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第九十二章（1 / 2）
「那晚安。」南小南站在夏薇家的樓下, 夏薇的家裡是很普通的樓房，夏薇看了一眼的於易恆和南小南。
「你們今天穿得很少，要不要我去給你們拿兩件衣服下來, 這樣回去的話會暖和一點？」
「不用了, 謝謝，我們可以坐車回去的。」南小南伸手拍了拍在夏薇的小棉襖上的雪花，「你快進去吧, 女孩子不能一直凍著。」
「好。」夏薇點了點頭, 一步三回頭，南小南直到確定看不到夏薇之後才轉身離開。
於易恆下意識的打著傘，籠罩在了南小南頭上，南小南看著站在他眼前一言不發似乎滿腹心事的於易恆，周圍飄盪下來的雪花稀稀落落的, 在夜晚的燈光之下, 雪花閃爍著淡淡的光芒，南小南伸手將自己的兜帽帶上，也連帶著將於易恆的兜帽重新扣在他的腦袋上，將傘從於易恆的手中奪走，合上。
「二哥說穿著一身帶著手套會顯得不太好看，可是外麵這麼冷肯定會凍著，所以給我準備了一雙手套。」南小南將手套取了出來，「我們一人一隻，你的手這樣下去會凍傷的，那隻手放口袋裡，另外一隻手給我。」
於易恆照著南小南的話做了，南小南將於易恆的手握住放在了自己的口袋中，於易恆微微睜大了雙眼, 那暖洋洋的溫度逐漸的順著他的手指進入了他的身體，冰冷的血液仿佛因此而放鬆了開來。
「你有個壞習慣。」南小南拉著於易恆走著，「每次都喜歡站在我的後麵，我後麵有什麼特別吸引你的東西嗎？因為你老站在我身後我看不到你，就總是會忘記你啊，如果真的有什麼不高興的，想和我說的，你應該站在我的旁邊和我說，而不是縮在我的身後啊？」
於易恆感覺到他的手被帶動，腳步踉蹌了兩步更好站在了南小南的身側。
「這樣說話不就方便多了嘛。」南小南也不是傻子，於易恆這麼反常的表現怎麼可能一直都沒發現異常，「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對嗎？我偶現在在聽呢，你說給我聽啊？」
於易恆側過頭，看著南小南在燈光下也依舊非常好看的麵容，他有什麼資格呢？就憑著一鼓作氣的想法沖到了他的麵前，可是就算是說出來了又如何，說出來，最後他們之間還能夠像這樣親密的做朋友嗎？南和鳴的電話打破了他的勇氣，也同樣提醒他正視這個現實。
「說啊！」在於易恆沉默的瞬間，南小南突然大聲的打斷了他所有的畏縮，南小南的手握住他的手，力道很重，他極其認真的凝視著於易恆的雙眼，「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啊？你不告訴我的話，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你不是最喜歡聽我的話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嗎？為什麼不說啊！」
「我不能說！」
「什麼不可以，我們認識那麼多年，我什麼時候在你麵前隱瞞過什麼！？為什麼最後反而你一直瞞著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這不公平！」
「我……」
「我一定要聽到你說！」南小南和以往不同，今天的特別固執。
「我……」
「我聽著呢。」南小南認真的正視著麵前的於易恆，「你現在說的我都在聽著呢！」
「我喜歡你！」於易恆突然之間冒出了口的句子，讓在場的兩個少年都愣住了，氣氛死一般的沉默，於易恆尷尬的想要鑽到地縫裡去，手不斷的往回縮。
南小南眨了眨眼睛：「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為什麼你要這麼一臉難過的跟我說？難道喜歡我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嗎？」
「不是這樣的，不是那樣的喜歡！」於易恆被南小南的腦回路刺激到了，都已經說的這麼明顯的份兒上了，可南小南卻根本沒有弄懂他的意思，帶著幾分報復心一般的，於易恆發現他的語言完全不經過大腦不斷的開始說，「我喜歡一直在你身邊，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我喜歡你觸碰我，我喜歡你和我說話，我喜歡你睡我的床，我喜歡所有你碰過的東西，我喜歡……我喜歡你，喜歡到把你當做夢中對象的那樣的喜歡！」
南小南默默的聽著，驟然之間瞪大了眼睛：「？？？」
「對，我是同性戀，為什麼不和你說？因為我是同性戀，現在大家都不允許同性戀，可是我喜歡你，我又能怎麼辦呢？！」於易恆帶著南小南手套的手撫扌莫上臉頰 ，想要將自己現在的表情遮擋住，他現在一定非常的醜陋，他不希望南小南看到他醜陋的一麵，「我沒辦法一直看著你和夏薇約會無動於衷，我光是想到你們兩個人會開心的在一起做什麼就難過的完全不能靜下心來，就是這樣的喜歡，我嫉妒夏薇，我嫉妒她是個女人可以理所當然的站在你身邊！」
南小南站在原地，安靜的聽著，於易恆將自己對南小南所有的綺念都訴之於口，他隱秘的，黑暗的想法全部都告訴眼前這個人。
他隻有這一次機會。
南和鳴的話語就像是詛咒一樣的不斷回盪在他的耳邊，他的理智已經全部消失了，他現在隻想要在這僅有的一次機會中，讓眼前的少年知道他的想法。
南小南震驚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好友抱著這樣的心思，他應該怎麼反應才好？
「冷嗎？」在於易恆安靜下來之後，南小南問道。
「嗯。」於易恆哭了。
他很委屈。
於易恆也不過是個少年，不過是一個比別人多了一個悲慘童年的少年而已，他所有的真摯都是純粹且熱烈的，南小南聽著於易恆那些所謂的『陰暗』的想法，卻感覺不到厭惡和討厭，他聽出來了，於易恆的隱忍、掙紮、痛苦，他語無倫次，卻每一件事情都記得很清楚，不知道在心底的深處，他到底重復過多少次這樣的感情，反反復復的思念體會。
「現在還有點時間，我們要不要去旁邊的茶吧坐坐？」南小南眨了眨眼睛，低下頭，「我現在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和你說我的想法，我也有點亂，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復你，所以給我一點點時間，我們去咖啡館，一會兒我再和你說行嗎？」
「嗯。」
南小南給於易恆點了一杯熱茶，他感覺對方應該很冷，隻是因為思緒太過繁雜所以忘記了冷，看著麵前的發小，南小南居然是在發呆。
於易恆說真的，是夠不上的帥氣好看的行列的，可是大概是南小南看得多了，就覺得於易恆其實非常的順眼，如果要說未來於易恆會找到一個什麼樣的妻子，南小南甚至都能夠腦補出來。
他的妻子應該是乖巧，可愛，黑色的長發，喜歡挽起來，笑的甜甜的，也有點傻乎乎的，於易恆的個性其實很好，很能包容人，或許他的妻子也很喜歡撒嬌，在於易恆的懷裡撒嬌的時候就像個可愛的孩子。
但是於易恆是同性戀，並且愛上的是自己。
「有沒有可能是錯覺呢？」南小南問道，「畢竟從以前到現在，就隻有我和你玩的最好，你確定了嗎？」
「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會對他產生願望，我夢裡的你，出現過無數次了，越是想念，就越是頻繁。」於易恆捂住額頭，麵容之上全都是痛苦，「隻有你，我的每一個夢境的主角都隻有你一人。」
南小南沉默了。
他……喜歡於易恆嗎？當然，這可是他從小到大的朋友，可是他對於易恆有願望嗎？那是沒有的，他夢裡出現的最多的，都是一些沒有形象的東西，甚至很搞笑的夢境，南小南想要拿出手機搜索一下現在應該怎麼辦，可是又覺得聽信他人的說法又太草率了，他想要問問大哥二哥，可是如果這份感情讓大哥二哥知道了，或許會變得很麻煩。
這樣應該怎麼處理才好呢？
南小南覺得他應該立刻給出答案才可以，如果拖得時間太久了，反而會對他們中間的關係不利。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你，但是如果按照你的說法，我對你應該不是那種喜歡。」南小南的手指有些緊張的糾結在一起，「接下來我說的話，都是我臨時想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對不對，也不代表我以後會有的觀點，但是我敢保證我的話裡絕對是真心實意的，我現在的想法，如果有說的不對的，你隨時可以糾正我，我會重新考慮。」
南小南在遇到不理解的事情的時候，就會陷入長時間的思考，但是今天給他思考的時間太少了。
於易恆的認真他感受到了，他不應該繼續拖下去。
「我和你從小就是好朋友，我一直都很心疼你，我有大哥二哥，爸爸媽媽，可是你都沒有，我有零食你沒有，我覺得你和我應該是一樣的，所以不應該沒有這麼多東西，所以我覺得，你比我穩重是應該的，比我成熟也是應該的，比我學習好也是應該，這個世界不會把所有的美德都放在一個人身上，所以我覺得我們兩個，可能是天生來互補。」
「我一直都沒有懷疑過我們會成為一輩子的好朋友，我很喜歡你，你當然也應該很喜歡我，大哥二哥說過就算是未來結婚了，親人的關係也不會因為結婚而改變，所以我覺得，就算未來我們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可是我們是好朋友的身份也不會改變。」
南小南握住了手。
「雖然這樣對你來說很殘忍，可是我自始至終都隻是將你放在朋友這個位置上去考慮的，你明白嗎？」
於易恆點頭，他怎麼會不明白，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已經非常的明白這個現實了。
「我不知道這種情況發生之後，我們是不是還能做朋友，因為不管怎麼樣真正處於痛苦之間的人是你不是我，所以這個選擇的機會應該交給你，我不會和你成為情侶，除此之外，我可以作為你最好的朋友答應你的要求。」
南小南不是於易恆，他無法去讀取於易恆的想法，他希望於易恆至少能夠得到他心中的完美，不管結局是永不相見，就此分離，還是一如既往，退一步海闊天空。
「你不是同性戀嗎？」於易恆突然問道 。
「我不知道。」南小南回答的十分誠實，「我還沒有戀愛過，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可能喜歡上男生，但是沒有發生的事情我就不會否定它的可能性，也許可能會喜歡上男生，但是不會是作為朋友的你，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不僅僅是朋友這麼簡單，也是無法向著情侶方向發展的。」
如果不直接拒絕，才是殘忍的，南小南明白這個道理。
於易恆垂下雙眼，這是他想象過的可能性，如今也隻是坦然接受而已，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
「於易恆，我對你很坦然，所以我也不會欺騙你，這是我真實的想法，我不能說了解你的，卻也已經認識了你這麼久，你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其實我也有在思考，可是我發現我並沒有辦法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就像你之前一直擔心我會怎麼回答你一樣，所以現在我也希望能夠得到一個你能夠接受的回答。」
南小南很緊張。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好好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我和夏薇，並不是情侶關係，我有想過未來會發展成情侶的可能性，卻也隻是想想，交往並不是隻要和對方說願意就可以的事情，應該更為慎重的去選擇，我們之間，相互也不清楚對方是否抱有能夠交往的感情，但是其實我也隱隱約約有想過這件事情，現在就談戀愛，會不會不太好呢？」
於易恆愣了下，沒想到南小南會在這個時候提到夏薇。
「和她約會，其實我挺開心的，我們相互有對方所不知道的地方，她肯細心給我講解，也願意了解我，我也想是不是應該去了解她，是不是應該回應他的好感，可是這件事情，卻並不能這麼想。」南小南心中，一直都自己的想法，他在思考的事情，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別人，「現在我們才高一，高三畢業之後肯定會選擇不同的大學，就算是僥幸在一個大學裡，他也有可能會遇到更好的人，我其實並沒有別人眼中的那麼好。」
「大家都說我長得好看，可是我並沒有大哥二哥好看，說我有錢，可是那也都不是我的錢，真要說起來其實我應該是家裡的寄生蟲，說我運動好，可是運動卻隻能是我的長項而不是我未來發展的方向，我擁有的一切其實並沒有其他人來的踏實，我也不確定未來夏薇會不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畢竟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更好的，初戀可以是很美好的，或許讓它停留在美好的時候會比未來幻滅更好。」
他還小，不是能夠掌握未來的時候，未來的他是什麼樣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從小就被教導著要尊重女生，那麼當然也包括現在對女生要負責。
「感情這種東西，應該是認真的，從一而終的，我現在在不確定的時候，不會和夏薇交往。」
於易恆愣住了。
「但是如果未來我真的喜歡夏薇，她也非常的喜歡我，我們是兩廂情悅的話，我會和她交往的。」南小南的觀念中，未來沒有發生的事情那就是一切皆有可能，他不想否定任何一個可能的未來，甚至如果說未來有什麼契機讓他喜歡上於易恆，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還有關於同性戀的事兒，很早很早很早之前，二哥就已經告訴我說，同性戀並不是什麼大問題，隻不過是喜歡的人是同性罷了，沒有妨礙到任何人的話，沒有任何人能說什麼，從那時候起，我的想法就從來沒有改變過，同性戀不是不被接受的，隻是大家不喜歡和自己不一樣人罷了，可是人活著，又不可能讓所有人喜歡的不是嗎？完全沒有必要在意這個。」
「……」於易恆低下了頭，不知為何，稍微鬆了口氣。
「所以你的回答呢？」南小南趴在桌麵上，看於易恆低下頭隱藏起來的表情，「你在聽到我的說法之後，你有什麼想問的，有什麼想法？你都可以和我說，今天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回答你的。」
於易恆的手指輕輕的撫扌莫著茶杯上的花紋，很久之後才緩緩開口：「你討厭我碰你嗎？」
南小南什麼都沒有說，伸手握住了於易恆的手，此時於易恆的手有些發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被凍了的緣故。
「是這樣啊。」於易恆鬆了口氣，「總覺得，說出來的感覺，比什麼都不說要好的太多了。」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情，如果早知道如此，我應該至少避避嫌的。」南小南趴在桌子上，「平時忍的很辛苦吧？」
「痛並快樂著。」
「那也不行。」南小南惡劣的笑著，雙手環月匈，做出一副要保護自己的姿態，「我的身體可不是想看就能看的。」
於易恆突然笑了，這是他今晚晚上所露出來的第一個笑容。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但是被這樣鄭重的拒絕了，我也不應該再不懂眼色的糾纏下去。」於易恆深吸了口氣，「但是立刻就要分開，會很痛，我忍耐不了疼痛。」
「不是說，長痛不如短痛嗎？」南小南說道。
「你是在給我建議嗎？」於易恆笑道。
「我是在訴說一種可能。」
於易恆無奈的笑出了聲：「我會試著看開的。」
「嗯。」
「所以暫時我不想離開你的身邊，就像你說的，現在還不是可以對未來做出決定的時候。」於易恆看向了自己的雙手，「不要在自己還沒有能力的時候就做出決定，這件事情，我深刻的體會到了。」
「有什麼關係？」南小南拍了拍桌子，「不過就隻是坐下來喝杯茶的時間而已，未來的日子還是要過的，我們是朋友也不會變，我依舊會為了兄弟兩肋插刀。」
「我才不要你兩肋插刀。」
「嗯，我也沒那個膽子。」
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其實並沒有於易恆想象中的那樣復雜，南小南一直都是很開朗的對待每一件事，本身因為同性戀而自卑的於易恆，不知不覺的說出了好多自己暗戀的時候的糗事，看到南小南誇張的笑就萬分無奈的，這笑的和事不關己似的。
南小南拒絕了於易恆送他回家的請求，理由是：一，要盡快擺脫這份感情，二，他一個男孩子不需要人送他回家。
最後於易恆同意了，他們在各自要回家路口上分開，南小南額走到了角落裡，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的手指，很冰涼，他有點冷，可是並不想要打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