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032(二合一)(2 / 2)
懷青隻覺主子話裡最後那兩個字,語氣很重,說得咬牙切齒,又像有柔情,情緒難以捉扌莫。
他說:「這點,小的記不清了。隻記得薑四爺有個女兒,千嬌百寵的,當年也是因為他這寶貝女兒差點被害,他才決意要出京城。」
容渟叩著玉玦,「去將這事,打聽清楚了。」
懷青走出去,又被他叫回,「若真是寧安伯府,查清楚她家的行蹤。」
……
雲貴妃欣喜地揉著外甥女兒柔軟的臉頰,一旁白貓受了冷落,支著尾巴喵嗚了一聲。
薑嬈的小臉被搓扁揉圓,嘴巴不悅嘟著,「小姨根本沒重病。」
雲貴妃笑唇彎彎,「是年年回來得太慢,小姨病好了嘛。」
「騙人,我不信小姨的鬼話了。」
薑嬈終於找到了空,慘遭蹂躪的小臉從雲貴妃手裡脫逃。
她揉了揉自己臉頰,「我還真以為小姨病了,匆匆忙忙,連夜趕回來的。」
「我都沒來得及,親自和我小友道別。」
雲貴妃眼睛亮了亮,「年年有小友?」
薑嬈抱起了被冷落的白貓,擼它的毛,點了點頭。
她知道雲貴妃一向看不慣皇後,以及和皇後有關係的所有人,便沒有挑明是誰,說,「但他還生著病呢,等幾天後,還要和爹爹娘親一起回鄴城,去看看他。」
雲貴妃眯眯眼笑,「你那小友,是男是女?」
薑嬈專心擼貓,「是個小少年。」
雲貴妃臉上露出了一個深深的微笑。
那笑容,寫滿了:吾家有女初長成。
她的視線橫掃了薑嬈一圈,她這外甥女,從臉,看到月匈,看到月要。
雲貴妃眼高於頂,卻唯獨承認,她的年年長大後,恐怕還要比她還要招男人喜歡。
看這一手可控的軟月要,不知道以後要便宜了哪家小子。
在給薑嬈選婿上,雲貴妃的想法有一點和薑秦氏不謀而合。
不必家族聯姻,也不必為了鞏固家族勢力,進宮為妃。
不過雲貴妃不想給薑嬈招贅,招贅的男人未必就真是老實的好男人,反正有錢有權,多找幾個俊俏小郎君養著,那小日子多舒服。
「那小友,俊俏不俊俏呀。」
薑嬈這時聽出了她小姨語氣裡的調侃,略微臉紅,說道:「不和小姨說了。」
「別哦。」雲貴妃牽住她月要間的係帶不讓她走,悄悄和她說,「小姨在你這年紀,可是早就給自己相看好小郎君了。」
還是好幾家的。
「可惜。」她嘆道,「我最後進宮了。」
一家都沒落著。
雲貴妃唏噓,對薑嬈說道,「你過來,小姨教你幾個勾男人的招數。」
「不聽不聽。」薑嬈捂著小白貓的耳朵跑遠了。
雲貴妃看著她的背影,悠閒散漫說道:「不教也罷。」
樣貌生得好了,隨便做點什麼,看上去賞心悅目的,就已經足夠吸引男人了。
薑秦氏在一旁飲茶,忍不住責怪自己表妹,「年年多大年紀,你就同她說這些。都嫁人這麼多年了,還那麼不正經。」
「我若正經了,就不叫寵妃了。」
雲貴妃倚著美人榻,歪頭對侍女說道:「你去跟住姑娘,今天宮裡有宮宴,我怕有人不長眼,沖撞到我的年年。」
她閒散說:「真有不長眼的,直接賞她一掌就是,就說是我雲貴妃的意思。」
薑秦氏多少也知道點昭武帝對秦雲的寵愛,卻沒想到,竟把她寵到這種無法無天的程度,她無奈搖頭。
雲貴妃這時移回目光來,說道:「年年說的小友,是說九皇子?」
「你倒是個聰明的。」薑秦氏嘆氣。
「你們剛才鄴城回來,九皇子也是,年年的小友生著病,九皇子兩腿重傷至今未好,你們又特意寫信來問,畫像上的小少年是誰,這有什麼猜不到的?不過,那小少年是九皇子的事,年年自己知道嗎?」
薑秦氏卻是臉色微變,「什麼九皇子也是?他從鄴城回來了?」
……
「九皇子真的回來了?」宮宴上,一黃衣姑娘,抓著自己身邊的丫鬟問道。
「奴婢剛剛打聽過了,九皇子前兩日,剛剛回來。現今正在壽淮宮住著。」
黃衣姑娘目光中是掩飾不住的欣喜若狂,「我終於等到了。」
她站起身,對丫鬟說道:「你莫要跟過來。」
她一起身,便有其他世家小姐問,「沈琇瑩,你去哪兒?」
沈琇瑩看她們的目光含了一層冷冷的輕蔑,懶得和她們搭話一般,敷衍說道:「有些悶,我一個人,出去逛逛。」
待沈琇瑩離開,那些世家女子卻也用一樣輕蔑的眼神看著她。
「八成又是勾男人去了吧。」
「沈大人的這位姑娘,可是一點兒都不知道婦道二字是怎麼寫的。」
「她出身低呀,自然想給自己謀些好的。她娘本來隻是個小妾,後來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頂替了正妻被扶正了。可妾終是妾,沈琇瑩這嫡出的身份,可不乾淨。」
「還以為她落水一次,就安分了呢……」
出了宴會上女眷所在的院落,沈琇瑩長舒了一口氣。
半年前沈琇瑩落水,再醒來時,擁有了前世的記憶。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回,一直在等的人,終於要等到了。
她重生在這時候,剛剛好。
所有的人都沒有把那個兩腿殘廢的小少年看在眼裡,沒有人知道,他會是未來九五至尊的帝王。
她當然聽到了身後的那些罵聲。
她從很小的年紀,看著她娘在男人間周旋,早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她要想過好日子,過上不再被人唾棄的日子,就要找一個位高權重的人,做自己的夫君。
可她上輩子鑽營了一生,婚前失身給四皇子,本以為自己能嫁他為妻,最終卻成了他的妾室。後來新帝登基,她和四皇子一道成為了階下囚。
那個男人,竟用她的身子做籌碼,賄賂牢裡的獄卒!
後來淪落到煙花柳巷,含恨而死。她恨,恨死了那些花言巧語的男人。
這回,她不會再選錯人了。
沈琇瑩腳步匆匆,心跳極快。
新帝登基之前,她從未留意過他。
她那時候,眼裡怎麼可能容得下一個殘疾的廢人?
可若這個廢人是日後的皇帝,她不會介意他的殘廢。
她還記得新帝巡城時,坐在轎輦上,群呼簇擁的氣派。
他身側隻有一個小侍女,在旁邊給他打著小扇。
屬於皇後的那個位置,是空的。
登基幾年,不但沒有立後,甚至連個妃子都沒有。
若是她能在他身側的那個位置上……享受著萬人的擁戴與追捧。
那些嘲笑她的人,譏諷她的人,都隻能跪在她的腳下。
沈琇瑩的心跳愈發快了。
很快,壽淮宮到了。
她屏息等了許久,終於聽到了腳步聲與車輪聲。
既然有車輪聲,十有八九,會是九皇子,未來的新帝。
沈琇瑩身體還帶著上輩子的習慣,腿一軟就想給未來的君主跪下,她仔細聽著,聽到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九殿下要找的人,奴才已經查清楚了……」
九殿下。沈琇瑩大喜過望,聽著那聲音到拐角了,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她「誒呦誒呦」揉著自己腳踝,眼眶含淚,抬眸向轉角的方向,楚楚可憐。
「你是這宮裡的人嗎?」
她看向容渟,「我迷路了……」
容渟閒閒撇過去一眼。
好好的手段——
被她玩得漏洞百出。
很不想理。容渟冷鬱的眉眼愈發顯得陰沉。
但沈琇瑩就擋在路中央。
她被淚糊了眼,看不到容渟的表情,心裡想著容渟既然兩腿殘廢,定然他肯定更能同情、理解一個受傷的弱者的,臉色淒楚地,說道:「我剛才,不小心崴了腳,腿好痛……」
容渟眉頭微擰。
沈琇瑩見他還是不為所動,小心翼翼地,亮出身份,「我是沈尚書家的嫡女,你能讓你的隨從,扶我起來嗎?」
懷青正要過去,卻聽容渟說道:「慢著。」
「沈尚書的嫡女是吧?」容渟的麵色陰沉著。
他這幾天,理清了所有京城世家大族的人員關係,姓薑的,不姓薑的,全都捋過一遍,隻求萬無一失。
沈琇瑩說了她是沈尚書的嫡女,所以,她是沈家的二姑娘。
他倦聲道:「沈二姑娘,下回,好歹換條有石子的路摔倒。」
「或者……」
他頓了一頓,手指扌莫向月要間,忽然抽出了一把匕首,扔到了她的麵前。
「直接挑斷自己腳筋多好,做戲也做得像點。」
他笑了起來,麵容妖冶漂亮,冰冷的語氣卻透著漠視與不耐煩,「借你把刀,挑吧。」
沈琇瑩瞅著地上那冰冷泛光的刀刃。
雙腿顫抖,眼睛都瞪大了。
這不是她想象中的虛弱可憐。
更不是她想象中的理解和同情。
這是個瘋子。
容渟斜眸睥睨了她一眼。
聲線涼涼,嘲諷似的說道:「自己下不去手嗎?」
他修長手指不耐地輕敲,他貼心道,「懷青,幫幫她。」
懷青看著自己主子這番操作,心裡寫著個大大的服。
走上前去,拾起刀來。
嚇得沈琇瑩立馬爬起來跑了。
……
跑走時,撞到一人。
薑嬈一路追著突然不知道發什麼瘋,狂野奔跑的白貓,跑到這裡,被沈琇瑩一撞,虛虛穩住步子。
她看了一眼撞到她也不管,匆匆跑開的官家小姐,一頭霧水。
這個官家小姐,臉上,好像掛著淚?表情還有些失控。
這是皇宮吧?
怎麼會有這種不顧儀態的官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