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神代:反求諸己(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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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烈山的樣子,想想你是誰!」

等頓鞭子終於結束,他背上已經血肉模糊。神靈的傷通常好得很快,神力越強、好得很快,那條鞭子是神農氏所剩不多的寶物之,名叫打神鞭,讓人輕易好不了。

他踉蹌站起,往走。

裴沐回頭看了神農氏族長眼,快步跟上薑月章。等出了房門,又走了截路,她左右看看,都沒見有人扶薑月章。明明他遇到了好個族民,還是剛剛才受過薑月章幫助的,可他都隻是看眼,又冷漠地走開。

問都沒問聲。

她心中漸漸起了怒氣,忍不住步上前,強行把他扶起。

「……我又沒有打過你神農氏!」她煩躁地,「烈山的災害,也不是我的管轄範圍。至於因為你救了我就樣嗎?我又不是不付報酬!」

他卻搖搖頭,氣息不穩:「我……母親死次災害中。他人也……多多少少……他平時無處發泄怨氣,留烈山,我已經很感激他……」

「你還感激,感激什麼啊!」裴沐恨恨道,「你乾嘛不出去個人生活?你神力很強,哪裡不去?要不然,你跟我回昆侖山去好了!」

他抬起頭,臉比雪白,冷灰色的眉眼彷如褪色的水墨,又含了絲笑意:「我是神農氏的少主,烈山就是我的家。何況……跟你回去做什麼?生孩子麼?」

最後那句他得很輕,比粒雪花融化輕。

裴沐噎了下。

「也不是不可以……」

「嗯?」

她移開眼神。天知道她為什麼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之後,」她清清嗓子,「物資我會親自運送過。」

「嗯。」

「還有……我已經跟上頭告過假了。我打仗打了五十年,想休息會兒。」

「嗯。」

他頓了頓:「你打算做什麼?」

「沒想好。」

裴沐忽然狡黠地笑起,加重語氣:「本沒想好。」

「……嗯?」

(4)

裴沐暫時卸甲回家,可很快又不停往跑。

昆侖山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族長姐姐還問她去哪兒。

她總是:「去找個朋友!」

也不是謊。

有時候,她的確是去找軍中結識的朋友。她跟同僚關係不錯,和下屬也都達成片。她暫時休息,他還很舍不得她。

多時候……她是偷偷溜去烈山,找薑月章。

不是太光明正大的事情。她生就是天帝係,而薑月章所的神農氏和天帝積怨已久。

不過……反正也不會打起吧。裴沐暗自琢磨,天帝無法神農氏乾涉太過,況且神農氏都樣了,難道還篡位?

樣那樣的理由之下,她時不時就溜去烈山。

她臉皮厚,人又總是笑嘻嘻的,重要的是——就像她自己的,她和神農氏並沒有直接結過仇。她上門去,總會帶點吃的、用的,還很願意用神力幫忙做做事。

所以慢慢地,烈山的人也就無法她保持冷臉。

他問她為什麼跑得麼勤快,她總是嚴肅回答:「神農氏少主於我有救命之恩!」

如果話被薑月章聽到,他就會臉頭疼,句:「你付過報酬了。」

裴沐開始還糊弄過去,後聽得多了,乾脆提議:「那樣吧,我給你物資,你要是有什麼好用的藥,也提供給我。」

神農氏精於醫道,種植出的藥材效果也非常好。裴沐是帶軍打仗的,雖然暫時閒下,卻總記得軍中缺哪些東西。

薑月章聽了,回頭找父親商量了下,就同意了。雖然族長並不樂意為敵人提供藥物,薑月章服了他——總要為現的族民生活考慮。

此,神農氏與裴沐為代表的軍隊,不斷進行少量的貨物往。烈山上的生活多少寬裕了些,軍隊裡也批藥稱贊不絕。

為了以絕後患,裴沐還親自去了趟紫微垣,勸天帝:「……您忌憚他,我明白,與反復打壓,何不把人用起?向是忍無可忍才揭竿而起,如果吃飽了穿暖了,誰有心想別的呢。」

天帝同意了。

裴沐得了許可,終於可以大大方方往烈山跑。

她總是跟薑月章身邊,口氣嘰嘰咕咕整天。於所有她不認識的植物,她都要指指點點地評價番。

有回她:「是什麼?」

離薑月章的屋子不遠之處,她發現了株沒見過的植物。是株藤蔓,攀附喬木向上生長,葉片上有層毛茸茸的軟刺,開淺藍紫色的花,串串倒掛,宛如無數小型的花瓣瀑布;風吹過,又像許多無聲的鈴鐺。

薑月章走過,仔細看了看。

「是藍風藤。」他露出驚訝的神色,「種植物通常需要溫暖的環境,極少酷寒的環境中生存……還開花了。」

「很少見?」裴沐戳了戳花朵,「有什麼用麼?」

他:「驅避蚊蟲,除此之並無大用。」

她歪頭看了會兒,斷然宣布:「好看就是最大的用處。」

他失笑,正要什麼,卻又回頭望藍風藤。他靜靜想了會兒什麼事,忽然問:「你喜歡?」

裴沐點頭。

他也點點頭,卻不再什麼了。

那次過後,裴沐突然被臨時征召,域天魔卷土重,需要她鎮守天門。

她匆匆去了前線,隻得及托人給烈山那頭帶個口信。至於他的回復,她沒機會收到。

仗打了年。天魔實生於陰陽平衡之道,符合天地法則,因此永遠也打不死的,它會危害界內生命,所以又不不打。

過了年,她戰場回。家裡待了天,她又輕車熟路跑去了東部的烈山。

天,她又被神農氏的人拒之門。

她開開心心上門,猛下碰鼻子灰,還被陰陽怪氣地罵了句,惱得不行,卻又有些擔心:事出反常,必有古怪。

不做二不休,烈山不歡迎她,她乾脆偷偷翻進去。

裴沐,戰場上無堅不摧、無往不利的戰神大人,挖空心、小心嘗試,順利地烈山後山翻了進去。

她熟門熟路地找了條隱秘捷徑,跑去薑月章的屋子,探頭看——空的。

也正常。他是個閒不住、也閒不了的人。烈山上上下下,哪裡不需要他操心?

裴沐又避開旁人,四處找了起。走走,她卻覺出不:烈山太安靜了。

等她終於扌莫到族長那頭,聽見此起彼伏的幽幽哭聲,才明白過:原族長去世了。

她藏草木之間,悄悄探出頭:人群最前方,薑月章神情極為肅穆,長輩手裡接過了象征族長的手杖,並高高舉頭頂。他仍是萬年如的素白寬衣,而本人比衣服白;寒風烈烈灌滿他的衣袖,本也是高大挺拔的青年,忽然顯得形銷骨立。

下頭有族人抱頭痛哭,哀悼老族長,有人還憤憤地,不老族長的死和裴沐有關。不就是天帝下旨暗害老族長。

實話,裴沐可不乎他怎麼想。

是……

她靜靜看那個滿身蒼涼的人,心裡浮出個疑問:他也會麼想嗎?

裴沐沒有露麵,就收斂氣息、藏影子裡,安靜地看完了場族長交接儀式。之後的切瑣事,她也都看完了。

薑月章仔細處理完所有事,又安撫好人的情緒,才獨自往山頂走。他住的地方烈山最高處,那裡最冷;他因為他的神力最強大,所以最苦寒的地方,他。

往上走,植被越越少,裴沐躲的地方也越越少。

她順積雪的陰影前行,還屏息凝神探頭,想去窺探他的神情。

他卻已經側過頭,準確地看向她的方向。和人前的冷肅不同,他麵上是抹顯而易見的疲色與哀傷,還有縷訝色。

「……阿沐?」

裴沐眨眨眼:「你叫我什麼?」

他直叫她「沐風星君」,刻板守禮,無聲地維持疏離。

他怔,神色中閃過抹慌亂,改口:「沐風星君。」

裴沐解除了隱匿術法。她正蹲塊不大不小的岩石上,恰好平視他的眼睛。

她伸出手:「拉我把。」

他遲疑片刻,才握住她的手,神色慢慢柔和下:「沐風星君是什麼時候回的?」

「前天。」裴沐,「你……節哀。」

薑月章搖搖頭:「我並不意。父親身直不好,近年已經油盡燈枯……」

他忽然側過頭,聲音啞了分:「……抱歉。」

裴沐假裝沒聽出他喉嚨裡滾出的聲嗚咽。

她也沒有放開他的手。

「薑月章。」

「……嗯。」

「你直接叫我『阿沐』吧。」她,「我實不太喜歡沐風星君個稱號。」

實她是不喜歡天帝。而且,年裡她也遇到了些事。

青年手裡緊。他皮膚比她冷,握起仿佛塊玉;不涼。

「……不太好。」他卻拒絕了,也將手抽出,神情恢復了冷淡克製,「今日烈山事務繁忙,沐風星君還是暫時請回。」

裴沐卻看向了另邊。

他已經到了他住的地方,就是她最初醒過時候的崖邊。他的屋子實際不過是山洞改造的,也隻有崖邊那小塊藥圃兼糧田。

她真是再也沒有見過比他寒酸的神靈了。

她記得很清楚,他的藥圃旁邊,原空空盪盪、什麼都沒有。現,她目光所及之處,卻豎起了花架。

用纖細的草木紮出的花架,上麵爬滿了藍風藤。神力藥圃那頭分了部分出,作為給藍風藤的溫養。

不是開花的季節,不是開花的環境。冰天雪地、長風不絕,花架上藤蔓輕搖,有無數華美的花瀑同搖盪。

「……那是什麼?」她輕聲問。

他沉默片刻:「藍風藤。」

「為什麼裡?」她回頭看他,「為什麼麼多?」

青年緊緊握木杖,個個指節都突出。他嘴唇抿得也很緊,僅有的點血色也像被風吹沒了;灰色的長發垂他身側,也像藍風藤樣輕輕搖擺。

良久,他才輕聲:「阿沐,我擁有的東西隻有點。我隻給你的,也隻有點。」

他自嘲地笑了笑,冬夜星辰般的眼睛凝視她:「我癡心妄想,不?小時候第次見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我接觸到的人。」

裴沐嘆了口氣。

「可是薑月章,接觸又不難。」

她摟住他的脖子,迎他驚訝的眸光,輕輕口勿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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