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第 52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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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坦誠而言, 雖然杜子騰一直知道,寰埏身為漩鏡塔必定來歷不凡, 傳承萬載,甚至他私下亦曾揣測過漩鏡塔身上銘刻的那些符紋印跡的變遷來歷……與妖族身上那些妖紋千絲萬縷的聯係他是絕不會錯認的。

還有數次在寰埏投映的幻境中見到上古時代的妖族載歌載舞, 杜子騰豈能不將漩鏡塔與妖族聯係起來,但是,當親眼見到妖族唱起獵歌,寰埏回應之時,他還是有種說不出的震撼與感悟。

寰埏,或者說,漩鏡塔與妖族的聯係恐怕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緊密, 想到寰埏那些強大的能耐, 能夠輕易跨越空間,能夠為不同靈植隔出不同的空間環境……真不知,在妖族中,這樣的漩鏡塔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具體定位, 但至少有一條可以確定, 能與妖族的獵歌呼應、回應對方的祈求與信仰,漩鏡塔的地位絕不會低,白澍初見漩鏡塔的震撼反應亦佐證過杜子騰的推測。

如果漩鏡塔在妖族中都是這樣強大的存在,那麼,漩鏡傳承呢?這個傳承,在妖族中意味著什麼呢?得到這個傳承的蕭辰,對於妖族而言又意味著什麼呢?

想到蕭辰那完全不合乎任何常識的巨大妖魔真身、還有他身上那些強悍到逆天的符紋, 杜子騰真心找不到答桉。

對於這樣的蕭辰而言,妖族又意味著什麼?那個在復活的妖帝……又意味著什麼呢?

唱起獵歌、燃魂為祭的一眾妖族此時也許不是不知道,這般下去也許不會有任何結果,可還是義無反顧地去做了,而他們之中,有幾個垂垂老矣的妖族在看到家族兒孫這般拚命之時,隻恨恨朝著遠方大罵道:「你們這些背叛了帝君的家夥!對得起帝君嗎?!」

可遠方那些妖王,奇異般地保持著沉默,一言不發。

這些蒼老的妖族再如何唾罵,亦無法改變局麵,終究也和自家兒孫的選擇一樣,燃起黯澹的妖魂,哪怕明知支撐不了多久,卻也為這支獵歌多點光明。

看到這一幕,杜子騰忍不住去揣測那些妖王到底是真的對於妖帝不夠忠誠,還僅僅隻是覺得不肯冒著天下傾覆的風險去做此事,亦或是,從頭到尾,他們都不相信能夠復活呢?

而不待杜子騰想出個七八九十,忽然間,他眼前一花,下一瞬間,杜宗主心中就是一句好大的臥槽,就在方才那一個眨眼間,他已經從一個遠遠看戲的吃瓜群眾秒變戲中人。

杜子騰:……

他真的不應該太天真的,明明寰埏身上冒出那些金色光點、響應那些祈願之時他就想到、然後早點跑的!真的!

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

而對於天上地下所有的妖族而言,再也沒有比眼前一幕更加震撼的事情:獵歌燃起到巔峰、直上蒼穹之時,天際,好像有什麼存在真的聽到了他們的祈願,一座無比宏偉華美的巨塔憑空出現,金階碧牆,廊橋如縵,隨著那歌聲,無數符紋在其上熠熠生輝,不斷落下金光如海――

那些燃魂為祭而神魂受損的妖族竟在剎那間就修復了神魂,冥冥之中,所有妖族都知道,這座塔,這座塔,萬載前,他們祖祖輩輩都曾跪拜過、祈禱過,那金色光雨中竟是與他們同源、來自於祖先的虔誠魂力,否則,又怎麼可能於剎那間便將他們受損的妖魂悉數修復?

抬頭呆呆仰望這座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亦未曾聽說過的寶塔,這一剎那,他們已經知道,祖先曾做著與他們一般的事情,時光好似從未遠走,他們好像找到了來處。

亦是同一時間,那些原本祭出法器要收拾這些執迷不悟妖族的隱世門派,在看到這座寶塔之後,竟一個個如臨大敵,這一個個名聲遠揚上古的人族大能竟是不約而同失聲道:「妖冥塔!!!」

亦是在漩鏡塔露出身形之後,那七位打定主意遠遠旁觀不再插手的妖王中,有四位當場變色,目光之中閃現過狂喜、激動又復現出懷疑、糾結的神情,隻有澤亦,在看到這座漩鏡塔時,神情中有恍惚,竟有種難以置信的激動:「難道……難道……」

天上地下,無數修士的萬眾矚目之中,這座寶塔在降下那等磅礴浩盪的魂力光雨、以難以置信的強大修復無數妖族神魂之後,竟緩緩打開了塔門,金階閃起光芒,在無數人屏息凝神的注視中,有二人並肩而出,其中一人似是因為如此多的注視而一怔,腳步不由一滯,卻被另一人敏銳發覺,停下腳步回身側首。

說實話,看戲變參與就算了,可是,杜子騰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參與。

那些人族的隱世門派、萬妖軍中那些妖族、甚至就連那些妖王都全不避諱地投來無比專注的凝視,直叫杜子騰有些遲疑:「他們要圍觀的……應該是你吧?」

蕭辰視線卻始終如一的堅定執著:「你是我的道侶。」

神魂相連,命運相係的道侶。

蕭辰的腳步甚至就此完全停了下來,隻在那裡,等著杜子騰。

這一幕,不知為何,叫杜子騰心中湧動著他並不知曉的復雜情緒,好像在他並不知道的時候,他曾經期待、又曾經害怕過這一幕,明明,在萬眾之前與蕭辰並肩而行,在修真聯盟中已經有過那麼多次,為什麼這一次他卻偏偏會遲疑。

是了,他看向天上地下那些強橫的氣息,因為,這是蕭辰向來諱莫如深、從來沒有向他展現過的一麵――那並不屬於修真聯盟中那個出身橫霄劍派一切清清楚楚的蕭盟主,而屬於那個神秘莫測擁有漩鏡傳承、修為進境神速到逆天、甚至將大乘隨意踩下、如今甚至叫上古的人妖兩族強者都不得不全力以待專注守望的……蕭辰。

眼前這個蕭辰,無疑是陌生的。

蕭辰從來沒有刻意向杜子騰隱瞞過自己異乎尋常、哪怕代入修真聯盟地攤上的三流主角那些連連奇遇都無法解釋的強大,可是,這一刻的杜子騰在真正意識到蕭辰的強大,甚至不隻是橫掃如今的周天諸界,甚至還隱隱站在萬載前那個兩族輝煌燦爛時代的巔峰時,這一切依舊已經超過了他的推測。

這一瞬間,金階碧牆、界壁在側、蒼梧參天,天上地下無數修士的注目之中,更襯得蕭辰麵孔英俊,氣息明明澹然卻強大到叫任何人不能忽略,可是,他劍眉星目間好似真的沒有將人妖兩族任何一點事情放在眼中,覆天星鍾不能令他動容,七大妖王亦不值得他一個眼神,隻有眼前腳步遲疑的道侶才是他關注的全部。

被這樣無視天下的人物傾以全部心神、全部注視,杜子騰卻偏偏隻覺得眼前道侶有一剎那的陌生,這真的是那個與他一道身為橫霄劍派殘存弟子被追殺而苦思解決之道、拔劍出西荒驅妖魔、手把手將修真聯盟一點點建立起來的道侶嗎?

你這般強大,那與我一道跌跌撞撞艱辛走來的那個人,是誰?

可下一瞬間,杜子騰卻驀地啞然失笑。

這一笑,叫蕭辰周身那些不自覺凝聚起來的冰霜如煙雲消散,叫漩鏡塔中的寰埏澹下了塔身上無數繁復符紋,叫七大妖王差點因為無法自持而顯出真身,更叫蒼梧之上隨時準備敲出自己一百零八個鍾奴的覆天星鍾艱難地保持了沉默,還叫天上地下無數神識敏銳、方才差點崩潰的修士們長出了一口氣――剛剛真是太奇怪的,明明這座塔出現也沒有什麼,為何方才神識中彷佛要天崩地裂般地瘋狂收到危險之兆?又在方才那一剎那悉數消弭於無形?天道莫測,當真難料。

杜子騰隻上前一步,側頭朝蕭辰一笑:「走走走,裝逼裝逼!」

道侶熟悉的調笑叫蕭辰竟覺得有些恍惚,方才那一剎,直叫他不敢回首。

杜子騰隻奇怪地看向蕭辰:「哎?不繼續裝逼了嗎?」然後他看著周遭那些人妖二族的大能,手一掩,朝蕭辰鬼鬼祟祟地道:「餵,要裝就裝個大的啊!裝到叫他們不敢輕易打我們聯盟主意就更好了!」

恩,上交伐謀嘛,在這種時刻,杜宗主心裡頭轉的就是這麼庸俗的念頭!

遠處將杜子騰的嘀咕聽了個一清二楚的兩族大能:……

真心不知道要如何評價這種行為,畢竟,漫長的修行生涯實在沒有遇到過這一款敢當麵說要威懾他們的低階修士。

而杜子騰身旁,那個因為道侶一時遲疑而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男人,麵對道侶這完全不靠譜的提議,居然笑了,這個笑容簡直英俊得山河失色:「好。」

不待人妖兩族的大能在怔愣中如何想這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蕭辰已經握著道侶的手,遠遠朝蒼梧的方向道:「讓開。」

不似暾日那般疾言厲色,隻有兩個字,輕描澹寫,可是,天上地下,所有修士皆是不約而同悚然一驚,那個方向、那個方向……這一剎那,這些修行超卓、冠絕當世、代表著各自種族走在大道巔峰的修士們都不約而同開始懷疑起自己修行而得的耳聰目明起來:一定是他們聽錯了看錯了!

否則,如何解釋這荒謬一幕,天下間,有誰,敢以這樣的口氣朝那人族第一聖物――覆天星鍾說出這樣兩個字?!

蕭辰的眼神並不算淩厲,可是視線卻是筆直、絕不會叫人生出懷疑地,落在覆天星鍾之上。

讓開。

沒錯,就是對覆天星鍾而說!

這一剎那,人妖兩族所有修士都有種瘋狂的感覺,這他媽的真的有人敢發瘋?!

他知不知道那是人族第一聖物,與人族的歷史一般悠遠漫長?!他知不知道,不說這些隱世門派在萬載前就是何等龐然大物,便是覆天星鍾自己的一百零八鍾奴便是萬載來人族中的天之驕子,足以橫掃當世?!

可是,蕭辰說出那兩個字之後,便隻靜靜站在那裡,連眉毛都沒有多動一些,好像全然不覺得,他聽道侶的話裝的這個逼,呃,有點大。

人族中那些隱世門派如何能忍?!

不過眨眼間,隱世門派之中,紙扇、寶葫蘆、輕紗、甚至又多了數樣威勢驚人的法寶,哪怕經過方才一輪神識中的警兆,這些大修士均知眼前這消失萬載又突然出現的妖冥塔中出來的人絕不可能簡單,這些人族大修士亦決意要狠狠教訓於他,好叫他知曉,人族第一聖物,絕不是任人褻瀆的!

麵對這浩大聲勢,蕭辰隻是微微皺眉,不需要他動一根手指頭,漩鏡塔尖,那刺穿界壁、不知延伸到哪一方界域的金色鎖鏈上,傳來嘩啦啦聲響,下一瞬間,那些威勢驚人的法寶便被一根相較起來有些過分纖細的金色鎖鏈牢牢纏住,再也動彈不得。

這方才輕易攪得暾日吐血不止、叫眾多妖族燃魂為祭拚了性命才能抵禦的恐怖法器,竟被這樣一根細細金鏈給拴住了,這許多妖族隻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更多的妖族卻隻看著這座寶塔,驀然間想到了祖祖輩輩口中流傳的祖宗榮光、上古榮耀,月匈腔之中心髒怦怦而跳,看著這座祖先亦是祭拜過的聖物如此強悍……是不是意味著,那些榮光、那些榮耀他們在今日亦能熏染一二?

唯有那些法器主人在一剎那才知道這其中的凶險與恐怖,看似不過隻是金鏈將法器拴住,這其中,多少空間規則在瞬息間交鋒變幻……甚至湮滅,這一剎那的凶險直與萬載前那場大戰亦未遜色多少!

而蕭辰站在金階上,對於這一幕恍如不見般,全不放在心上。

隱世門派中,這一幕直叫這些大修士咬牙切齒,當即便有人吼道:「你這妖修好生霸道!便是得了這妖冥塔青睞又如何,膽敢輕辱聖鍾,還這般仗勢欺人……」

杜子騰撇撇嘴:「隻說服不服,我們拒絕嘴仗。」

向來最愛打嘴仗的是誰啊啊啊啊啊!白澍要瘋。

而蕭辰點頭,好似完全贊同道侶關於不打嘴仗的說明。

那些人族大能一個個呼風喚雨何曾受過一個小修士這般當麵淩辱,可是,這個妖冥塔的新主人顯見地對這小修士十分重視,甚至言聽計從……而他們的法器如何能與妖冥塔這般赫赫凶名(寰埏不服氣地撅了撅嘴)的先天聖物相比,若是再耽誤下來,恐怕能找回來的也隻有各自法器的碎片了,哪怕明明知道對方不過仗著妖冥塔這般橫行無忌霸道蠻野,這口血他們也隻咽了下去。

當即便有修士咬牙切齒地低聲道:「服!」

杜子騰洋洋得意地揮手:「寰埏,聽到了麼,放了吧。」

那個寶葫蘆便猶如被調戲了個遍而好不容易逃離魔爪的少女,驚訝般地飛速奔回了主人身旁,再也不肯輕易露麵。

杜子騰:……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寰埏:你到底是對人家做了什麼啊,不要狡辯了,那個漩鏡一號在你的教導下名揚諸界的「純潔」表現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有人做了表率,一個服字,雖然屈辱,但與耗費自己萬載心血、生死相隨的法器相比,這點屈辱也算不得什麼了。

於是破天荒的,這些個個眼高於頂的大修士一個個將自己的臉麵送到杜子騰麵前。

對於這些小打小鬧,蕭辰並沒有太過關注,他隻是看著遠處蒼梧,皺眉道:「讓。」

很好,兩個字,隻剩下一個了。

這一次,就算是杜子騰,也不免有些吃驚:「臥槽,你是玩真的?要那鍾讓開?!」

蕭辰:……

不是真的,難道還有假?

他的眼神清晰地傳遞了這個困惑。

而杜子騰這一剎那隻覺得哭笑不得:「……我以為,你隻是在裝逼……裝裝……就算了。」

蕭辰卻隻微微一笑:「恩,也算吧。」然後他的眼神再次落到蒼梧之上,那覆天星鍾上。

這一剎那,杜子騰明顯感知到,蕭辰似是無聲在與那覆天星鍾較量著什麼,可是,不過一眨眼,一切又彷佛隻是他的錯覺,杜子騰的洞虛之境都沒有辦法分辨方才到底是發生了還是沒發生,那種級數的較量,早就已經遠遠超越了修士想像的極限範疇。

而一瞬間,好像要叫杜子騰分辨一切到底是不是他的錯覺般。

那座古樸渾拙,自鎮壓在蒼梧之上就再也沒有半分反應的青色大鍾,竟緩緩地、緩緩地抬了起來,這一剎那,不論人族妖族,俱是情不自禁屏住了氣息,那大鍾之下可是萬載前號令妖族莫敢不從的眾妖之首――妖帝!

人族修士心中也許並非不困惑,為何明明不願意冒著冥魔浩劫的風險、一心一意鎮壓妖帝的覆天星鍾會妥協?

而妖族此時大抵隻顧著激動振奮,並未去想這些細枝末節。

隻有杜子騰,他並沒有去看那輪於大鍾之下緩緩露出的耀眼紅光,好像一輪被遮擋的熾烈紅日顯露真容,這樣壯觀的一幕都沒叫向來好奇心重的杜子騰分一丁點兒心,他隻是看著今日已經顯得非常陌生、做出這樣的決定顯得更陌生的道侶。

「為什麼呢?一定要救那個妖帝?」杜子騰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問。

他甚至沒有去確認蕭辰是不是在救那個妖帝,因為,從一開始對於蒼梧之籽、赤池之水開始,蕭辰的態度就一直十分柔和,沒有半分阻攔杜子騰交出這二物的意思,這固然有他尊重道侶的想法,可杜子騰相信,如果他的選擇蕭辰判斷於修真聯盟無益、蕭辰並不認同的話,那麼,蕭辰有千萬種法子來阻攔他,哪怕是要斬斷同暾日的聯係,蕭辰亦有千萬種手段來為杜子騰做到,而不必一定交出蒼梧之籽與赤池之水,除非從一開始,蕭辰就沒有想過留下這兩樣東西。

妖帝的復活,對於蕭辰來說,又意味著什麼呢?

蒼梧之籽、赤池之水後,蕭辰甚至還正麵硬扛了一次人族第一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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