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1 / 2)
蕭芷妍居住的環境極其簡陋。
屋裡一張大床,靠牆壁有張書桌,上邊擺了幾盒胭脂水粉。
床邊還有幾個小孩子的玩具。
一眼掃過去,就能將整間屋子盡收眼底。
倒是打掃的乾乾淨淨。
布置的也算溫馨,但這也不足夠入許宗業的法眼。
想當初,蕭芷妍長公主的架子端的足,家裡布置的奢華又高調。
出入隨行的丫鬟奴仆能擠滿半條街。
那她還不滿意,時常跟他抱怨,宮裡哪個公主又添了什麼物件,唯獨她沒有呢。
每次蕭芷妍抱怨完,許宗業都想方設法的給她弄來。
她這才高興了。
不過隨手又丟在了一旁。
後來許宗業仔細想過,她可能隻享受他想方設法滿足她時那些過程。
而他也願意去做她喜歡的任何事。
許宗業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入甕的。
好像自從七歲時認識她,事情的發展順序便一直如此。
每次被她告狀,他挨打挨罵也會生氣,也會委屈。
但一見到她,心裡的那些怨憤就很奇怪的都消失了。
許宗業覺得自己有受虐體質。
她要不折磨他,他可能還不會注意到她。
「給我吧。」
蕭慕白被放到床上,蕭芷妍走過去,將他的衣扣逐個解開,衣服脫下來,小家夥軲轆一個翻身,接著又沉沉的睡過去了。
蕭慕瑤同樣如此,衣服脫下來,又是一個軲轆滾過去。
許宗業眼看著兩個小家夥滾動的樣子,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這兩個孩子可真好養活呢。
蕭芷妍注意到許宗業,棱角分明的臉在昏黃的光線變得異常柔和。
下午爭吵的事情,反倒被沖淡了。
她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隻輕聲問了句:「還不走嗎?」
「哦,」許宗業收了臉上微不可察的笑意,冷著臉出了屋。
不過他也沒走。
心裡還有很多疑惑。
他今天必須問清楚,這兩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蕭芷妍將兩個孩子放好,準備關了門睡覺,卻不想剛走到門口,手腕就被一股大力扣住了。
隨即,她被人扯過去,按在了牆壁上。
低沉的男音從頭頂上空傳來,「蕭芷妍,你就沒想過給我給個交代嗎?」
蕭芷妍靠著牆壁,驚恐萬分的望著許宗業。
她該給他一個什麼交代?
告訴他當年,她休夫是迫不得已?
因為她是重生,看過兩個人的過去?
還是說她辛辛苦苦一個人把兩個孩子拉扯長大,讓他對她好點?
或者告訴他,她可能是太後的女兒,皇上的親妹妹?
女子的眼光太過復雜,再也不是清清澈澈,他夢裡的樣子了。
許宗業讀不懂,那種落敗感比他在戰場被人反殺還要痛苦。
「蕭芷妍,」許宗業敗下陣來,他忍著心痛道,「對我就一點想說的都沒有?」
蕭芷妍緩緩的閉了下眼睛,兩道清澈的淚水從眼角流了下來。
她難道就不委屈,不難過,不心痛麼?
這麼多年,想他想的睡不著覺,連個訴說的人都沒有時,誰又能理解她的苦楚?
許宗業從小見不得蕭芷妍哭泣。
每次她掉水珠子,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給她。
可那個時候還小,如今的他們都已經長大了。
況且她親口所說,她心有所屬。
這一刻的許宗業覺得,再追究過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慢慢的,他鬆開了蕭芷妍。
「你回去休息吧,」他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蕭家。
沒有人看見,黑夜下的他,眼眶猶如暈染了一層血跡。
蕭芷妍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
來京城前,她滿懷希望,許宗業對她還是有感情的。
可皇上要殺她時,所有人都為她求情,唯獨他袖手旁觀。
她怎麼還敢自以為是。
許宗業回到家之後,幾乎一宿無眠。
第二天有早朝,天還未亮,他便坐上轎子去了宮裡。
按理他昨天從山西回來,第一件事該是進宮復命,給皇上請安。
可他在門口遇到兩個小包子,哪裡還記得進宮的事。
許宗業沒睡,皇上也是一夜未眠。
聽說許宗業進城了,他推了所有的事,就坐在上陽宮裡等他復命。
可一個時辰過去了,沒聽見太監匯報。
兩個時辰過去了,沒聽見太監通傳。
三個時辰過去了,仍然沒有聽見他進宮的消息。
皇上坐不住了,派大太監出去調查清楚,許宗業到底怎麼回事。
皇上坐在上央宮裡,直到深夜才接到太監回報:「聽說許首輔一下午都在陪兩個孩子。」
「孩子?」皇上一驚,「哪來的孩子?」
「許將軍的?」
許宗業的大哥正在鎮守邊關,有兩個孩子都到了入學的年紀,想來是這兩個孩子了。
不過許將軍的孩子早就進京了,沒必要非趕著這個時候哄孩子。
太監如實回道:「不是,是一對雙胞胎,前昭陽公主的。」
皇上:「……」
「蕭芷妍?」
他攥著拳頭使勁錘了一下桌子。
所以他等了一晚上不見人影,而他的肱骨大臣,本應該回京就述職的,卻在哄兩個小孩子?
還是蕭芷妍的小孩子!
皇上生氣了。
震怒!
蕭芷妍就是他的克星。
果然是皇叔的女兒!
皇上忽然想起來了。
當年他們剛打進京城的時候,他本意是將前朝餘孽全部清除的。
自然也包括了蕭芷妍。
但許宗業用頭頂的烏紗,甚至連同他的性命跟他求情,無論如何都要饒了蕭芷妍。
他愛惜人才,舍不得許宗業這員猛將,所以才在無奈之下將蕭芷妍發配了北疆。
那是他當年被高宗發配的地方。
他在那裡生活了16年。
就讓高宗的女兒也感受一下北疆的苦寒吧。
一晃六年過去,他險些把這事忘了。
許宗業心裡是一直都有昭陽公主的。
前些天他還險些給兩個人賜婚。
玄宗惱羞成怒,莫名的有種被人玩弄的感覺。
幸好,蕭芷妍不喜歡許宗業。
否則……
玄宗暗暗的握了握拳頭。
蕭芷妍是高宗的女兒,仁宗的妹妹,絕不可能對他忠心。
那他也不會讓她如意。
決不允許這兩個人再走到一起。
玄宗有意冷著許宗業,讓他認清事實。
所以許宗業進宮見駕的時候,毫無意外的被人攔在了殿外。
皇上為了給許宗業敲警鍾,故意將和他不對付的田牧川叫進了宮。
並意外的派了田牧川差事。
天降好事,田牧川高興的跪地直呼皇上萬歲。
出門前,掃了一眼站在殿外等候的許宗業,將月匈膛挺得筆直。
「嗬嗬,許大人好啊!」
許宗業見不得他這小人得意的樣子,但也不會表現出來,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抱了抱拳,應付道:「武安侯幸會。」
田牧川出了皇宮,想到許宗業不怎麼待見他的樣子,心裡惱怒。
剛才被皇上安排差事的興頭忽然沒了。
他琢磨著,必須盡快將自己和蕭芷妍的事情定下來才行。
剛才皇上問他喜歡不喜歡蕭芷妍,還教了她追女人的方法,可見皇上是樂於看見他和蕭芷妍在一起的。
這麼一想,田牧川先去做完了皇上派的差事,隨後便轉去了蕭芷妍那裡。
蕭慕瑤和蕭慕白昨晚睡得極好。
今早早早的爬了起來。
蕭慕瑤還記著在許家的事,一睜眼沒等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就喊:「許叔叔,你什麼時候教我們功夫呀?」
蕭芷妍一邊將衣服遞給她,一邊笑:「瑤瑤你睜眼看看你在哪呢。」
蕭慕白也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瑤瑤,我們現在在家呢。」
蕭慕瑤穆然瞪大了眼睛,將四處查看了一遍。
確實都是她熟悉的事物才確信自己是回家了。
「這可怎麼辦呢,我還以為是在許叔叔家裡睡的。」
蕭芷妍無語道:「你確實是在許家睡的,不過昨晚就被人送回來了。」
想到自己竟然在許叔叔家裡睡著的事,有些遺憾:「娘啊,許叔叔家裡的果子可好吃了呢,不如我們去許家吃早飯吧。」
蕭芷妍輕輕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人家許叔叔每天還要上朝呢,哪有那麼多時間陪你玩。」
聽說許宗業上朝了,蕭慕瑤果然不再提這事了。
不過她想到許宗業家裡的事情,撲到蕭芷妍懷裡,親了她一口,撒嬌道:「娘,許叔叔家裡好漂亮呢。」
蕭芷妍以前是許宗業家裡的常客。
他房間裡的一桌一椅都是經過她指導的。
比如他喜歡把書桌放在角落裡,她非要他把書桌搬到窗台邊。
許宗業不願意,她就費盡了口舌,到底說服了他。
蕭芷妍後來想過這事,總覺得他並不是不喜歡窗台邊,否則誰又能勉強得了他呢。
多半是喜歡她喊他宗業哥哥,又費盡了唇舌說服他的樣子。
可能兩個人都無意中做著對方喜歡的事,卻不自知而已。
「是麼,」一別六年,蕭芷妍不知道許家變成了什麼樣子,她配合著女兒問,「真有那麼漂亮?」
蕭慕瑤認真的點了點頭:「對呢。」
蕭芷妍:「那你跟娘說說,許家到底什麼樣?」
蕭慕瑤沒去過別的地方,她眼裡的許家就隻有紫煙閣一處。
把她見到的能想起來的事情都描述了一遍。
「許叔叔住三層高的大樓房呢。」
「一樓是大書房,二樓有個大書桌,還有一片小花壇,三層樓才是臥室。」
「許叔叔家的傭人都好多,有好多漂亮的小哥哥,和漂亮的小姐姐。」
別的蕭芷妍都不介意,聽到「小姐姐」這幾個字倒是讓她心酸了。
如果是丫鬟婢女倒還好,就怕……
蕭芷妍想到這裡,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資格心酸,隻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還有呢?」
蕭慕瑤想了想,好多事情過了一宿都被她忘記了。
不過有件事,她一直記著。
「對了,許叔叔說有時間請你去他家做客呢。」
蕭芷妍:「……」
蕭慕瑤眨吧著烏黑的大眼睛,又道:「許叔叔還給你折了一瓶花呢……」
她尋視了一眼屋裡,沒見到那隻花瓶,有些遺憾道,「可惜沒拿過來。」
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心潮又被勾起來了。
蕭芷妍很難相信,許宗業真要送給她一瓶鮮花?
不過看女兒的樣子不像說謊。
她轉身詢問蕭慕白:「小白,你見到花瓶了嗎?」
蕭慕白當時在樓下看書,自然沒注意到花瓶的事。
老實說道:「我沒看到呢。」
「不過許叔叔家裡的花倒是很漂亮,娘要喜歡,不如自己去許家看看。」
六年前是她休了許宗業,連轉圜的餘地都沒留。
如今,她怎麼好意思再去許家。
怕是被老將軍和老夫人看見,得拿著燒火棍把她趕出來。
不過小白和瑤瑤去了許家,老將軍夫婦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