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028】毒士的謀略之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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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等張魯以為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趕忙處理完手頭的公務趕過來的時候,他看見四人正圍坐在桌案邊下……五子棋。蔡琰和甘寧下,荀攸和沈嫻下,大家下得還很挺開心,一點兒也看不出之前的愁雲慘淡。

「別玩了,你們還真是不著急啊。」張魯哭笑不得地看著四人:「這是西涼那邊剛剛送來的文書,馬壽成已經抵達散關外了,散關防守的主將是李稚然和張元善,他們打了一場,不分勝負,馬壽成催問您為什麼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三天了,長安城中還是音信全無。」

沈嫻頭都大了:「我怎麼知道?王司徒也沒給我送信啊,到現在我也是兩眼一抹黑。」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得好好合計合計該怎麼辦。」沈嫻沉思半晌,認真說道:「長安城中的消息遲遲未到,我覺得可能是王司徒出事了。呂奉先他們又一直在斜峪關防守不出,我們三萬人強行進攻就是個笑話,可也總不能把軍隊就這樣一直拖在這裡。」

沈嫻話中的意思很明白,她的建議就是撤兵。王允不動手,長安城不亂,他們連斜峪關都跨不過去。司隸打不下來,可軍隊每開出來一天都在消耗著後方的物資人力,長此以往,益州的經濟和農業會被拖垮的,結果得不償失。

這場仗即使是輸了哭的人也不是沈嫻,可若是這麼一直浪費糧食浪費精力……沈嫻心疼益州的百姓啊。

甘寧也不想打,因為在斜穀大營裡貓了幾天後,他開始覺得劉焉的妙計是昏招,王允那邊變數太大了,這仗根本贏不了,就是白費功夫。但他卻不能說出這句話來,因為沈嫻看起來雖然猶豫了,可她還沒徹底放棄,這時候開口就是動搖軍心。於是甘寧隻能無言地聳聳肩膀。

甘寧不開口,荀攸和蔡琰就更不會說話了,這兩人已經默默地重新開了盤圍棋,你來我往下了好多步了,假裝壓根就沒聽見沈嫻的話。

沈嫻也不去管他們,她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張魯。

張魯猶豫了好久,最後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用黏土密封好的竹筒遞給沈嫻:「這是從長安城中送出來的密信。」

沈嫻皺眉接過密信,語氣變得有些嚴厲:「公祺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們等長安城的消息等了多久?這麼重要的事情,您是打算瞞下來嗎?」

「這並非是寄給我們的信。」張魯打斷了沈嫻的話:「這是寄往成都給州牧大人的信,被我給攔下來了。」

沈嫻開始還沒懂張魯的意思,但看蔡琰和荀攸忽然詫異地望了張魯一眼,她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俗話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此時在前線領兵打仗的人是張魯和沈嫻,如果密信是王允寄出來的,那肯定也是寄到沈嫻這裡,不會大老遠寄去成都交給劉焉。可現在這封信既然是點名寄給劉焉的……沈嫻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且身為下屬的張魯竟敢攔截了給上司的密信,還交給了上司的兒子……

沈嫻並沒有趕緊拆開信,她看了甘寧一眼,後者點點頭,大咧咧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在路過張魯身邊時還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甘寧靠在門口對沈嫻做了個「安全」的手勢,沈嫻這才慢悠悠問道:「先生有什麼想說的嗎?」

張魯對於沈嫻這種漫不經心地審問態度有些不舒服,但比起這個,顯然是劉焉有些事情做的讓他更加難以忍受。沉默半晌後,張魯看似輕描淡寫地說道:「州牧大人派三公子率領一萬兵馬在葭萌關駐軍,準備隨時接應我。」

「三哥?他一天不吃半斤藥就得生病,我爹讓他統軍?隻怕不是那麼簡單。」沈嫻忽然皺起眉頭:「一萬兵馬?益州全境也就六萬兵馬,漢中聚集了三萬,其他關卡要塞留下點守軍,從哪裡再給他勻出來一萬人?難道我去洛陽的這段時間裡你們一直在征兵嗎?那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多了這麼多人吧?」

張魯麵上沒什麼變化,但他垂在身側的雙手卻開始微微攥緊:「原本駐守在陽平關和子午關的軍隊,州牧大人各抽三千,剩下的有兩千人是從夔門調來的,還有一千是各郡零零散散的兵馬。」

沈嫻愣住了,這消息她一點都不知道,各地送來的文書中也未曾提及半分,如果不是今天張魯主動坦白,沈嫻大概隻有發現董卓的軍隊從子午穀穿過來進入漢中腹地後才明白自己再一次被給親爹坑了。

沈嫻深深地呼吸,她努力控製住情緒沒有直接罵出來:「他……父親他想做什麼?!」

即使沈嫻之前不信任張魯,很想把漢中替換為自己的勢力,此時她也不得不說一句劉焉這是瘋了嗎?就算要撤張魯的兵權也不能趕在這個時候啊!而且還是從陽平關和子午關抽兵!

原本劉焉為了攻打長安在益州全境四處調兵,子午關和陽平關的守軍就被抽走好多,剩下的兵力加在一起都不到一萬人,沈嫻嫌人馬不夠用捉襟見肘,怕萬一這倆關出事,漢中可就完了。結果可好,劉焉大手一揮又給抽走六千人,就剩不到三千人守著倆關卡,他就這麼篤定董卓不會走子午穀?就這麼相信馬騰不會半路放棄打長安、轉道陳倉來打漢中?

還有夔門,看張魯那神色,沈嫻估計劉焉從夔門抽調的兩千人全是她手下的水軍,那些水軍原本是為了趁著劉表尚未上任先把南郡打下來而專門組建的。

沈嫻覺得心塞,真特麼心塞,之前她還想任由劉焉瞎折騰,自己隻跟著混就行了,結果現在一看這不能跟著混啊!再混下去說不定漢中真的要被劉焉給作沒了!明明之前劉焉的智商還是爆表的,這才過了多久就降到平均水準以下變成智障了?還是說劉焉的智商是消耗型的,算計董卓用完了他這輩子的智慧導致他現在整個人都傻了?

「他要抽兵,你就讓他調走了?他就不怕董仲穎從子午穀偷襲漢中?」不等張魯回答,沈嫻就接著說道:「他的官印在我這裡,他怎麼調的兵?!」

「切,官印?」蹲門口的甘寧回頭嘲笑了沈嫻一句:「皇帝都讓董老賊關長安去了,誰還管得到地方上這些兵馬?誰有錢誰養,就是誰的唄。」

「我……」張魯張了張嘴,沙啞的嗓音中帶了一絲懊惱和怨忿,他低聲說道:「我母親和弟弟還在綿竹的州牧府上做客。」

沈嫻差點捏扁藏在袖中的那枚銀製州牧印鑒,想起清玄夫人還是自己建議劉焉留在綿竹的,她終於忍不住一拳狠狠打在牆壁上:「氣死我了!」

這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生氣歸生氣,發泄完了,事情還是得解決。

「這仗還要不要打?」沈嫻黑著臉說道:「都已經這樣了,漢中能不能保住還是未知數。」

「別那麼悲觀。」蔡琰出言安慰道:「要不你先看看那封密信裡寫了什麼?」

沈嫻點點頭,她三兩下拆開了封好的密信,快速閱讀裡麵的內容,這封信其實不長,連一頁都不到。沈嫻的表情在看見開頭稱呼的一剎那變得扭曲起來,隨著信件內容的瀏覽,她的臉色越來越差,等最後她看到落款時,那樣子猙獰得就像要咬人一般。

「餵,你還好嗎?」甘寧扒著門框小心翼翼地問道:「信裡說了什麼?」

「我父親的計謀早就被識破了,」沈嫻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麵硬拽出來的一樣:「王司徒和我大哥二哥已經被董老賊先後殺害,呂奉先被董老賊故意派到斜峪關,想借我們的手鏟除並州軍餘黨。」

張魯臉色大變,甘寧忍不住罵了一句,蔡琰一臉凝重地放下棋子,雙手交疊墊在下巴上沉思。隻有荀攸的神色尚算平靜,他想了想問道:「那封信是誰送來的?可靠麼?」

信的內容沈嫻算是早就有心理準備,沒什麼太意外的,畢竟王允這麼多天都沒有消息,出事的可能性很大。讓沈嫻咬牙切齒的並非是王允和她大哥二哥被秘密處決,而是那個寫信的人。

沈嫻把密信遞給荀攸:「不知道可不可靠,這人名叫賈詡字文和,自稱是董老賊軍中的部將。」

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沈嫻心中已經相信了賈詡的話,她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疼,之前還開腦洞認為就算有人識破了劉焉的計謀,那人也應該是李儒,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一貫低調的賈詡。

這個賈詡的人設好像有點崩啊?文和你不是一向不多管閒事嗎?劉焉何德何能讓你看上了,坑他坑得這麼愉快?

如果是栽在賈詡手裡,那也隻能認栽,反正沈嫻覺得以自己的智商乾不過這位毒士,荀攸大概能跟他拚一把,可惜碰上了豬隊友的劉焉,被拖了後腿。

「嗯?這封信明麵上是寄給劉州牧的,可信開頭的稱呼卻是寫的你的名字啊。」荀攸挑眉,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張魯一眼,轉而對沈嫻說道:「這位賈文和就這麼篤定這封密信會被人攔下來送給你麼?」

蔡琰忽然問道:「公祺先生,這封信走的是什麼渠道?送信的人還在軍營中嗎?」

在這種兩軍交戰的敏感時期給對方陣營的人送密信,一旦被揪出來就是通敵叛國的大罪。如果賈詡原本就是皇帝一派的人,那他冒著風險給沈嫻通風報信無可厚非。但看賈詡所做的事情,很明顯他是董老賊的手下,而且應該還是混得不錯的那種,再加上賈詡這個人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完全沒有提醒沈嫻的必要。

那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張魯一臉迷惑地說道:「在是在,可聽公子的話,這個賈文和應該是董卓的手下?但送信過來的卻是陛下的人啊?」

這麼說賈詡跟陛下合作了?可是沒道理啊,如果戰事是沈嫻和馬騰占優勢,賈詡為了自保暗中運作還說得過去,但現在明顯處於上風的是董卓,長安城安全得很,賈詡乾嘛要這麼折騰?

「若說賈文和值不值得信任……」荀攸對沈嫻說道:「送你四哥來的那人是否還在軍中?」

「你是說史阿?」沈嫻一愣,隨即想起了這個存在感極低的年輕人。

雖然史阿曾說自己是奉師命來保護沈嫻的,但沈嫻認為史阿真正的任務是為了皇帝監視她的行為,況且自從那天史阿被她跟孫策嗆走後,他就再沒在沈嫻麵前出現過,這麼多天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沈嫻看向甘寧。

甘寧還是很靠譜的,他果然知道史阿的下落,隻是提起史阿甘寧的神色有點奇異:「他在營帳裡待著呢,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跟個大姑娘似的。」

於是張魯派裨將去請史阿過來,順便把送來密信的人一同叫來,讓史阿辨認一下。

送密信的那位兵卒先一步到,這是個長相很普通的年輕人,扔進人群裡就找不出來的那種,可能是因為通過重重防守的斜峪關把信安全送到費了他很大的勁兒,這人的神色很是萎靡。他對張魯和沈嫻依次打了招呼:「兩位大人有什麼事情吩咐?」

荀攸站起身背著手走到兵卒的麵前,麵無表情地問道:「誰派你來的?」

兵卒偷偷地斜眼看張魯和沈嫻,見他二人神色並無異常,便趕忙收回目光恭恭敬敬地回答了荀攸的話:「回稟大人,是虎賁王將軍派我來送急信的。」

荀攸又問:「讓你把信送給誰?」

「送給益州牧劉君朗大人。」

「哦?」荀攸挑眉:「這可奇怪了,既然是急信,你不趕緊繼續趕路,為何還要繞來我們營地一趟?」

「這——」兵卒一時語塞。

就在這時,裨將通報史阿來了。荀攸把兵卒暫且放到一邊,讓史阿進來。

隻見史阿目不斜視地進屋來到沈嫻麵前站定,他神色恭敬但語氣淡漠地問道:「劉大人,您有事找我?」

「這人你認識嗎?」沈嫻指指兵卒詢問史阿。

史阿看了兵卒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異色:「這是我師父麾下拱衛皇室的護衛之一。」

沈嫻直白地問道:「這人有沒有可能背叛?」

兵卒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而一向淡漠的史阿臉上竟然也有憤怒的情緒一閃而過,他認真地對沈嫻說道:「絕不可能。」

「很好,你們可以走了。」沈嫻沒什麼多餘的表示,但在二人走到門口時她忽然又問道:「這封密件……你知道是誰寫的麼?」

「大人。」兵卒的語氣有些急切:「既然是密件,那屬下怎麼可能知道?」

史阿和兵卒離開後,屋中的五人互相看看,基本確定這封由董卓陣營的謀士賈詡送來的信件上說的內容是真實的。至於賈詡為何要提醒他們,沈嫻也覺得很奇怪,但頂級謀士的心思不是我等凡人能猜透的,她想來想去也沒什麼頭緒,乾脆把這事扔到一邊,先撿主要的來解決。

「賈文和在信上說讓我們在斜峪關多等一天,一天之後事情自然見分曉。」沈嫻思考了一會兒,說道:「這分曉的意思,究竟是一天後鎮守斜峪關的董軍會有變故呢,還是說我們會出事?」

「等等看不就知道了?」甘寧一臉不耐煩:「所以說我最煩你們謀士這點,做事玄得很,不到結果揭曉的那一刻死活不說明白。」

沈嫻白了甘寧一眼:「自己傻不要怪別人聰明哦。」

甘寧怒視沈嫻:「那你聰明,你倒是說說看這個賈文和是什麼意思?」

眼瞅著倆人又要進行日常撕逼,蔡琰趕緊轉移話題:「有沒有可能是董賊脅迫了陛下,故意用陛下親近的人來送信,借此麻痹我們,好趁機實施些什麼?」

「不會,看史阿跟剛才那兵卒的神色言語,並不像是在說謊。」荀攸搖搖頭:「況且我們進攻,對方防守,大家都是三萬人,明顯是占據斜峪關的董軍有優勢,他們想要消滅我們,直接出關打就行了,不用那麼費勁。」

荀攸頓了頓,似乎有點不甘心,但還是說道:「再留一天吧,我倒想看看這個賈文和在耍什麼花招。」

「行。」沈嫻冷笑一聲:「那就再留一天。不過我要士兵們隨時準備好,可以做到一有情況就能立即進攻或者撤退。」

張魯點點頭:「沒問題,我去傳令。」

「等一下。」沈嫻叫住張魯,對著他晃晃手中那枚已經開封的竹筒密件:「先生您知道剛才對我說的那些話……意味著什麼嗎?」

張魯剛好走到門口抬手掀簾,聽到沈嫻的話,他停下腳步側過臉。陽光從門縫中散落進來,逆著光沈嫻看不清楚張魯臉上的表情,但直覺告訴她,張魯應該是笑著的。

「公子,我聽說劉大人很寵愛四公子呢,」張魯的聲音帶了些許蠱惑的意味:「劉大人年事已高,大公子與二公子命喪長安城,三公子體弱多病……」

張魯頓了頓,輕聲笑道:「想必公子也不是那種會屈居於人下的人,我多嘴一句,有些事情,還是早作打算為好。」

沈嫻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她神色萎靡地蹲在大營門口,雙目無神死死盯著通往斜峪關的唯一一條小路,踏炎烏騅乖巧地臥在她身邊,時不時甩起尾巴幫忙趕走嗡嗡飛過的蚊蟲。

甘寧早起鍛煉路過這裡,被沈嫻嚇了一跳:「這大黑眼圈,你昨晚沒睡?」

「睡不著。」沈嫻懨懨地說道:「別管是什麼,趕緊來吧,我再也不想……」

「不想什麼?」甘寧在沈嫻身邊坐下,跟她一起看路口:「不想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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