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門(1 / 2)
在四處洋溢著藝術氣息的vienna,「門」不隻是房屋出入口的遮蔽物,更應該是一件可以駐足欣賞的藝術品。
不論材質、雕飾、顏色,還是門鎖、掛鈴和把手,每一處設計都需下足功夫,不然很難讓挑剔的奧地利人滿意。麵對這樣一扇精心製作的大門,就連搖鈴、敲門這些簡單的動作也都有了各種規範和講究。
當然,這些都隻存在於上流社會,和首都東南角的貧民區沒什麼關係。
貝辛格大街73號的房東叫安德烈,是個和藹的中年男人。因為祖上有著些許貴族血統,所以在待人接物方麵顯得頗為得體。
靠著這棟三層樓公寓,他每月都可以從打工仔手裡賺取一筆豐厚的租金。平日裡就待在家中看書作畫,有時興起還會拉上一段小提琴,過著簡單而安逸的獨居生活。
但在今天下午,在麵對301室那扇木質房門的時候,他卻把從小養成的優雅拋諸腦後,化身為了一名徹頭徹尾的鬥士。
早在三分鍾前,安德烈的寬厚手掌就已經開始和這張劣質門板做起了交互運動。
聲音從禮貌的「篤篤篤」逐漸走高,經歷了無奈的「咚咚咚」和有些不耐煩的「砰砰砰」,很快就變為了一連串粗鄙的「咣~咣~咣~咣~,咣~咣~」。
整個樓道裡都彌漫著這股噪音,不過在他過硬的音樂素養下總算是有了些節奏感。
效果還不錯,門開了,從門縫裡露出了半張年輕人的臉。
「謝天謝地」
安德烈鬆了口氣,但馬上又撿起了身為房東該有的脾氣:「你在裡麵乾嘛呢?怎麼那麼晚才開門?我手都快拍斷了!」
「我在睡午覺,安德烈先生。」卡維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然後側過腦袋看向他的身後,「他們是」
「是警察,302出事了。」安德烈隨口說了一句,簡單表明了來意,然後對著身後兩位警察說道,「他就是卡維·海因斯,301的租客。」
卡維一手搭在門框邊,在看到警察的那刻多少有些緊張,一時不知說些什麼才好。直到兩位微微抬起帽沿,做了個極其敷衍的摘帽禮,這才讓他稍稍放鬆下來:「他們都叫我卡維。」
問話權很自然地交到了兩位警察手裡:「我們需要問你幾個問題。」
卡維沒有拒絕的理由,點頭道:「想問什麼就問吧。」
「認識隔壁302室的房客麼?」
「認識,我記得是入冬前搬來的,我還幫她提過行李。」
「你們是什麼關係?」
「關係?」卡維撓撓頭,「隻是普通鄰居而已,其實也沒說過幾句話,硬要說的話就是見了麵隨口打聲招呼的關係。」
年輕人剛說完,便探出腦袋看向右手邊的302室。
此時的樓道裡已經站了不少人,302的門口更是圍了好幾位警察。除了穿製服的,還有一位套著黑色毛呢大衣的警探和一位隨行攝影師,似乎正在討論現場的拍攝角度問題。
他很快收回了視線,身體又恢復到了剛才的位置:「羅莎小姐怎麼了?」
警察沒有回話,嚴肅的表情和冷淡的口口勿更像是在告訴他「不該問的別問」:「今天下午1點你人在哪兒?」
「睡覺,就在這兒。」
卡維的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本書,在他們眼前晃了晃說道:「從昨晚9點開始,我就一直待在家裡看書。到今天上午十點,吃了點東西後我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你一晚沒睡?」
「馬上要考試了,我平時打工沒時間,需要加緊復習。」
「那有沒有見過什麼陌生人?」
「我剛才說了我一直在看書和睡覺,長官。」卡維指了指身後,「沒出過門。」
「一直都沒離開過屋子?」
「沒有。」
「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或者不太尋常的聲音?」
「沒有。」
從兩位警察的臉部表情不難看出事情的蹊蹺,但不管302出了什麼問題,卡維都不希望把自己攪和進去,所以很快就用了兩個乾脆的「沒有」撇清了自己的關係。
但也僅此而已,剛才的提問被無視後,現在多說一句都顯得很不明智,哪怕是句無關痛癢的廢話也不行。
不能表示出好奇,也不能顯得不耐煩,他要做的隻是等。等待話題轉移,或者警察主動放行,這樣才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等待很快就有了結果。
「我看還是自殺,就是想不開了跳下去的。」安德森兩手插在西裝馬甲的小口袋裡,嘴上忍不住說道,「死哪兒不好偏偏死在了這裡,真是晦氣。要是讓人誤以為是公寓窗台不夠結實,這房子還怎麼租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