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8 第九十九碗湯 彼岸(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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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碗湯彼岸(八)

聶靖已死, 荊相要做什麼, 這世上再無第三人知道。更何況聶靖死的無聲無息,就是去查, 也不會有人查的出來。祁縛明十分信任荊相,既然荊相已讓黑衣人事件劃上了句號,那麼他也好, 皇帝也好, 就都不會再過問了。

荊相年歲已大,皇帝恩準他不必每日來上早朝, 荊相孑然一身, 無親無故,他這一生大部分的時間都投入在了江山社稷黎民蒼生上, 從沒為自己活過。可如今他快要死了,這把歲數了, 他終於能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姨娘到底沒挨到年底, 都說老年人最怕冬天,很多上了年紀的人熬過了一個冬天, 精神頭就能好很多,可姨娘早已藥石罔效, 她覺著自己拖累了荊相, 連累他一生不曾成婚, 膝下也無兒無女, 如今終於要去了, 心頭竟是鬆了口氣。

她那樣卑賤的出身, 本就是叫人踐踏進塵土裡的,更遑論還是個賤妾,這一生過得是渾渾噩噩是非不知,一味的逆來順受,還需要女兒來保護她、照顧她。

姨娘臨終前回光返照,抓著被角,破碎地念叨著她這幾十年來鬱結於心的愧疚。

世上哪有她這樣柔弱可欺的娘。

隻知道哭泣,隻知道躲閃,隻知道忍耐,活生生把女兒推進了火坑,叫她在那個家過得生不如死。女兒死了,她又拖累荊相幾十年,這輩子,她都沒為女兒做過什麼。

她身為親娘,卻連為女兒責怪荊相的資格都沒有。姨娘老來經常做夢,夢裡從不曾再見過女兒,她不知是自己心不夠誠,還是女兒怨了自己,不肯入夢。

現在,她終於可以撒手而去了。

荊相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姨娘眼角流下一滴渾濁的淚,隨後便閉上了眼睛。他伸出手,為她將被子蓋好,起身讓了出去交由他人處理。照顧姨娘是因為她,姨娘去了,他心中也沒有多麼難過——幾十年的鐵石心腸,他仍舊是這樣的人。

相府的喪事辦的很簡單,燕涼盡知相爺的嶽母去世,想來吊唁的不少,可惜都進不去相府的門。這消息甚至都沒有通知遠在江南的青王夫婦跟太上皇太後,荊相一直都是這樣活著的,他葬了姨娘後,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卻不知是恍惚於少了個長輩,還是恍惚於曾經逝去的時光。

那時候他還年輕,二十左右的年紀,一顆心裡滿是戾氣仇恨,怨不得一步錯,步步錯。如今他閱盡千帆,孤獨清冷,又似乎回到了那個時候。

姨娘死了,他同她之間最後的聯係也斷了。此後,還有什麼人,能同他一起回想她的模樣呢?

真好啊,她永遠年紀輕輕,他卻已是滿頭霜雪,華發早生。隻怕見了麵,她會不喜。

還是要俊俏些好,就照著少年時期的模樣,她若見了,興許會多瞧他一眼。

相府的白幡一直掛到了元宵,過節時人人歡欣雀躍,唯獨相府冷清一片,下人們都放了假回去,就連青奴都被接走了,唯獨剩下荊相一人,坐在院子裡,清風吹過竹林,他一人對月自斟,朦朧間,卻無論如何都醉不了。

活著太清醒,是種折磨。

他低低笑起來,喝了最後一杯酒,起身回了房。仍舊是那個清歡曾經待過的房間,隻是他沒有去睡那張床,而是扭動了書桉上的一枚硯台,硯台緩緩轉動,大床轉移方位,瞬間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地洞來。

荊相踩著台階走了下去,地洞門隨後關上。走道並不長,他一步一步走到盡頭帶鎖的房間,用隨身攜帶的鑰匙打開門鎖,走了進去。

房間四壁及地麵是用冰藍色的石頭砌成的,冰冷入骨,用於保存。一張玉床上,有一副森森的人骨。

那骨頭身著嫁衣,眼睛是黑漆漆的兩個洞,嫁衣套在身上空盪盪的,完全沒有人體該有的起伏。荊相慢慢走過去,像是想,又不敢,輕輕地觸碰了一下白骨,然後低頭口勿了一下:「吾妻莫急,很快,為夫便會為你塑造出一具完整的肉身,很快的……」

接著,他取過一旁的匕首,先是貼著自己手臂,削了一塊血肉下來,然後將傷處包紮,再以自己的血肉貼上白骨,以此為她再塑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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