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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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苑裡,一身大紅新郎服的張廷玉,根根精雕細琢的手指沒了溫度:「怎麼說,今天也是我娶親。哪有新郎不到的道理?」

張英說破了嘴皮子,沒想到兒子不但不聽反而越發要去。

嚇得魂都快飛了的張英:「廷玉啊,他們都說你失去了記憶,但是為父知道你從小就就聰明,不會這點道理都不懂吧。」

「那是萬歲爺,手掌天下權的萬歲爺。」張英恨不得敲暈兒子算了。

先前他就打算這麼做,被兒子發覺避開了。

他索性重新解釋了一遍:「那個,娘娘,她懷的是龍嗣,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救了你,我們全家都感激她。」張英急得嘴角冒泡:「可她也明確騙了你。」

嚇得頭發都快豎起的張英道:「娘娘那時候,需要一個擋箭牌作為孩子的父親,這樣孩子對外才有個交代。」

張英都顧不上評價李家將他兒子招婿如何了,如今最要緊的事,是要能保下兒子。

任憑張英一世為官,官居文淵閣大學士之尊,想破了腦袋,心底也暗道:完了,天要亡他張家呀!

[得罪天下任何人,都有一線生機。可得罪了天下至尊皇上呢?]

[何況還是娶皇上的妃子?連帶認皇上的孩子為孩子?]

「我知道。」張廷玉道。

感覺大難臨頭心髒都快飛出去的張英:「知道什麼?」

張廷玉手指微動:「我知道孩子不是我的。」

剛回到江南首富李家,他就看到了書房『金陵尋人信息』。

自然就知道,那個姑娘故意留信息給他,說明她不是他未婚妻。

再後來,他還好幾次在住的院子外,聽到她幾個丫頭討論:[哎,姑爺失憶了,往後他恢復記憶,記起來孩子不是他的,小姐豈不是完了?]

也知道,那個姑娘故意讓丫鬟告訴他:孩子不是他的。

結合金陵他被救起來後,姑娘故意定上好的套房,故意留足夠一個普通人家生活一年的200兩文銀。

還有,他一到首富李家後,姑娘用各種借口塞給他的兩三千兩銀子。

上好的馬車。

所有這些,都說明她,嘴上說著各種騙他的話,但是實際上早就給他安排好了讓他隨時走的種種準備。

那是一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姑娘,嘴上哄著的遠遠不及她做得多,他今天卻失約了?

*

被驚得心都快飛出來的張英:「那你為什麼還答應跟她大婚啊?」

張英暗道:知道是別人的孩子,知道自己被騙了,不應該是趕緊走嗎?

張廷玉根根修長的手指,一根根握緊:「因為,我知道我沒有未婚妻,為什麼不答應?」(還沒恢復記憶時不敢答應她,恢復了記憶,知道自己沒未婚妻,為什麼不答應?)

沒恢復記憶時,是克製。

恢復記憶後,是放縱地渴望,全被他珍視地想將最好的留到大婚後。

更知道姑娘需要的是:[『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好看好控製的男子』]

恢復記憶那一刻,他心念一動,選擇了跟她一樣的做法:『繼續裝傻答應了成婚』。

他重視禮儀。

她不敢要有家勢的男子,他就裝沒有家勢。

他沒讓她扌莫過手,沒抱過她,更沒有任何曖昧,甚至婚宴都隻有最簡單那種。

那是他知道,她膽小又容易退縮。

等成婚後,再回到張家,就給她補個大的。

到時,即便她想後悔,也晚了。

如今,連小的婚宴他也誤了吉時,該迎親的新郎,卻被困在這一隅。

一心等著迎親的她,得是多失望?

被兒子炸得懷疑三觀的張英:「你一定要去見她?哪怕被皇上怪罪,未來前途全部毀於一旦?」

張廷玉道:「爹,做人總要有始有終,我既是今天的新郎,總歸是要做到新郎該做的一切責任。」

張英氣得敲桌子:「萬歲爺已經帶人去那邊了。」

「我知道。」

張英:「橫臣,爹爹從小就教育你,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張廷玉:「爹爹也說,做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大丈夫當以責任為先。」

「如果沒有她救起兒子,兒子早已經死了。」

這一句話後,張英一愣後,忽然起身:「行,那爹爹陪你過去。」

二人出了門後,卻被外麵守著的兩排親衛攔住:「萬歲爺有令,張英,張廷玉父子暫時不得離開院子。」

*

李府,整個氛圍因為萬歲爺駕臨,忽然變得威嚴沉重起來。

偏偏今日是小姐與『未來姑爺』舉行大婚的日子,現在大婚流程,卻因為萬歲爺的到來,徹底中斷。

李府眾人雖然不知具體緣由,但是也聽了一個快被嚇死的傳言:[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是萬歲爺的孩子。]

[小姐要帶著萬歲爺的孩子再嫁啦,萬歲爺知道後盛怒,如今整個王李兩家都要完蛋啦!]

相比一眾跟鵪鶉似的,以為自己必定完蛋了的府邸眾人,王蔓菁也覺得自己完蛋了。

腦海中陣陣煙花炸開的王蔓菁:一夜情正主崽崽親爹上門,崽崽親爹還是她和王李兩家都惹不起的天下至尊皇帝?

打死王蔓菁也想不通,當初她中藥,那些將她當成婢女推進去服侍的官兵,嘴裡不是一直說『大將軍』嗎?

為什麼現在變成一句話就能砍她腦袋的食物鏈頂端皇帝?

大將軍尚且能跑了就跑了。

皇帝來了,她還怎麼跑?

王蔓菁嘴裡發苦心裡發澀,隻感覺心底陣陣發虛,她要怎麼辦?

關鍵時刻,怕什麼來什麼,腦海裡還響起紅包群興奮的聲音。

紅包群:[滴~,恭喜小菁菁,『情絲纏』正主殺來了,不過你放心。情絲纏無藥可解,你賺翻天了,你會獲得對方一生愛慕。]電熱板一陣陣滾燙(激動啊歡喜啊)

恨不得原地鑽洞王蔓菁:閉嘴。

她毫不猶豫地關掉紅包群,現在恨不得將紅包群弄死丟給皇帝看:[瞧,都是它當初乾的好事,跟我沒關係,它如果不說『解情絲纏』後,中『情絲纏』的男人會通過解藥愛上她,打死她也不會跑路啊。]

她當初為什麼跑路啊?

是因為怕大將軍惱羞成怒,一下弄死她啊。

作為鹹魚,她一輩子的夢想就是混吃等死,好好活到一百歲然後壽終正寢啊!

現在怎麼辦?

有『情絲纏』這個弱點捏在她手裡,僅僅是大將軍這種人物,都是想將弱點弄死消滅。

難不成作為皇帝這種生物,會允許『掌握他命脈』的弱點存在嗎?

王蔓菁前世從底層殺出的腦子,已經顧不上鹹魚,已經想出了n套破局方案,最後都被她一一拍死。

皇帝不是普通人,尤其康熙這個八歲就登基,當初憑借一個小孩子就能弄死鰲拜的凶狠主兒,她玩弄手段,隻有死得更快。

要是『漂亮夫君』在就好了,他們還能表演一出戲挽救挽救脖子上的腦袋。

現在『漂亮夫君』估計早就被禁錮起來了,還挽救個屁,毀滅吧。

「怎麼,見到朕很意外?」

康熙禦下手段十分了得,更擅長觀察分析人心,僅僅一眼就知道她在害怕。

康熙還挺意外,以為能將她表哥玩轉得團團轉的姑娘,還聰慧得『知道自己找官家弄不過對方,索性就一鞭子抽在對方臉上』的姑娘,怎麼也該是個臨危不變的主兒。

沒想到是個這麼慫的性子?

戰戰兢兢王蔓菁:「是挺挺歡喜。」(『歡喜』得她都想再敲暈一次對方然後跑路。)

男人忽然說話,將王蔓菁心髒都快給嚇得跳出嗓子眼兒,後背也急速緊繃起來,那是所有動物麵臨危險時,最本能的反應。

「嗬。」男人在笑,偏偏他存在感極強,別說說話,就是呼吸都要比別人張揚。

這種男人,怎麼會允許弱點捏在別人手裡啊?

又怎麼可能讓她好吃好喝地活到一百歲,然後壽終正寢啊?

王蔓菁瘋狂想念她的『漂亮夫君』,那是又溫潤又好看又懂她的『完美夫君』啊!

偏偏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好虧啊!

王蔓菁這一聲嘆息,讓男人握在她手腕上的力度加大了些,甚至更灼熱了些。

王蔓菁屏住呼吸,迅速低頭避開男人視線的壓迫感。

可視線一掃過,看著男人身後跪著烏泱泱的一群腦袋,王蔓菁心涼了半截。

她如今,可真的是插翅難飛了。

難怪今天這麼反常,新郎官迎親隊伍一個沒有。

府邸熱熱鬧鬧的舉辦婚禮的下人,聲音忽然如被按了靜音鍵一般,瞬間變得寂靜無聲。

就是她娘親出去,也隻關了個門,就再沒了後續。

這不,全都在外麵跪著呢。

從來隻在權利頂峰集中的紫禁城才出現的正主皇帝,忽然駕臨府邸了,誰有那個膽子敢出聲啊?

表麵勉強淡定內心慌得一比的鹹魚王蔓菁:……。(請問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還倒坑對方一把,對方還殺來了,還有什麼辦法能從對方手裡逃命?在線求,還挺急的。)

王蔓菁知道對方要跟她算賬。

也知道她今天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乾脆死得壯烈一點。

求生欲極強但馬上快死翹翹的王蔓菁:本著趨吉避凶的第一反應,王蔓菁腳步靈活一退,轉身拔腿就跑!

這種情況,誰說話誰輸。

誰不跑誰完蛋!

———————

(v章:02更)

別說跪在最前麵一排的李煦、曹寅什麼感受,就是康熙都被她這反應打得一愣。

捂眼沒眼看的李煦:小表妹啊,站在你麵前的是皇帝啊,你就是插翅難飛啊,還敢跑?

驚得下巴都快掉了的曹寅:他知道了,小舅子和萬歲爺為什麼都會栽了?看看這見到萬歲爺親自駕臨了,都敢跑路的。

[活了大半輩子,他也就隻見到過小表妹這唯一例外的一個奇葩而已啦。]

到底康熙反應快,根本沒給她反應時間,握住手腕一帶,女人就被牢牢固定在懷裡。

「過來看看,人可有瞧錯?」

梁九功都被嚇懵了。

聽到萬歲爺聲音後,『喳』一聲起身,飛快看一眼萬歲爺懷裡的人,「沒錯,是小娘娘。」

[明明他剛到蘇州那天,就去看過一眼,是小娘娘啊。]

康熙看著她,另一隻手朝她伸了過來。

王蔓菁瞳孔一縮,汗毛豎起,像一隻即將被油炸的『待宰羔羊』。

心髒也砰砰砰跳動起來,仿若下一秒就要從月匈腔中跳出來似的。

結果,男人沒伸手掐死她。

王蔓菁隻感覺耳垂一疼,就感覺有什麼東西紮進耳朵。

男人修長帶著熱意的手掌上,還略帶有薄繭,劃過耳尖還略帶有癢意。

「另外一隻。」

李煦急忙上前送上另外一隻。

高大身軀的男人,就擋在她跟前,王蔓菁沒法跑。

隻聽男人聲音響起後,另外一隻耳朵傳來癢意,接著又有什麼紮入耳洞,「哎喲。」

王蔓菁從懷孕後,就將耳朵上的首飾取了下來。

這一下兩邊耳朵都挨紮了。

男人聽到她聲音,下巴稍往下移,狹長的丹鳳眼略帶壓迫性看著她:「很疼?」

「不疼不疼,您喜歡就行。」(才怪。試試紮你疼不疼。但是她真怕死,不敢說。)

王蔓菁這條快樂的鹹魚,已經變成被油炸被清蒸的死鹹魚了。

紅包群又在她腦海裡一陣陣機叫:[小菁菁,你說不定好好跟崽崽親爹相處能獲利,他是皇上,整個天下都他的,指不定哄好了,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特無語王蔓菁:你是不是沒搞清楚狀況?如今我解了『情絲纏』的毒,你都說對方會通過『情絲纏』愛上對方,是個大將軍都會追殺我。

[何況是掌天下的至尊皇上?]

[而且他是在我表哥管理的地盤上中的『情絲纏』,對這種強者,怕是心底已經想著將我和表哥大卸八塊了。]

王蔓菁還在跟紅包群討論後麵『鹹魚如何生存下來』戰略計劃。

脖頸間忽然有灼熱的氣息掃過,那熱息有極強的存在感。

王蔓菁一回頭,隻覺耳後方一道極強極具攻擊性的粗糙刮癢感傳來,那是帶薄繭細細摩擦一個地方造成的刮癢感。

而此時,男人凸出的喉結,就靠在她下巴上方,兩人身體真的靠得很近。

王蔓菁視線打量對方,隻見那雙深沉若海的眸子,似沉沉地盯著她一個地方。

王蔓菁後知後覺,才想起,她耳後方應是有一顆痣的。

男人的拇指靠在耳後的地方,他大拇指上戴有極其尊貴的玉扳指,冰涼溫潤的觸感正頂著耳背,顯得十分柔和。

和耳後那溫熱帶攻擊的手指觸感,有很大的反差。

可都帶有很強的存在感,但凡是這個人,或者這個男人身上的東西,都跟主人一樣,肆意張揚又尖銳,無論在哪裡氣場都略帶攻擊性。

皇帝到底跟『漂亮夫君』不同的。

『漂亮夫君』溫潤,包容而無害。

皇帝作為食物鏈頂端的男人,卻跟任何男人,或者說任何人都不同,他就是立在那裡,不說話,沒有表情,都像一把銳利的凶器,極具有殺氣和攻擊性。

即便現在年紀到中年,包裹收斂不少,王蔓菁依然感覺這個男人十分凶險,稍微不注意就玩完。

快樂鹹魚王蔓菁:這還怎麼快樂地鹹魚?(毀滅吧,沒救了)

「為什麼跑?」

男人終於研究夠她那顆痣了,王蔓菁沒感覺什麼曖昧氣息,倒是感覺脖子都酸了。

脖子都快酸了的王蔓菁:「我有點怕。」(怕小命玩完!)

[更怕『漂亮夫君』一命嗚呼了。]

[她最多見色起意,但是絕對絕對舍不得『漂亮夫君』掛了。]

[她跟『漂亮夫君』這一場大婚,是直接在扌莫老虎屁股,他們不完誰完?]

[隻是『漂亮夫君』那怎麼樣了?不會被早就被大卸八塊了吧?]

康熙無語:……。(現在知道怕了。)

*

西苑,王蔓菁院子正殿裡,她時不時要偷喵一眼,大馬金刀坐在她屋裡看書的某個皇帝。

美名其曰是等她換衣服,鬼知道是什麼意思。

王蔓菁衣服沒換,她磨磨蹭蹭走到男人跟前。

「怎麼?」康熙抬眼看她。

頗為不怕死的王蔓菁:「皇上,你曾答應,說民女嫁娶自由,還算話嗎?」

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審視她,抿唇,良久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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