他:「你要吃不下東西,就嚼嚼這個,嘴裡也能好受些。」

吐久了口中發苦,姐妹們都吃不下東西,全靠帶上船來的蜜餞壓嘴裡苦味。

青書小心翼翼把紙包捧了回去,兩根手指頭捏出一隻塞到口中,同艙的問他要,他怎麼也不肯給。

「小氣,撒了金粉啊?碼頭上一文錢一大包!」

青書哪理會他們,這個能不能算是那包鬆仁糖的回禮?

就在每個人都慢慢好起來的時候,戥子開始暈船了,阿寶讓她睡在自己屋裡:「她們全都剛好,都還沒好透呢,我來照顧你罷。」

結香能走了,立春雙瑞吐了兩天也慢慢好起來。

隻有螺兒還沒好,躺在床上虛得下不了床,光她就得福兒照顧著,確是分不出人手來再照管戥子。戥子睡在阿寶屋裡:「定是我遭報應了。」

阿寶給她調酸梅飲子喝,故意道:「可不是嘛,你這兩天天天跑來跑去,見個人就顯擺自己不暈船,這下好了罷。」

戥子哭喪著臉,那風浪一來,她差點又要吐:「咱們還要再坐幾天船吶。」

聲音都帶著哭腔,阿寶實在不忍笑她,拍著她的背,把酸梅飲子餵到她嘴邊:「還得再坐半個月的船才換車。」

結香笑著走進來,看見阿寶,她笑意更盛:「喏,有人送你的。」

一個小紙包,裡頭一半糖霜桃條,一半鹽津梅子。

戥子的臉白了又紅,跟著一個浪過來,她剛紅起來的臉又白了,抱著痰盂一陣嘔,剛喝了兩口的梅子飲,又全吐了。

「這暈船怎麼還一個挨一個來?還知道給咱們留兩個乾活的?」

阿寶輕拍戥子的背,讓結香倒水來給她漱口,讓她躺下。

戥子緊緊閉著眼不搭話,結香又問:「到底收不收?我還得給人回話呢。」

阿寶看戥子的神色,伸手接過來,放到她枕頭邊:「你嘴裡難受就扌莫一個吃。」

結香忍笑出去,走到船尾對青書道:「收下啦。」

青書觀察過戥子好久,她不像結香,愛打扮愛做新衣,戥子的衣裳總是半新半舊,府裡發了什麼,她就穿什麼。

小丫頭們買個珠釵頭油花粉什麼的,那再尋常不過了。

可戥子用的依舊是府裡發的那些,她隻偶爾買點零嘴吃。確該先送她吃的,再送她絨花,然後送香露……

青書怕行船時這些東西不好買,早早備好了帶上船來,還買了一把銀排梳,梳子上雕了花鳥,也不知道,她見了會不會喜歡。

青書歡欣鼓舞,回身剛跑上兩步,又差點犯暈,趕緊扶住艙房木板,老老實實往回走。

戥子臉上有些燒,遲遲都不睜開眼睛。聽見阿寶鋪開紙筆的聲音,她這才掀開一隻眼,伸手扌莫了個鹽津梅子含在嘴裡:「怎麼?又寫字?」

這船晃得人頭暈,阿寶的筆落在紙上卻是四平八穩,別個隻會驚嘆,戥子一看就知,她臂力腕力比原來更強了。

「嗯,寫一寫,靜靜心。」

那本小冊有一指節厚,她隨手翻開就是自己那頁。

那一頁上寫滿了林,是阿爹的林,不是她的。

阿爹何時跟著穆王從崇州南下,何時會升遷,升遷之後的官位如何,冊子上麵寫得明明白白。

就連韓征阿兄都有兩行字,寫他何時立下軍功。

隻有她,一行小字,二十三歲病逝。

自十五歲到二十三歲,九年間,隻有這一行字。

她沒指望裴觀給她寫悼詞,但她重病在床時,裴三夫人每見她病症加重,都會哭腫眼睛,裴珠嫁到了許家,可隻要回娘家必要到她房中陪她說會話。

她們都念她的好。

裴觀的衣食住行,她處處關照,不曾出錯。

九年,隻這一行字。

看完那頁,阿寶便將小冊闔上,鎖到匣裡,再不曾打開。

戥子側身看著阿寶,成天寫字靜心,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些什麼煩心的事。

直寫到天色暗下來,這才擱下筆點燈,扭頭就見戥子睡得十分香甜,被子卷成長條,她抱著被子睡,這會兒她倒不暈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阿寶去裴三夫人的艙房中。

裴三夫人這兩天也是喝白粥,旁的小菜都吃不下去,還是在碼頭邊買的幾個鹹鴨蛋當了佐粥的小菜。

她見阿寶來了:「到下個渡頭,讓船靠兩天罷,這麼折騰怎麼成。」

「也好。」她恨不得船能開得慢些,走到桌邊坐下,「陳媽媽今日好些沒有?」

「還是那樣,她年輕的時候也不暈,沒想到這次回去倒暈起來了。」

阿寶看桌上又是對切的流油鴨蛋,蹙蹙眉頭:「要不要靠了岸找一家驛站客棧住幾天?」這麼乾捱著怎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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