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仙(1 / 2)
夏允平的臉瞬間一掃陰霾,比屋簷上的燈籠還紅。
迎棠樂得小尾巴都冒了出來:舒坦了。
她覺得溫涼說的都是屁話。
什麼白月光,咱們允平樣樣好,還清純,稍微一調戲就耳朵紅的不像樣,哪裡像是心裡裝過人的人。
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偏心偏到東南海去了,滿腦子都是殺溫涼的血腥場麵。
客棧是個直角形,圍著一個精致小院,她和溫涼真人的窗戶恰巧對著。
第二天一早,迎棠破天荒地打開窗戶,坐上窗欞,朝對窗輕輕吹出靈力。
靈力打著卷,撥開對麵窗戶的插銷。
溫涼怎會感受不到這股靈力。
他翩翩然走到窗戶邊,隨手撈過床邊的枝葉,手腕朝迎棠一揮。
那枝葉落在迎棠手心,開出一朵海棠花來。
她笑顏如花:「溫涼真人可有空,再陪我去那楓林一遭。我啊,有些體己話要與真人說~」
溫涼背手,眼含秋水地看她:「自然有空。」
隔壁傳來迎棠清悅的嬉笑聲,青茷聽得牙疼。
什麼情況啊,這非常時期,女魔頭和溫涼真人看對眼了?還要出去約會?
他偷扌莫瞟了一眼夏裴回。
夏裴回麵無表情地悶頭繼續刻泥塑。
他刻泥塑全憑觸感,如今因了窗外那聲調笑,手上動作更慢,有些心不在焉。
青茷扒著窗戶,看迎棠和溫涼相繼飛了出去:「她們要去哪,女魔頭昨兒為啥叫我們倆不要出門?」
夏裴回抬起頭,無神的眼睛迎著清透日光:「青陽宗的楓樹林。」
青茷:「你怎麼知道?」
「那裡有青陽宗門人和皇室眾兵把守,你我不便露麵。姑娘墮魔前也是小妖,可能對青陽宗有特別的記憶。」
至於這個特別的記憶和溫涼有沒有關係……
夏裴回停下動作,垂下頭,眉眼漸涼。
「青茷。」
「嗯?」
「若我能登大寶,可有與溫涼一比之處。」
青茷:「!!!啥?」
「這……雖然力量上不可比,但身份上,確可一比,畢竟人皇也是一道之帝。」
夏裴回點點頭,繼續刻泥,仿佛剛才隻是說說。
青茷想到夏裴回原本對世間無望方墮魔,也覺他是在開玩笑,方鬆快下來。
刻泥塑的少年忽然沉聲:「順城東邊有一處府苑,那是前朝李丞相的居所,你幫我把他請來。」
青茷:「!!!」
*
迎棠正和溫涼樂嗬嗬往楓林處飛。
那天,也是這樣的秋日,紅楓遍野,隻不過天上下著淋淋淙淙的雨。
小兔妖垂著長耳朵,站在楓樹下等自己的愛郎。
她想起最初與他相識的時候,心裡比蜜還甜。
妖類化形與心境有關,她生來膽小,故而長得不如狐狸好看,瘦瘦小小的,愛郎卻不曾嫌棄她。
他在門內刻苦鑽研,說找到一飛速進階之法,叫她暫時莫去打攪他。
那天他終於傳音,要她過來,在楓樹下等他。
他說他要圓她一個民間的俗禮。
二人雖早以夫妻相稱,婚禮卻不曾有,三媒六聘更是虛妄,就連他倆的關係,都要藏著掖著。
他說她是妖,他要修仙,若被人發現他與妖廝混,難免礙著前程。
但他並非看不起她,隻是為了兩個人的未來,她們共同隱忍,終有一日一起飛升,做那天上鴛鴦仙。
小兔妖的靈石都用來填補他在門內的日常開銷,哪裡還有閒錢給自己拾掇一身紅妝。但她還是入鄉隨俗,用人間的胭脂點彩,又穿上一身火紅的小裙,和紅楓幾乎要融為一體。
她羞怯地等,月匈膛像小風箱一樣,一顆真心在裡頭撲通撲通地跳。
雨幕中,那人來得匆忙,一身青陽宗外門弟子的常服,用靈力撐起一方傘罩。
他沒穿紅衣。
小兔妖藏起那絲小遺憾,歡快地迎上去:「祁郎!」
男子擁住她,揉了揉她的發:「娘子,你傳書信來,說你即將突破元嬰,可是真的?」
小兔妖抬起懵懂的腦袋,下巴磕在男子的月匈前:「恩恩!」
「好,太好了……」他緊緊抱著她,好像充滿愛意,「從此以後,你我永不分開,可好?」
小兔妖欣喜又疑惑:「祁郎?」
倏然,那人麵色猙獰起來,一道穿透之聲劃過,很快被雨聲淹沒。
小兔妖僵硬地往後仰著,麵色驚恐地垂下頭。
一把劍穿透她的丹田,猛力一扭,利索地掏出一枚赬紫的妖丹來。
血紅殷了一地,眼邊全是赤色。
小兔妖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直到下一刻,靈府的驟痛傳遍七筋八脈。
雨太大,掩蓋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
「迎棠姑娘前不久渡的劫,像是飛升劫,但姑娘卻沒有飛升,不知為何?」溫涼的聲音把迎棠從記憶裡抽離。
那確是飛升劫,不過對魔來說,不存在飛升成仙,所以不過是步入真魔期罷了。
而迎棠壓抑的魔氣,溫涼身為仙卻一點兒也感受不出,顯然他隻是個真仙空架子,沒點真本事。
垃圾。
一百年都沒精進,你很著急吧,所以才盯上了我這個香餑餑。
迎棠笑著胡扯:「那是因為我是殺了人的妖,渡劫逆天而行,所以雷劫比尋常人大。」
但她說的有幾分道理,也確有先例,這些沾了人命的妖多的是渡飛升劫時死掉,少有能飛升。
更有甚者接受天罰,每每渡劫要遭七七四十九道雷。
溫涼探過底後,手裡的佛珠撥得更快了:「姑娘他日飛升,我定相助。」
「哦?」
彼時二人已到楓樹下,迎棠嬌笑起來,「溫涼真人要怎麼助我?」
他一揚手,似乎又想把楓林幻化成海棠林。
迎棠握住他的手:「我還挺喜歡楓林的。」
溫涼輕笑,反握住她的:「迎棠姑娘,某不才,一見姑娘,便為姑娘傾倒……」
迎棠笑得更樂了:「是不是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