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中秋盛宴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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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承鈺盯著內侍雙手捧著那篇賦文緩緩走上高台,遞到陛下手中,心跳險些蹦到嗓子眼。

如果她沒猜錯,那所謂自己找杆子撞的「兔子」便是汪邈。

雖然她與周宣已經準備好讓汪邈入武學做文訓導,可惜陛下插了一腳,把殷承鈺罰個半死,而後又把周宣派出去勞軍,這短暫的聯盟還沒穩固,汪邈的事情自然八字隻寫了一撇,來不及寫捺,就沒了下文。

祁王受了無妄之災,汪邈的日子也隨之不好過。

本來汪邈在王府好好地治療一段時間不舉,不見什麼成效,可祁王的飛來橫禍,讓王府上下都圍著高燒的祁王轉,早就把他丟到腦後。

汪邈也知道祁王隻能引路,萬事還要靠自己,便利用祁王給他的「魚餌」,回南昌會館釣魚去了,釣上來的第一條大魚便是趙岐。

陛下接過內侍遞上來的賦文,好奇得展開,開篇首句便攝人心魂,道:「人為萬物之長,天地之精,其心承載萬物變化,心中悲喜,一如雲之陰晴,月之圓缺。有陸九淵先生言為證:宇宙即吾心,吾心即宇宙。」

這般大放闕詞地開篇過後,賦文隨後不惜筆墨地描繪了心中宇宙,如繁星墜夢,亂花迷眼,有司馬相如筆下的富麗堂皇,也有屈子宋玉一派的浪漫想象,其音韻之和諧,場麵之宏大,讓人拍案叫絕。

一心一世界,入此繁華世界,無他,唯隨心爾。

何為隨心?是吃喝隨心,享樂隨心,貪求隨心?

非也,此隨心,為隨有「良知」之心。

曾子有言:一日三省吾身,與人謀而不忠乎,與人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忠」「信」「溫習」為人之「良知」,守住這三點,天地之大,任爾遨遊,此為「隨心」。

閱畢,陛下拍手稱贊,將文冊傳閱到萬鬆手中,笑道:「此人,世間奇才。」

何人能得到陛下如此贊譽,萬鬆也好奇,翻開閱覽,不得不嘆。

這篇賦文絕對不是當場能寫出來的,能有這等見解之人,定是受了一番寒徹骨,才能有今日的梅來香。

趙岐也不傻,他寧願借花獻佛,也不敢擔了這冒名頂替的罪名。

原來,汪邈坐了八年的冷板凳,迫於生計開始寫話本,卻也不是從此走上與「陽春白雪」相悖的道路。實際上,汪邈操他人口中的「賤業」,也是有他自己的理論,那便是「心學」。

孔孟之道從源頭上本就是「理學」與「心學」兩道,可朱熹聖人主張「存天理,去人欲」,「天理」要的是「格物致知」,而這「去人欲」去得便是那顆浮想聯翩、欲望叢生、溝壑難填的心,自此「理學」碾壓「心學」,成為一枝獨秀。

聖人的心思本是好的,可是人的心思就多端了,這天理說起來冠冕堂皇,但落到實處,不見得是天理,反而是誰嘴大,誰就有理!

就比如說「說書賤業」這事是天理嗎?是哪個老天定下來的理?!

汪邈這八年也不是與家中音信杳無,最初是囊中羞澀,放不下麵子回家索要錢財,投身書稿創作,賺點小錢,而後便是他的話本在京師大火,甚至傳回家鄉,家裡人知道他不務正業,竟然打上門來,將他費盡心血的話本付之一炬。

那一日天乾物燥,點燃的火苗隨風而飛起,仿佛卷起一張吃人的大口,向全部書稿撲了過來,毫不留情地吞下,泛黃的紙張脆弱如蝶翼,被火舌一舔,就卷曲焦黑,一股煙就沒了。

汪邈被家裡的仆從死拉著,就站在院子外看這場吞噬一切的大火,嘶聲裂肺地喊:「殺人了!你燒得那是我的書嗎?你殺的是我的人啊!」

經此一月,他都蓬頭垢麵地守在原處,嘟嘟囔囔地重復一句「殺人了,殺人了!」

曾有書生笑他瘋癲,還有好事人問他:「你說被殺掉的那些人,都在哪呢?」

汪邈反問道:「那你們口中的『天理』又是哪來的?」

書生答道:「格物致知,自然是格物『格』出來的!」

汪邈不信。

在他看來,所謂「天理」,無非是一些衛道士標榜自己的清高,還有一群愚民隨聲附和,最終定下來的「理」而已。他不信。

汪邈打破了他自小信奉的一切理論與教條,徹底地墮落下去,燒書酗酒,狀若瘋癲,家人也徹底放棄他,讓他在京師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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