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生出花(1 / 2)
三年, 雍理為了救沈君兆,也是騙了所有人,瞞著他禦駕親征。
那時雍理隻覺得己救了沈君兆, 隻希望沈君兆好好活著,己死了也沒關係。
在他知道了。
活著遠比死亡可怕。
被留下才是真的絕望。
雍理蹭蹭沈君兆手背,低聲道:「對起。」
三年是他錯了,他知道錯了。
所以要再折磨他了好好,沈君兆你回來好好。
然而命運似乎打算再給他們機會。
雍理陷入到深深的回憶中。
他著他們第一次見麵, 第一吵架, 第一次相擁而眠。
他嗓音啞到了極致, 子難卻敢讓他停下。
這般也好, 繼續壓在心裡隻會把人壓垮。
「是朕太蠢了。」
「阿兆幼時便有毀傾,又怎會改就改了?」
「朕覺得兄弟沒什麼,冒天下之大韙也所謂,朕什麼都怕,卻忘了阿兆最是膽。」
「幼時朕過是磕著絆著,他也要嚇得麵色蒼白, 夜夜難眠。」
「朕那次遇刺, 他差點廢了己的胳膊, 可其實與他有什麼乾係, 是朕鬧著非要出宮。」
「朕禦駕親征, 回來時總擔心他殘,可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朕以為他好了, 放下了, 可其實……」
那時候沈君兆已經決心赴死。對於一給己掘好墳墓的人來,何須殘?
他總歸是要死的,也就用殘來壓製愧疚和痛苦。
沈君兆的性子, 雍理最了解過,可是卻看著他一步一步死亡。
他以為愛他,以為懂他,其實過如此。
雍理滿心具是悔恨和絕望:「朕早該知道的,他跨過兄弟這死結。」
欺欺人的後果是,永遠失去他。
子難聽下去:「陛下莫要這般責。」
雍理轉頭看他,眼淚大滴大滴滾落:「子難……」
子難心一滯,就聽雍理問他:「他沒死對對,他是隻睡著了對對,他會醒過來的對對。」
子難:「……」
雍理眼睛眨地看著他,仿佛他是最後的救命稻草,又仿佛他這根稻草落下,他就要被壓垮。
子難:「陛下……」
雍理閉上眼,挨在沈君兆身旁,暈了過去。
之後的日子,更像人間地獄。
雍理睜開眼必定回到密室,累到暈過去再被子難送回寢殿。
諷刺的是,他十年勤政都沒換來大雍安定,如今二十餘日曾過問政事,朝政卻井井有條。
沒了世族阻攔,他想做的那些事全都有了眉目。
哪怕他過問,也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雍理沒法去麵對那些,沒有精力更沒有心力。
他一想到這一切都是沈君兆拿命換的,他的月匈口便堵得喘上氣。
數次從噩夢中驚醒,數次搭脈,數次失望,都在消磨著雍理的精神。
他本就瘦削,如今更是薄得像一張紙,原本如墨玉般盈亮的烏發褪去了健康的光澤,白皙的麵龐隻剩下沒有血色的蒼白,時常紅潤如花瓣的薄唇乾燥如枯槁。
雍理還活著,但形狀卻比死去的沈君兆還難看。
子難沒有辦法,隻拿內勁吊著雍理的命,他甚至想騙他,想告訴他沈君兆還醒來,這樣糟蹋己了。
可惜他出口。
一謊言需要數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