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每逢希望處，卻處處皆空（2 / 2）
腦海深處似有另一道聲音穿越時空而來。
宿舍的房門被拍得震天響，急促，驚恐，絕望。
「小月，小月你開門啊！」
「小月，救命啊！外麵有像喪屍一樣的怪物！小月你在裡麵對不對？你開開門啊！」
「小月！我沒有被咬，你開開門好不好！求求你了！」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啊啊啊——小月……」
「嗚嗚嗚為什麼不開門……」
「高月！！！你會遭報應的！啊好疼啊啊啊！！！！！」
「張楠楠，是你！」高月抬起逐漸變得猩紅的眸子，低啞輕語道，「你回來了啊……」
……
房間內。
門外高月的喊聲逐漸平息。
田小旭神色平靜地站在鏡子前，還在打量鏡中的自己。
他將背包裡收拾的衣物取出，一件件疊好，擺放整齊。
將最後一些水拿出來，擦洗乾淨。
換了身整潔的衣服，重新梳理頭發，噴了點男士香水，戴上一枚精致的月匈針。
鏡中人一塵不染，昂首挺月匈，神態高傲得像隻孔雀。
隻是泛紅的眼白和微縮的黑瞳，呈現出一種頗為詭異的氛圍。
他坐回長桌旁。
長桌左上方，擺放著一疊從文件夾裡取出來的東西。
這東西，田小旭似乎就連逃亡路上都帶在背包裡。
有各級畢業證，有他從小到大參與的重要賽事的獎項，凹凸的印章和燙金工藝的花紋顯得格外有質感。
最上方，是一個從未打開過的信封。
用油蠟極其講究的封死，上書【田小旭家書】五個字。
田小旭瞥了這個信封一眼，移開目光。
取出珍藏的唯一一瓶紅酒，倒入酒杯。
晃了晃，微抿一口。
他身體微微抽搐，手指已有些不受控製。
田小旭拿起隨身手槍，抵在下喉處，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砰！」
槍響，杯碎。
鮮紅的液體順著整潔的衣擺淌落，暈出深淺不一的顏色，滿室沉寂。
……
後山山腳。
根據之前觀察到的場景。
莫曉很快來到了那個逃生入口處。
隻是眼前看見的景象卻令她心髒猛地一顫。
這人……薑雲？
他死在了門口？
莫曉咬了咬唇，暗示自己冷靜，攥緊狼牙棒，撿起薑雲的槍，一步步往裡挪。
薑昊、薑昭、薑——
接二連三的屍體令她心緒一步步沉底，直到看見某個垂著頭、靠牆而立的熟悉身影，才忽然大鬆了口氣。
「薑晞！」莫曉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有——」
話到嘴邊忽然止住。
她原本想說，有高腐喪屍正在向這邊遊盪過來，很快牛頭嶺這片區域都會淪陷，成為輻射區，讓他趕快走。
但這一地薑家人的屍體，令莫曉產生了遲疑。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但換位思考，若是她的血親全部死在自己眼前，她會任由他們曝屍荒野嗎？
莫曉張了張嘴，一時竟說不出讓他趕緊逃的話來。
薑晞忽然傾身，將腦袋擱在她肩頭，抱住了她。
莫曉一僵，眼底驀地濕了。
一無所有的是薑晞，他沒哭，她倒反而險些落下淚來。
莫曉鼻頭酸酸的，心底升起對前路的迷茫、無助、絕望種種情緒。
末世來一路血淚生死、奔走逃亡，每逢希望處，卻處處皆空。
此刻竟分不清，是為他的，還是為自己的。
無限悲哀從心底彌漫開來。
但隨即，她猛一攥拳，咬了咬牙，拍拍他的腦袋，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薑晞，我們該走了。」
逃生路上，連短暫的悲痛都顯得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