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最好的(2 / 2)
彥君玥每天都在和他說話,說著他們的父母,說他們的母親如何至死不休地尋他,告訴他原來這世間有人始終如一的念著他想著他,原來他的親生母親是那般溫柔慈愛的人。
像先皇後一般,用生命愛著自己的子女。
原來他真的是被愛著的。
彥君玥也在說著雍理,說他一個月得如何了無生趣,說若非她醒來雍理怕已哭死在密室……
沈君兆知道她是故意的。
昏迷兩年之久的彥君玥如何會不知道自己的狀態?
有意識,能聽到話,可惜醒不來。
彥君玥故意說給他聽,無非是在告訴他:別輕生,你走了愛你的人隻會倍加痛苦。
沈君兆無時無刻不想醒來,可他始終無睜開眼。
昏迷著的狀態很奇妙,似乎每一刻每一息都在平穩過著,又好像眨眼便是一天,眨眼又是一天。
連續三天了,雍理沒來看他。
沈君兆難免心焦。
他不再懷疑雍理會忘了他,他隻擔心他的身體。
若非病重,他怎會不來?
第四天,來的仍舊隻是子難。
彥君玥怕他聽到什麼,故意拉著子難去外頭說話,隱隱約約間,沈君兆似乎聽清了些什麼。
「吃不下藥……」
「撐不住……」
「怕是……」
沈君兆越聽心越涼,他急於睜開眼,卻無論如何都控製不住這副軀體。
雍理的身體他是知道的,多年病痛,心力交瘁,大喜大悲後肯定已經糟蹋得不樣子。
若他那三年沒有推開他……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醒來,隻要醒來雍理就沒事了!
又是一天,仍舊隻有子難過來,兩人似乎急得厲害,顧不上避開他了。
子難:「實在不,便讓容清……」
彥君玥:「那樣阿理即便活下來,也隻會一心求死!」
子難:「沈君兆遲遲醒不來,難道我們眼睜睜看著陛下……」
彥君玥安撫著子難:「再等等,再等兩天,他們的情意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兆沒了呼吸的時候,阿理隻想隨他而去,此時若是將阿理推給別人,別說阿兆醒了受不了,便是阿理自己也受不住這打擊!」
子難:「最多兩天,陛下撐不了那麼久!」
彥君玥:「兩天,最多兩天。」語氣的慌張透漏出她心裡沒底。
沈君兆比她還著急!
可究竟如何能睜開眼,究竟如何能讓死氣沉沉的身體動起來?
沈君兆如同被困在一個迷宮裡,急於出去卻不知道出口在哪兒。
子難又來了。
次兩人說的話極少。
子難的聲音越發沉悶:「還是沒醒。」
彥君玥焦急問:「阿理……」
子難:「陛下高燒昏迷,一整天人事不省。」
彥君玥:「……」
子難離開時道:「最後一天了。」
沈君兆的心沉了又沉,他明明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聽得見,為什麼始終睜不開眼。
他不想雍理難過,他不想失去雍理,他不再和他錯。
出征一年,離心兩年。
三年兩載已夠他悔恨終生。
子難又來了。
沈君兆的月匈口凝結薄冰,仿佛一戳就碎。
麼快嗎,一天時間這麼快就去了。
彥君玥焦慮道:「阿理還好嗎?」
子難沉默著。
彥君玥帶了哭腔:「他……終究……還是……」
砰!包裹著沈君兆月匈腔的冰塊碎了,堅硬鋒利的冰碴根根刺進他的心髒。
劇痛襲來,恍惚間沈君兆聽到了雍理的聲音——
「朕等你。」
雍理在等他,他一定在等他。
沈君兆強壓著蔓延了全身的麻癢,頂著碎骨痛,強行睜開眼。
光芒刺入眼中,不適感讓他看不清周遭情況。
驚呼聲響起,彥君玥過來扶他。
沈君兆額間青筋分明,俊秀的麵龐蒼白如紙,薄唇更是淡得幾乎透明,四個字像是從喉嚨中擠出來的:「他在哪兒。」
啪嗒,食盒落地。
站在密室外的雍理目瞪口呆。
沈君兆一眼看見他。
雍理麵上潮紅,嗓音緊得說不出話:「阿、阿兆……」
沈君兆一把抱住他,想要緊緊抱著,又怕太過用力傷到他:「陛下。」
雍理聲音呆呆的:「你醒了。」
沈君兆感受著懷中人的單薄,心疼得厲害:「對不起。」
雍理眼睛睜得大大的,淚水滾落也察覺不到:「對不起。」
對不起,麼多年都沒有真正了解你。
對不起,麼多年都沒有好好愛你。
對不起,沈君兆。
對不起,雍理。
一次,我會用最好的自己,愛最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