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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答應了薑嬈的意思了。

薑秦氏寬慰一笑,握住了薑四爺的手。

「不過。」薑四爺話鋒一轉,「即使我應許了此事,我也不會以我手中勢力,扶持九皇子。」

他哼道:「我手中的勢力,隻護我妻兒。」

他還得看看這小子到底給他女兒灌了什麼迷魂湯,讓她女兒總站在他那邊,都忘了他這個年邁的老父親。

老父親心裡琢磨著主意,在想一些能叫女兒轉變心意的辦法。

……

漱湘宮,側院。宮女按薑嬈的吩咐,找了藥來。

青色小盒內,裝著微涼的藥膏。

宮女想去給容渟上藥,卻被薑嬈喚住:「把藥給我吧。」

雖然她看著少年有向純良發展的勢頭,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性情還是孤僻了點,出個門,即使坐著輪椅不夠方便,都不願讓宮人服侍在他左右。

讓宮女來給他上藥,恐怕又是觸他黴頭的事。

薑嬈將那小盒拿在手心,手掌壓住蓋子擰開了,露出了裡麵的藥膏。

她把藥遞給了容渟,「藥給你。」

容渟一時沒接藥,想了想,卻還是接過了藥,低下頭,塗好後,薑嬈想將藥拿走,他卻垂下頭來,露出脖頸,「頸後也有,我看不到。」

「你幫幫我。」他說。

薑嬈掃了一眼。

容渟墨色的長發高束,側在臉龐一側,清晰的下頜線條與修長如玉的脖頸,都露了出來。

上頭,確實有幾道細細的紅痕,壓著之前深淺不一的舊傷痕。

簡直滿脖子都是傷口,新的、舊的。

即使之前已經看過那些舊傷口了,薑嬈還是沒忍住,「嘶」地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她從容渟手裡拿過藥來,沒用手,而是用一洗淨的白玉小勺點了藥膏出來,點在了容渟頸後的傷口上。

她俯著身離得近,溫熱氣息打在他頸上,容渟沉了沉眸色,無法自控地就想起了酒醉的晚上——

容渟覺得,他可能心裡有病。

隻是她靠近一些,心裡就安心。

薑嬈看到容渟的耳朵後麵有些異常的潮紅。

涼涼的玉勺點上藥,就往他耳朵後麵點了點。

動作萬分的輕柔與小心。

因為她看見有的傷口,皮都被抓破了,藥點上去,肯定很疼。

這被撓得實在有些狠。

塗好藥後,她偏頭看著容渟,皺緊眉頭問道:「這都是石榴撓的嗎?」

薑嬈有些奇怪,為什麼石榴會撓人。

石榴除了抓耗子的時候像隻貓,其他時候就像隻小豬一樣,成天不是吃,就是睡,白白一團,軟趴趴團在那裡,都懶得理人。

她和它待上塊兒也沒幾日,也沒見它因為不認得她而撓她。

「嗯。」容渟眸色一沉,手指蜷了蜷,指甲全部收在手心,包括指縫間夾著的暗器。

薑嬈扭頭,叫了個宮女過來,「去給石榴修修爪子,可不能再叫它撓人了。」

讓她看,這家夥可能都不是初次犯案了。

隻是宮裡的人都知道,它是雲貴妃的貓,貓中貴族,沒人敢找它麻煩。

無緣無故就被宮女跑去剪指甲的貴族石榴,被宮女掐著兩隻肉墊子,喵嗚一聲,大圓臉上,一臉懵逼。

渾然不知,它的風評又一次受損。

……

薑嬈帶容渟來漱湘宮的側院,不止是為了給他上藥。

夢裡夢到的那些,還是要必要說給他聽的。

將宮女遣散,隻留明芍在,薑嬈對容渟說道:「你身邊的兩個太監,一個叫司應,一個叫懷青的,我最近找人去查了,那個叫司應的,個性奸猾,有點問題,容易被人收買。」

先前宮女打聽到的,是說司應機靈,懷青老實,但薑嬈知道司應會被皇後收買,毫不猶豫地,就給司應扣上了奸猾的帽子。

容渟神色稍一怔。

卻並非驚訝於司應有問題這件事。

司應與皇後勾結,是早晚的事。

甚至背後有他一手促成。

司應與懷青兩個下人,司應油滑、勢利。

他早就知道司應有些不夠忠誠的小動作,卻一直沒有發作,而是在等

等司應徹底投往皇後那邊,將他刻意頹靡失意的樣子看在眼裡,去向皇後說一些假消息。

等到司應沒有利用價值的那一天,再找個理由,除掉司應。

殺雞儆猴,斷了懷青被皇後收買的可能,恩威並施的,為自己培養出忠仆。

他已經忍了十幾年,不會急於一時。

他隻是沒想到,薑嬈也會想到這事。

虧他隻當她是那種被家人保護得太好,嬌滴滴的,不知疾苦,以為世間人人都好的小姑娘,畢竟她心地善良,麵容看上去也嬌憨單純。

之前問她是不是想清楚了要幫他,也從未貪圖過她為他做些什麼,這一路,隻會是一路凶險,荊棘叢生,他仍是想單打獨鬥。

說過的一榮俱榮,一損百損。到最後,榮光予她。若有不測,他定然會為她想好萬全的退路。

而他,隻要知道有她在就好了。

可她卻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幫他查明白了下人的底細。

比他想得要聰明。

隻是他心裡那套殺雞儆猴的打算,手段太過陰私殘忍,說出來……她定會怕他。

他手一哆嗦,像是第一次聽到這事一樣,蒼白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薑嬈看著他這模樣,心裡越發著急,怕他被那個叫司應的太監騙得團團轉,說道:「你找個理由,趁司應還沒有做什麼壞事,將他趕出壽淮宮吧。」

以薑嬈的想法,即使司應可惡,最多讓他淪落到宗人府,便是最重的處罰。

可容渟的手段卻要狠辣地多。

他點了頭,像是答應了一樣,然而心裡最初的計劃,沒有分毫的變動。

犯他者,隻有被誅殺這一條路。

「你宮裡若是缺人,我會挑好人,讓我小姨身邊的宮女姑姑,去敬事房那邊說幾句話,給你送過去。」

薑嬈想著容渟現在還坐著輪椅,身邊都隻有兩個太監,其中一個,還是有異心的,八成小時候身邊沒多少傭人,沒練出識人的眼力,不像她,從小就被嬤嬤教一些管人管事的道理。

她說道:「用人時,將水端平也行,給些小恩小惠也可以,看哪些人是容易被金錢誘惑的,貪圖小利的,往往容易叫別人用更大的甜頭收買了去,比如司應。」

她把容渟當成了沒機會去懂人情世故的小可憐,一時說得多了些。

最後又繞回她想幫容渟添幾個下人的事上,「你的宮裡,要不要我幫你挑人?」

這是很緊要的事。

薑嬈雖想要自己選人,這樣選出來的人她也放心,但想到容渟個性裡的多疑與孤僻,又覺得他可能不會答應。

卻沒想到他應得乾脆,「你若是想,我會答應。」

她提的要求,不論何事,但凡他能做到,便都答應。

隻是想到她對他的事如此上心,眼裡就忍不住生出細微笑意來。

襯得一雙好看的眸子熠熠生輝,戾氣削弱,英俊的麵龐上,冰雪一樣冰冷的距離感弱了不少。

她才發現他左眼底下,中央,有一粒很小很小的淚痣,比頭發的顏色要暗一些,甚至偏向於深紅色,使得他那張本就精致漂亮的臉更加惑人。

薑嬈一時看得有些愣。

小一刻的時間過去,她才回神,別開眼。

懊惱著自己竟然因為美色走神。

又忍不住想,她娘和她小姨都沒說錯,看到漂亮的人,心情就是會很快樂。

這時,薑嬈想到了一件很要緊的事。

夢裡,司應被皇後收買後,皇後讓司應往容渟吃的飯菜裡下藥,免得容渟有機會參加白鷺書院的春試,師從燕南尋的機會。

司應答應了。

她問容渟:「三月白鷺書院那場春試,你可要參加?」

容渟點頭。

白鷺書院是大昭最好的書院,但白鷺書院是燕南尋辦的。

燕先生才高氣傲,一輩子都活得清高,不事權貴,不為五鬥米低頭。

即使是皇親國戚、貴為皇子,想進他的書院,也要過了春試,才能進去。

全大昭最聰明的書生幾乎全在那,若能進去這個書院,拉攏能人賢士的路便要廣闊得多。

因而權貴們都想把自己的孩子往那裡麵送。

薑嬈抿了下唇,神情裡多了幾分思量。

扳倒司應一個小太監,輕而易舉。

但扳倒皇後,並非一時能做到的。

即使沒有司應,皇後肯定還有別的法子,阻止容渟參加春試。

與其費盡心思和皇後鬥來鬥去,既擔驚又受怕的。倒不如……

薑嬈說:「你知不知道,除了春試外,還有別的進書院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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