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水晶簾動微風起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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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殷承鈺悶在燕晟的頸窩裡,倔強地說道,「我不要你背叛了我,再假惺惺地給我殺,我要你從始至終忠於我,我要你陪我死!」

燕晟謂然一嘆,赴死何其容易,唯有生者負重前行。

燕晟與宋敖那群亡命徒說不清,他與景帝就更說不清了。

景帝從骨子裡就是瘋的,她帶著一種從混沌而生、難以教化的野性,哪怕被太後塞入君臣孝悌的禮製之中,她依舊醞釀著那種改天劈地、玉石俱焚的力量,仿佛她這一生來到世間就是轟轟烈烈的赴死。

「可臣想陛下活著。」燕晟輕聲說道。

他捧起殷承鈺的臉,輕輕擦去她臉上殘留的淚痕,在她額頭上留下安慰的口勿。

燕晟繼續說道:「臣願陛下福祿未央,萬壽無疆。」

燕晟送給殷承鈺的吉語印上便刻著這句祝福,十多年後,他依舊初心不改。

如果當年燕晟與太後死磕到底,太後一怒之下殺了殷承鈺,燕晟隨之赴死,大梁必定會天下大變。

太上皇重新登基之後,鎮壓藩王流言,必定會在史書上大力抹黑殷承鈺與燕晟,並且殷承鈺與燕晟定下的宏偉藍圖,太上皇必定會處處反其道而行之,如此動盪不安,大梁必定走向窮途末路。

亂世再起,又將多少生靈塗炭,他與殷承鈺便是最大的罪人。

歷史輪轉,前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復哀後人也。

殷承鈺想不到這麼遠,她被眼前這點愛憎沖昏了頭腦,黑暗吞噬她的帝王身份,她的驕傲,她的榮光,還有她恪守的矜持與規矩,她像崩潰的孩童一般抱著燕晟哭訴。

「可先生,苟延殘喘在深宮裡太苦了!」殷承鈺抽泣道,「沒有光,隻有徹骨的寒冷,還有火燒火燎的痛,被踐踏在泥土裡,仰人鼻息,我不要這樣活著。」

燕晟悲憫地環抱這殷承鈺,低聲安撫著她。

殷承鈺以為沒有人懂她的苦,可燕晟太懂了,大梁千千萬萬流離失所的百姓們也太懂了,殷承鈺不過在南宮中嘗了一口世俗的風霜,便崩潰到生無可戀,可那些從生到死都被踏在泥裡的人民呢?

那些被太祖盛贊為「大梁的基石」的百姓,周而復始地承受著非人的折磨,卻依舊韌性十足地存活在這片深愛的土地上,辛勞地供養著龐大的上層社會。

但殷承鈺可不像柔韌如蒲草的百姓,她心如磐石,骨子裡就沒有純良一詞,她學著臥薪嘗膽的勾踐,靠著恨意存活下來。

殷承鈺直言不諱地說道:「這六年,我無數次在想,如果我能出南宮,我一定毀了你!」

勾踐滅了吳國夫差,還逼死了他的良臣文種大夫,落得一個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罵名。她憑什麼不毀了燕晟?

殷承鈺緊閉雙眼,僅憑雙手描摹燕晟的眉眼。

她記得燕晟目光如炬,亮得她在那目光下無所遁形,想要躲避,又忍不住時時刻刻追尋。她向往他「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沉著冷靜,更敬佩他的「願以身心奉羅剎,不予己身求利益」的悲天憫人。有時候,她想讓他的眼中全是她,可她卻又希望通過他的眼睛看到全天下。

她順著鼻梁撫扌莫到燕晟的嘴唇。

燕晟巧言善辯、口吐蓮花,年僅十二歲便以世宗親封的小禦史名揚天下。她最愛看武英殿上,他驚才絕艷,將所有反對者都辯駁得張口無言,他的唇舌是她最利的刀劍,待他掃平三山五嶽,她最後一錘定音。她願護他周全,任由他施展抱負,殺盡天下有異議者,卻不想聽他勸她一句為善。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不,不是夫妻,是君臣。

可她再恨,卻忘不掉夢中絕處的那盞心燈,還有那人不惜枯骨斷腸渡她而來。

殷承鈺癡迷得抓緊燕晟月匈口的衣衫,喃喃道:「可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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