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潤物無聲2(1 / 2)
殷承鈺並不是獨自來的,她身側跟著一位文質彬彬的公子哥,別的不說,就說那雙琉璃鏡,就讓許國記憶尤深。
這是在武館向他躬身致敬的小公子。
祁王抱著嬿嬿走進待客堂,坐上主位,放下嬿嬿讓她去一邊玩,隨後點了點身側的位置道:「子惟兄,請上座。」
隨後不等祁王吩咐,仆從就端著幾杯新茶上來。
萬懋剛落座,就聽祁王介紹道:「這是今年武夷新貢的鬆蘿茶,茶葉紫赤,茶湯紅亮,據太醫說最是養胃,母後憐小王體寒,賞給小王些,今日讓子惟兄嘗嘗,比起福鼎貢眉如何?」
萬懋聽說是太後專享的茶,也提起幾分興趣,道謝後,舉杯啜了一口,嘖嘖嘆道:「此茶香氣不凡,入口有些辣意,如一條火線,的確暖胃。」
得了萬懋的贊,殷承鈺才把目光投向王猛與許國道:「王長史與許將軍也嘗一嘗。」
許國聽祁王說這茶來頭不小,心底就有點發怵,拱手道:「臣是粗人,不會品茶,怕品不出茶中深意,可惜了殿下的茶。」
聽到許國發言,萬懋將目光落在許國身上,頗為好奇問道:「敢問將軍便是小王子口中的許賡?」
許國知道隻要此時認下,就不可能再抽身而出了,但想起王猛的勸,咬了咬牙低頭認道:「正是。」
萬懋點點頭,托了托鼻梁上的琉璃鏡,仔細打量許國一番。
許國長的是明顯的山西大漢,方頭大耳,皮膚黝黑,長手長腳,帶著一股邊塞的雄渾氣魄,與京師的精美別致看上去格格不入,那種天然的質樸大方,仿佛漢唐詩歌中走下來的英雄人物。
可如今這「英雄」擠坐在祁王精致的雕花木椅上,仿佛一匹仰人鼻息的猛獸,乖乖地趴在一旁,蔫蔫的收起獠牙,露出一份任人宰割的模樣,憑白就添了幾分「李廣難封」的惆悵。
萬懋的心向來比常人通了兩竅,本就容易感傷,而許國坐在這裡,就已經激起萬懋心底「懷古傷今」之感。
萬懋嘆道:「將軍厚積薄發,在下敬仰萬分。」
殷承鈺瞧見萬懋又犯了癡,心底不禁得意。
她原本去請汪邈,然而儀衛沒尋到,茶館的掌櫃一口咬定汪邈不在茶館,王府儀衛也不能放肆搜查,隻得悻悻而歸。
殷承鈺知道茶館與閣老一派的浙黨分不開,既然汪邈被閣老盯上了,她隻能放手。但祁王從來不是善罷甘休的人,沒有汪邈,還有京師第一大才子萬懋嗎?!
殷承鈺便寫了一封請帖遞到萬懋手中。
王府的請帖不同他人,金粉描邊,華美大氣,伴有香氣熏染,頗為賞心悅目。再看祁王的字跡,橫輕豎重,錯落有致,撇捺舒展,字字豐腴,隨性恣意,頗有蘇大家的風采。
蘇大家的真跡不易尋,傳世珍品《黃州寒食詩帖》更是隻在皇家收藏之中,祁王有幸尋見臨摹,才練出這筆讓人嘆服的字。
所以一幅蘇大家的字帖,一個感人肺腑的故事,就把萬懋釣了過來。
萬閣老千防萬防總是防不住他的長孫,為人天真又多情,心甘情願地幫祁王趟這攤渾水。
許國被萬懋贊的有些難為情,連連推辭稱「不敢不敢」。
萬懋不依不饒還要再說,殷承鈺打圓場道:「許將軍喝不慣茶水,鄭卓讓後廚做些渴水來,莫忘了放些蜂蜜,小孩子也願意喝。
鄭卓領命退下,許國有些受寵若驚,祁王的關照堪稱細致入微,他不禁有些明白,為何王猛如此費心為祁王賣命了。
殷承鈺接著說道:「賡者,續也,小王鬥膽猜測,令尊賜名也是懷著讓許將軍繼承家傳、光耀門楣之美意,雖說與『國』字相比,是少了那麼點月匈懷,可許將軍怎麼想到更名的呢?」
這就來了。
許國思索片刻答道:「此事說來話長,容臣一一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