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番外 聞應1(1 / 2)
明暗的燈火在他臉頰染上陰影, 像被冰水浸泡,鼻梁一側月白的陰影。
聞堰雙手抄過腋下給他摟懷裡,柔軟發絲垂墜到手臂, 像風一樣掠過去, 癢酥酥的。
聞堰心裡被撓了下, 忍不住說:「他怎麼這麼嬌氣呢?」
蕭泓看他一眼,沒得話說,轉過去捅火堆:「人和人本來就不一樣,你不知道啊, 人家本來就不是當大兵乾這行的。聽說高中在校就跟著競賽團,學習好得很,估計硬被他爸逼過來參軍的吧。」
聞堰轉眸:「他爸怎麼想的?」
「能怎麼想,以前軍部重職都在你家裡, 現在好不容易熬到聞叔英年早逝戰死沙場,你呢, 又小, 猛禽還未羽翼豐滿,當然是趁機讓他兒子奪權。當然這也是我猜的。」
聞堰「嗯」了聲, 收攏視線, 低頭看著伏在懷裡的alha。
他手臂從應慕懷勁瘦的月要間環過,為了增大供暖的受力麵積抱得特別穩當。這小少年的下頜就軟綿綿搭在他頸窩, 呼吸像羽毛一樣撓過。聞堰八輩子沒經歷過這麼柔軟的觸感, 心口酥酥麻麻的,非常奇怪。
應慕懷鼻梁優越,玉骨微折,攏著淺淡纖長的眼睫,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乾什麼, 被他懷裡後就小獸似的縮了縮,一動不動。
聞堰看了半晌,沒忍住招呼蕭泓:「小紅,你說為什麼他爸長得像個衣冠禽獸,他就這麼好看?」
「……」
蕭泓被他叨叨煩了:「少說兩句,人都被你吵醒了。」
聞堰抿唇,食指和中指夾攏他耳畔垂落的發縷,質地異常柔軟,仿佛oga身上才會出現的感覺。
但應慕懷長得還挺有攻擊性,眉眼冷艷,眼角長長地折彎,毫不隱藏鋒芒,甚至於精美又盛氣淩人。
聞堰嘶了一聲。
這個漂亮的騷東西。
雖然不太看得慣他,但確實臉還不錯。何況相由心生,可以想見這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下午乾出那種缺德事兒還奇怪嗎?
不奇怪。
越想,聞堰反而不氣了,心態變得非常穩健。
非常陰險,但手段漂亮。
……他聞堰也不是不能欣賞劍走偏鋒的個性那種人。
漫無目的走了會兒神,懷裡應慕懷估計鼻尖被風吹了,絲絲的癢,就埋在他肩頭無意識輕輕蹭了蹭,隨後腮小幅度抿了下,依然安安靜靜閉著眼睛。
「……」
聞堰喉頭滾動,下意識壓緊。
那瞬間,心髒好像被什麼東西錘了下,跳的非常快。
聞堰心說,操?
看向蕭泓,蕭泓垂著眼皮打瞌睡,對周圍的一切視若無睹。
聞堰重新垂眸,應慕懷無意識昏睡著。整個洞內,或者這個世界的此時此刻,隻有他茫然麵對這莫名升起的情緒。
洞穴的牆壁被微白的光線陰涼。
烤魚的香味兒充斥在洞穴之內,聞到味道,應慕懷才意識模糊地醒過來。
他醒過來,低頭見身上乾淨的白襯衫,而半米內,alha長腿野腔無調地橫攔在身前,聞堰半偏過頭睡覺,下頜的線條乾淨又硬朗,被一抹白光照上眼睫,明明年齡不大,但少年感已經在他身上大大的消磨掉,換成了一種野性又警覺的敏銳感。
「……」
應慕懷轉開視線,動了下。
聞堰掠開眼皮:「醒了?」隨後取下烤架的魚,遞來,「吃吧。」
應慕懷盯著他沒動,下一秒,聞堰厭棄地收回去。
「不吃餓死你。」
蕭泓抱著柴火進洞時正好看見這倆互相嫌棄的一幕,走近:「又吵架啦?」
聞堰拎著槍準備起身:「我出去逛一圈兒。」
蕭泓就很煩:「怎麼又嘴硬啊?昨晚不還抱著睡了一晚嗎?感情又生分起來了?」
應慕懷偏頭,仿佛第一次看見他臉上露出裂痕,直直盯著蕭泓。
聞堰炸了:「小紅!」
蕭泓:「?」
聞堰聲音特別大:「誰他媽抱著他睡一晚上啊?你非要惡心得我把隔夜飯吐出來?」
蕭泓對他這個猛烈的反差很驚奇。
明明今早剛睡醒還莫名其妙盯著應慕懷嘆了聲氣,接著回頭吩咐去河裡叉幾條魚,要叉肉質較為細嫩的,接著又自言自語念叨了思索了半晌要不要給他找件乾淨衣裳,怎麼一到他麵前,就玩兒變臉呢?
不過這話顯然給應慕懷氣到了,他偏過頭:「惡心。」
聞堰麵色復雜,顯然說不出話,乾脆一聲不吭徑直出了洞穴。
蕭泓轉了半晌,才蹲身:「小應宗,你燒退了嗎?能不能走。」
應慕懷試著起身,雙腿顫了顫,但還是麵無表情說:「能走。」
「那行,繼續動身吧。」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潮濕的樹葉覆蓋滿地,一腳踩著半條腿陷入腐臭的軟泥中,拖拖拉拉走不乾淨。聞堰走在前麵,邊說:「這地方是必經之路,找個地方蹲會兒,應該會有人經過。」
靠近樹根深嵌下去一條大鴻溝,便於隱蔽,聞堰趴了會兒,聽見動靜威脅著繳了兩人的械,除了沒收武器,想想,折回來給兩人的身量上上下下掃了一圈。
對方讓他看得頭皮發麻。
「你倆,衣服脫了。」
對方:「?」
雖然是在深山老林,但這種要求也不太合理吧?
聞堰挑眉:「快點兒。」
「……」
跟著,蕭泓站溝裡喝了兩口水,接著,被兩件白襯衫迎麵罩上腦袋,視野裡一片漆黑。
聞堰的聲音:「給這兩件衣服洗了,晾晾。」
沒說給誰穿,蕭泓七手八腳刨開,心裡立刻懂了,嘖了聲。
不過也就嘖了聲,耳邊,應慕懷手按著腹部,眉間微蹙,明顯是哪兒不舒服。
蕭泓:「怎麼了?」
聞堰瀟灑的背影停下來。
應慕懷眼底冰涼:「胃痛。」
蕭泓:「……」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能把一句胃痛說得這麼高逼格。何況作為一個alha,血統純正又頂級的alha,飽受胃痛困擾,真的合適嗎?
聞堰舔了舔唇,盯著旁邊半晌沒說話,接著才道:「先歇會兒吧。」
到溪水邊的石頭上坐下,蕭泓挽起袖子「刷刷刷」洗衣服,就看著他倆背對背坐著,隔得特別遠啥話都不說。
這仇結的……就嘖。
洗完,還支了幾根杆子掛著晾,被風一吹,簌簌地抖動。因為應慕懷胃痛,蕭泓跟聞堰商商量量刨了塊石頭,正麵麵相覷思索能不能用這石頭窩煮個魚肉羹,燒碗開水,或者燒個野菜湯。
升了火,蕭泓頭疼:「算了吧,不得行。」
聞堰:「我再試試。」
說完,頸側忽然傳來一陣尖嘯,貼著耳膜鼓動,聞堰迅速偏頭,眼眸直接捕捉向子彈襲來的位置。
一把,alha麵相並不眼熟,精準指向了應慕懷。
而另一把,指向聞堰的顱骨。
「拉練比賽啊,當野炊呢,還在這兒擺鍋碗瓢盆?」
說話的聲音也不耳熟,但不像開玩笑,是隨時能開槍的類型。
聞堰靜了兩秒:「你誰?」
「不需要問我是誰,我來就是想殺了你倆。」
蕭泓直起身,拎著濕淋淋的衣服很懵逼:「兄弟,比賽而已,友誼第一,沒必要打打殺殺的吧?更何況子彈是用來對付野獸,而不是——」
「砰——」一聲,蕭泓跪倒在地,血水沿著清流融化開來。
完全沒預料到這出,聞堰青筋猙獰,直接暴躁:「你們他媽神經病嗎?」
「我說了我是來殺人。」
「那你動手!」
「聞哥,我們都知道按你的迅捷躲過子彈也不成問題。至於你現在為什麼不敢動,是怕旁邊的小應宗被狙殺嗎?」對方聲線低沉,聽這語氣,完全是搞事情。
應慕懷這才抬起視線,緩慢地看過去。
「那就對了。」他背後又走出一個人,堂而皇之,明顯是安插在此次行動的特別團夥,拔出聞堰身側的槍支,取掉子彈踢入河水裡。
聞堰沒明白這夥人是乾什麼的。
訓練有素,且能混入新生的操練場,明顯背後有勢力支持。
出現目的為了殺掉他和應慕懷,且試圖偽裝成訓練意外。
想不出對方是誰,眼看舉槍,對方身影重疊那一瞬間,猛地扣住應慕懷手腕後退倒入溪水之中。兩三尺的高牆,身影交疊後滾落至鴻溝後,聞堰迅速爆發出信息素。
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宛若滄海麵對蜉蝣,壓力頓時鋪展出去——
信息素的壓製隻有短暫一時,聞堰迅速取出蕭泓的警示器,摁下紅鍵。
對方舉槍混亂地射擊,水流飛濺,大步奔來!
按下紅鍵後總部會立刻派遣直升機到達gs定位點進行營救,而其他玩家必須在直升機到達前迅速離開,否則視為自動放棄比賽資格。
應慕懷撲入冷水中,還沒回過神,被一雙有力的手腕用力捂住口鼻,摁著肩頭朝流水中的漩渦深處掙紮下去。
「……唔。」
水麵鼓起氣泡。
岸邊的人,腳步頓了下來。
聞堰捂著他口鼻,埋入荒草深處,視線中寄生蟲和黑卵雜浮在水中,渾濁不堪。有人跳了下來。聞堰反手扣住他口鼻,遏製喉嚨,直到人仿佛被獸形捆束似的大動作掙紮起來——
聞堰鬆開手,轉頭,應慕懷雙手掐著脖頸,在深水裡快窒息過去。
聞堰頓了一秒。
按照他接受的訓練,幾乎下意識探手拽過他月要箍懷裡,捏著鼻尖,含住了柔軟的唇瓣。
應慕懷掙了一秒,唇角漏出氣泡,用力踹他,但在水裡完全使不上勁兒。
……
「撲通!」
水麵分開,冒出腦袋,聞堰仰著下頜大口呼吸,流水沿喉結顫抖地滑動,隨後給身旁浮出的人撈在臂間帶到了河岸上。
應慕懷唇角溢出水流,掠開潮濕的長睫,看他一眼後背過身去。
顯然是想吐,但醞釀了會兒,沒吐出來。
他轉過身,盯著聞堰,用一種要殺人的眼神。
聞堰舔了下唇,無所事事地:「乾什麼,救了你還瞪我?」
「你……!」
應慕懷一時分不清是憤怒還是什麼,喊:「你就耍我,還不夠?」
「誰耍你了?」聞堰心虛,但也挺煩躁的,在他前麵坐下,「我跟我兄弟以前急救練習,老師說親就親,抱著親,也沒你這麼……大反應。」
應慕懷半信半疑,轉眸思索片刻,嗤了聲:「別把你那些壞習慣帶到我身上。」
聞堰邊檢查隨身物品,一把匕首,邊跟他扯淡。
「什麼壞習慣?」
應慕懷:「喜歡alha。」
聞堰:「……」
快要忍無可忍,聞堰磨著牙槽,視線凶橫地落到他臉上:「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好看?」
應慕懷沒理他。
「……」
聞堰張嘴還想教他做人,莫名,又把嘴合上了。
心說這逼太自戀了吧!
想什麼呢,弟弟!
你那麼普通又那麼自信!
聞堰翻來覆去念了好幾句才冷靜下來,說:「現在怎麼辦?槍沒了,隨身物品也丟了,隻有這一把匕首。」
上下拋接著玩兒,應慕懷看他一眼,還是沒說話。
聞堰感覺指望他約等於死路一條,回頭,用匕首削了根尖銳的枝條,找了塊較為乾燥的木頭,嘗試著鑽木取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