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3=(1 / 2)
雲京華清私人醫院高級看護病房內,一台黑色的手機無聲地震動起來。
來電的是個本地號碼,程嘉怡的視線垂落,屏幕上顯示著親昵的備注:桃桃。
病房內靜謐無聲,隻有手機在不停的震動。
直到響過三遍無人接聽之後,對方才像是放棄一般,停止了撥打。
程嘉怡順勢拿起手機,在門口響起腳步聲的一剎那,刪掉了通話記錄。
房門打開,進來的是宋嘉木。
程嘉怡溫聲道:「剛才你手機落在病房了,有個陌生的號碼來電,我沒接,你不介意吧?」
宋嘉木「嗯」了一聲,接過手機,沒看,把剛煮好的粥放在桌上。
程嘉怡溫柔善良。
他信她,從來不需要任何條件。
宋嘉木冷峻,念書時就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如今更是寡言。
原本就安靜的病房此時連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程嘉怡打破沉默:「小桃還是不肯回你消息嗎?」
宋嘉木沒回答,沉默就是一種默認。
她聲音中帶著愧疚,柔聲繼續:「抱歉,都是我的錯。嘉木,如果和我訂婚真的給你和小桃帶來這麼大的誤會,要不還是算了吧。」
「我媽那裡我會去解釋的。她就是覺得我隻有三個月的時間,想看著我結婚,她也能高興。但我真沒想到小桃會這麼生氣。」
程嘉怡還想說什麼,卻被宋嘉木的聲音打斷。
「嘉怡。」男人揉了揉眉心:「我答應過伯母會好好照顧你。桃桃和我的事,我自己會去跟她解釋。」
程嘉怡苦笑一聲:「我隻是想著我已經是個要死的人了,到頭來還害慘了你。」
她頓了頓,聲音輕顫:「你會怪我嗎。」
「別想太多。」
宋嘉木是個性格極冷的人,麵對程嘉怡時已經稱得上是溫和,考慮到女人的身體,他安慰了一句:「隻要配合治療,醫生說有很大的活下去的希望。」
片刻後,他提了一句:「伯母已經在催訂婚宴了,過兩天等你身體好了,我陪你去挑選婚紗。」
聽到宋嘉木的話,程嘉怡攪粥的勺子微微一頓。
冷不丁,腦海中冒出了某個遲遲未回消息的賬號,她輕聲開口:「嗯。」
片刻後,程嘉怡在iad上挑好了舉辦訂婚宴的地方。
——是徐青桃之前定好跟宋嘉木結婚的海邊教堂。
她記得她說過,她的夢想就是在海邊結婚。
-
再次醒來,徐青桃睜眼就是一片空白。
好像是醫院的天花板。
大概是失去意識之前那個挖心挖肝的夢實在印象太深刻,徐青桃覺得自己的腹部現在還隱隱陣痛。
結果下一秒,目光一轉,視線中迎來了一張俊美無儔的臉蛋,陳時嶼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看上去有些冷峻。
一瞬間,挖心挖肝的狗血劇情再一次席卷而來。
……
救!命!
這破夢難道還沒醒嗎!!
幾乎是下意識,徐青桃就想大喊一聲,別挖我的心肝!!
隻可惜大病初愈,她頭暈體虛,說出來的聲調軟綿綿,有氣無力,撒嬌似的。
病床上的女人眼含熱淚,蒼白的小臉楚楚可憐,艱難地吐出一句:「我的心肝……還在嗎……」
話音一落,陳時嶼目光微妙的停頓了一瞬。
下一秒,他氣定神閒往徐青桃身邊一站,順勢握住她顫顫巍巍的手,尾調愉悅:「我當然在。」
徐青桃:?
陳時嶼慢悠悠開口:「不過『心肝』這種稱呼,下次別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叫。」
他像是想到什麼,又繼續:「對我影響不好。」
徐青桃完全沒聽清楚他最後那句「影響不好」。
光聽見前麵那句「當著這麼多人的麵」。
——這麼多人?
大腦發懵。
徐青桃才後知後覺,艱難地轉了個頭。
然後看到了站在病床另一側。
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的四五個醫生。
像是注意到了徐青桃的視線。
為首的那位年輕醫生連忙此地無銀三百兩道:「太太您放心,我們也是剛來的。」
剩下的仿佛也才回過神,連忙附和:「對對對,剛來,剛來。」
「是的,我們是醫生,我們尊重病人的隱私。」
「沒錯,我們受過專業的訓練,我們不會聽的,聽到了也不會亂說的!」
……
……
徐青桃:……
好蒼白,好無力的解釋。
注意到她慘白的臉色。
主治醫師小心翼翼:「太太,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她戴上痛苦麵具,緩緩地閉上眼睛,聲若蚊音:「你們這兒還有鎮靜劑嗎。」
打一針就能直接讓她暈過去的那種。
醫生麵麵相覷。
徐青桃持續緩慢的把自己縮進了雪白的被子裡,然後傳來她甕聲甕氣,且痛苦的聲音:「給我來一針。」
現在,立刻!!
-
徐青桃又淺睡了半小時,一醒來,診斷結果出來了。
急性胃炎。
對於這個結果,徐青桃並不意外。
她的胃一直不太好,是從小不吃早飯落下的病根,後來工作了,把冰美式當白開水喝。
小病不治變大病,蟄伏多年,昨天晚上才一下爆發出來。
不過她記得昨晚失去意識之前,明明打的是120的電話,為什麼陳時嶼會出現在這裡?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他在這裡不奇怪。
徐青桃生父不詳,母親也在她讀小學的時候染病去世。
再加上謝笙是個跟著明星全國各地到處飛的娛樂記者,偌大的雲京連一個緊急聯係人都沒有。
哦,之前還有宋嘉木那個渣男來著。
跟宋嘉木分手之後,徐青桃一氣之下銷毀了所有跟他的聯係方式,現在也聯係不上了。
醫院接收到她的時候,肯定優先聯係自己的家屬,也就隻剩下前不久才跟她領證結婚的便宜老公。
想到這裡,徐青桃心中驀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沒想到,現在和自己關係最親密的。
竟然是陳時嶼這個多年沒有聯係的老同學。
哎。
命運真是弄人。
徐青桃偷偷的看了他一眼。
陳時嶼就坐在vi病房的沙發中,離她的病床不遠,不知道是不是徐青桃自作多情了,但他那個位置似乎可以第一時間照顧到病人,而且也是觀察輸液情況最好的角度。
男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平日裡工作時筆挺的西裝微微有些褶皺,像是一個晚上都沒有換下。
徐青桃之前一直覺得陳時嶼穿西裝是很違和的,但是恰恰相反,他那副桀驁不馴,拽上天的性格竟然也能把西裝穿出一股斯文敗類的氣質。可能是沒有外人,男人沒有打領帶,襯衫最上麵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一段深陷的鎖骨。
以前聽說過有人可以靠鎖骨撐衣服,徐青桃還以為是都市傳說。
結果沒想到真的會有人能擁有這種漫畫都畫不出來的名品身材。
陳時嶼眼下有些青色,但絲毫不給他的顏值打折扣,反而更顯得陰鬱俊美。
盯得太久,房間裡冷不丁響起陳時嶼的聲音:「好看嗎。」
徐青桃沒有防備,下意識點點頭。
點到一半,才猛地回神。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