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自欺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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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理被請到上座, 接受了來自沉家的最高規格禮遇。

帝王微服也還是帝王,沉君兆如今掌了沉家,把一切安排得比沉爭鳴在時還要穩妥。

雍理一肚子話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僅是因為這一圈圈伺候著的人, 也是因為沉君兆的客套有禮。

他們……有這麼生疏過嗎?

雍理甚至懷疑,眼前逐漸褪去青澀的一國首輔, 是不是他的沉君兆?

易|容|麵|具可以蒙騙所有人, 卻獨獨騙不了雍理。

是不是沉君兆,他比誰都清楚。

哪怕隔了一年,他也不可能認錯。

是沉君兆,是沉子瑜,卻不是他的阿兆。

雍理斂了眉眼,問道:「老沉相身體如何了?」

沉君兆聲音依舊是那般清越動聽:「家父半年前突發心疾,如今已無大礙, 隻是病去若抽絲, 還需靜養,沒法出來向陛下請安。」

雍理:「朕與沉相無需這般客氣。」他這話全是暗示, 沉相是沉爭鳴也是沉君兆,全看他想聽成什麼。

沉君兆垂眸:「能得陛下厚愛, 是家父榮耀。」

雍理心沉了沉。

他興沖沖溜到沉府, 結果是敗興而歸。

之後是異常忙碌的半個月, 聖上班師回朝, 要安置處理的事務太多了。

論功行賞不提,單單是雍理如何在闊別一年後重理朝政,已足以焦頭爛額。

他禦駕親征的這一年, 朝上政事已全部移交給沉君兆,按理說沉君兆該留下來事無巨細地轉交給他。

這時宮裡沒了沉爭鳴的眼線,他可以輕鬆和沉君兆說體己話, 好好說下相思之苦。

誰知沉君兆沒給他半點私下相處的機會。

禦庭殿裡始終留有三四位大臣,沉君兆絕不與雍理單獨相處,哪怕是轉交政務,也隻是立在一旁,看著大臣們一一向雍理敘述。

雍理找了好多機會,都被沉君兆軟綿綿地擋了過去。

雍理一腔熱血滅了大半,隱隱察覺到不對勁,可他絕不相信沉君兆會變心。

短短一年而已,他們可是相伴六載,連最痛苦最煎熬最無助的日子,都是他們相攜走過的。

更何況他們還許了真心,雖說年少懵懂,卻是情深義重。

他許他不離,他許他不棄。

短短一年,他信沉君兆不會忘了他。

雍理對子難說的話,全是在寬慰自己:「眼下也的確不宜談情說愛,朕剛回來,朝政需要接手,阿兆那邊想必也還在安撫世族,他與朕保持些許距離,對整個大雍來說是好事!」

子難沒說什麼。

雍理越是勸自己越是心慌:「肯定是這樣的,世族盤踞已久,阿兆便是想動他們,也得先穩住,回頭讓他們得知朕與阿兆心意相通,他們一準提防警惕,萬一他們起事,以朕和阿兆如今的勢力,恐怕鎮壓不住!」

子難:「……」

雍理並不需要他接話,他隻是要說服自己:「阿兆素來謹慎,可能心裡已經想朕想得不行了,卻還要做足樣子!」

對的,沉君兆向來能忍,比他能忍。

他也得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等一切萬無一失,他與沉君兆才能安枕無憂地在一起。

誰知這一忍,就是整整兩個月。

大雍地處北方,入了臘月後一場雪厚過一場,雍理以前是怕熱不怕冷的體質,如今因那一杯毒酒,徹底傷了根基。

隨著入冬,他每晚都徹夜難眠。

屋裡燒著銀雪炭,溫度已經提到了內侍額頭冒汗的程度,可雍理卻仍舊覺得冷。

他裹著裘衣,烤著明火,喝著溫酒,手腳依舊冰涼。冷也就罷了,他還總覺得骨頭縫裡在灌風。

門窗早就關得死死的,再加上這炭火溫度,哪會有風?

可雍理隻覺得外頭的呼呼冷風全吹到他身上了。

什麼都不管用,隻有冷,冷得骨頭痛。

去年冬天他在六州,也是這般冷,隻是那時他每日盯著戰事,冷到骨縫痛也得忍住。

尤其他想到首京的沉君兆在等他,他更加不能因為自己而拖慢進度,隻想著快些、再快些回來。

如今倒是回來了,也見著沉君兆了,甚至他順利扶持了自己的勢力……

可這個冬天卻比去年還難熬。

冷得他心都像被冰錐一下下刺著。

子難知他難受:「明日早朝……」

雍理搖頭:「無妨。」

子難蹙眉:「你這夜夜難眠,白日又有一番操勞,身體如何受得住?」

雍理也的確是有些受不住了,他問子難:「有什麼辦法能讓朕踏實睡一覺嗎?」

子難輕嘆口氣:「陛下握住我的手。」

雍理頓了下。

子難解釋:「貧僧給您傳些內力。」

雍理心裡很不是滋味:「若是阿兆在……」

沉君兆的內家功夫更加了得,他可以給他緩解這寒冷,但是……

子難心中罕見地湧起些怒氣:「陛下何必這般自欺欺人!」

隻此一句話,雍理麵色沉了下來。

子難自知失言,垂下眼眸。

雍理到底是壓住了情緒,耐心道:「你不了解阿兆,子難,他對我很重要,我對他也是極重要的,你信我,他是不會背叛我的。」

他的自稱用了我,因為此時他不是以帝王的身份在說這件事,他隻是雍理,而雍理與沉君兆是彼此最最重要的存在。

當局者清旁觀者迷。

子難看得清楚,可惜沒法叫醒裝睡的人。

「陛下,握住貧僧。」

雍理到底是受不住這冷寒之氣,握住了他溫熱的手。

子難扶他躺下,掌心源源不斷地給他灌注著內力。

的確有效,太有效了。

雍理渾身的冷寒被這溫厚的內力中和,凍到骨頭縫裡的寒氣也縮了回去,雖然無法拔除,卻不再層層往外溢,給了他一絲喘息的機會。

磅礴睡意襲來,雍理幾乎是沾枕既睡。

子難起初隻是握住他的手,可這陰涼的毒性時不時有漫出的傾向,他不得不挨得雍理更近了些,最後索性側靠在床榻。

雍理累極了,累到意識模糊,他夢裡一直走在冰天雪地,到處都是雪,到處都是冰,到處都是冷。

他好不容易看到一處火源,隻想靠近它,再靠近它,哪怕被燙傷了,也想走近它。

火中忽然浮現出一個人,雍理看著他冷漠的視線,隻覺得心裡委屈極了:「阿兆……」

為什麼你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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