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064】瘟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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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康比馬日磾還難糊弄,這位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者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沈嫻時,她覺得自己從裡到外都被看了個透徹。

偏偏身份已自曝,身為益州牧的沈嫻又不能躲在郭嘉後麵享清淨,否則堂堂地方大吏在別人額眼中就是形容猥瑣神情瑟縮,平白讓人看低一眼,像什麼樣子。

於是沈嫻隻能擺出了自己多年不用的麵癱臉接受陸康的審視,老爺子不先開口,她也就不多嘴,看看大家誰耗得過誰。

反正火燒眉毛的人是陸康又不是她沈嫻。

正僵坐著,忽然沈嫻覺得手背一涼,原來是郭嘉借著桌案和寬大袖袍的遮掩安慰性地握住了她的手。沈嫻愣了愣,餘光瞥見郭嘉正低眉順眼地跪坐在自己身邊,脊背挺直仿若一杆標槍,那一派正氣的神情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在私底下搞小動作的人。

然而……

這個時候你就不要撩我了啊!

沈嫻咬咬牙,翻手一掙,反握住郭嘉的手,用力攥了一把。

對於自己的手勁兒,沈嫻很是自信,要知道孫策以前跟她掰手腕的時候都被不小心攥的哭爹喊娘,更別說郭嘉這個文弱書生了。

然而文弱書生被沈嫻偷襲後麵不改色,連眼角都沒抽一把。

這下沈嫻可真是佩服郭嘉了。

陸康老爺子終於開口了,他一臉淡然地開門見山道:「劉使君在此時來我廬江,有何貴乾?」

老狐狸就是不一樣,關鍵時刻拎得清楚,哪像旁邊那幫不著調的小輩們第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劉商羽是女的?」

既然打開天窗說亮話,沈嫻也不東拉西扯了,她鬆開郭嘉的手,對陸康抱了抱拳道:「陸大人,實不相瞞,我原本並未打算打擾你廬江的清淨,來揚州也是為了接我義結金蘭的兩位大哥回家的。豈料天不遂人願,中途又起波瀾,本初公帶人進攻徐揚二州,而左將軍與我二位兄長有恩,他二人既然不能坐視不理,我也不能抽身而退,便耽擱了下來。」

「兄長?」陸康挑眉:「劉使君的二位兄長莫不是周公瑾和孫伯符?」

沈嫻微微一笑:「正是。」

這就不奇怪了。陸康默默地想:沈嫻要接孫策和周瑜去益州,袁術雖然軟禁了孫策不重用他,但若是別人想要重用孫策,袁術必然也是不肯的,沈嫻又不能為了這二人直接出兵把關係弄僵,便隻好偷偷扌莫扌莫潛入了。

想到這裡,陸康眯起了眼睛:「這麼說來,袁公子確實……?」

「這……是個誤會。」沈嫻臉上閃過一絲窘迫的情緒,她咳嗽一聲道:「袁公子確實跟我們去了丹陽,但他是自願的,袁公路麾下的長史要殺他。」

「這是為何?」陸康十分奇怪。

一直沉默不語的郭嘉忽然開口,他輕飄飄地說道:「因為那位長史是本初公的人。」

陸康微微駭然,老爺子活了那麼多年,什麼事兒沒見過,郭嘉一點撥他就明白了這當中的機鋒,不由得感嘆這局袁術當真危險了。

沈嫻適時露出一個苦笑:「鬧到現在,本初公大軍壓境,左將軍麾下最信任的謀士卻是敵方的人,二位兄長顧念舊情不願就此離去,我想抽身也來不及了。益州與揚州間隔著荊州,我沒法直接出兵,思來想去,隻有來這裡托陸大人您幫個忙。」

「老夫能做什麼?」陸康冷笑一聲:「袁家兄弟自相殘殺,這原本就不關我廬江的事。」

老爺子的意思很明顯,他巴不得袁術和袁紹撕起來,最好撕得兩敗俱傷。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沈嫻漫不經心地說道:「劉使君……在您這裡吧?」

此使君非彼使君,沈嫻說的是劉繇。

陸康的臉色微微一沉:「劉使君這是何意?」

「大人您難道不清楚?」沈嫻笑了笑:「不管是被我拖下水,還是自己主動入局,廬江都沒可能置身事外,三萬兵馬氣勢洶洶南下而來……您覺得本初公會放過這裡,讓劉使君安然度日嗎?」

「袁公路是狼,袁本初就是虎,二者沒什麼區別。」

陸康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道:「他二人是虎狼,那你劉使君又是什麼?」

這話十分不客氣,換個人估計不炸也得在心裡腹誹陸老頭,然而沈嫻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她扌莫出折扇撐開扇了扇,笑眯眯地說道:「我是人。」

陸老爺子被她一句話噎的難受,隻得瞪著眼睛指著沈嫻說不出話來。

「老爺子,您別生氣,我開個玩笑。」沈嫻趕緊認錯:「等我二位兄長幫了左將軍這次後,我們就回益州該乾嘛乾嘛去,誰願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成天打打殺殺的?」

陸康不說話,沈嫻又道:「您要是實在不同意啊,我就隻能趁著曹孟德還沒攻進來,潛回壽春把我那兩固執的兄長一人敲一悶棍,打昏了帶回益州去。管他們將來是不是要跟我翻臉,活著才能找我算賬啊。」

陸康不是不想說,他隻是在思考該怎麼說,然而沈嫻無賴一樣顛三倒四的幾句話把陸老爺子整的徹底不想開口了,他板著臉生硬道:「還請劉使君暫住幾日……」

沈嫻點點頭:「您得想想,我懂。」

陸遜把老爺子扶回屋去休息,陸績則拉著沈嫻的手把她送到了門口。

「姐姐,要我帶你們去驛館嗎?」陸績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不用了。」沈嫻蹲下來擰了一把陸績的嫩臉:「我們住在二哥家裡——就是周公瑾。」

「我知道。」陸績點點頭:「公瑾哥哥對我可好啦,還給我們彈琴聽。」

「我也會彈啊!」沈嫻激動道:「你要聽嗎?」

趙雲看不下去了,他嘆道:「算了吧主公,你何必欺負小孩子?」

沈嫻白了趙雲一眼:哼看在你是我姐夫之一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想聽。」陸績乖乖地說道:「但是恐怕沒有時間了……父親要送我們回吳郡老家了。」

陸康從來沒有當著陸績的麵透露過這方麵的事情,但陸績眼巴巴地旁觀了這麼多天,就是知道他們待不下去了。

沈嫻扌莫了扌莫這個有時很聰明有時又有些呆的小娃娃的頭,微微一笑:「回去好,回去也安全。」

打仗是在所難免的,但孩子們的眼中卻不應該沾染太多的血腥。

「不想走。」陸績抱著膝蓋坐在了府門前的台階上,他悶悶地說道:「廬江好。」

沈嫻靜了靜,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時郭嘉淡淡來了一句:「總會回來的。」

沈嫻有時候覺得她真應該找塊布把郭嘉的嘴給堵上,這人說什麼是什麼,好的不靈壞的靈,鐵口直斷郭半仙,再來幾次估計就變成聞名益州的烏鴉嘴了。

陸績果然回來了——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走成。

因為當天夜裡沈嫻睡下不久後,周家大門外就有人在梆梆梆地死命砸門了。

半夜擾人清夢,誰都不會開心。沈嫻把被子一蒙,窩在被窩裡麵不出來,全當沒聽到。但沒過一會兒郭嘉就來敲她的門了:「主公,醒醒,出事了。」

「天沒塌下來就不要叫我啊!」

沈嫻有嚴重的起床氣,半夢半醒之間脾氣最是暴躁,她聲音冷得像塊冰,連趙雲聽了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但郭嘉仿佛沒事人似的繼續敲門:「主公,天塌了,快出來。」

片刻後,沈嫻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長發麵無表情地打開了門,那陰沉的臉色仿佛鬼魅一般。

沈嫻抱著門冷冷道:「說。」

「陸公子來找你……陸老爺子出事了。」

像是被盆冷水潑下來從頭澆到腳,沈嫻一下子清醒了,她脫口而出:「不是我氣的吧?」

「主公。」郭嘉哭笑不得,他拽過披風給沈嫻披上,扯著她袖子把人往外拉:「你快去看看吧……好像是瘟疫。」

「什麼?!」

在古代,大規模的戰爭過後,如果不能及時清理和打掃戰場,瘟疫的爆發是必然的。

然而廬江尚算富庶,除了匪盜黃巾外並沒有經歷過太多的戰亂,已經平安好多年了,怎麼會忽然有瘟疫爆發呢?時間上還來的這麼巧,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有誰故意投|毒從中作梗。

在去太守府的路上,沈嫻問郭嘉:「怎麼能斷定是瘟疫?」

「父親和伯言都生病了。」陸績窩在沈嫻的懷裡麵微微發抖:「他們是一樣的症狀,高熱致喘,身有淤血……」

一樣的症狀也有可能是有人投|毒,偽裝成了瘟疫而已。

「不隻是陸太守。」趙雲低聲說道:「剛才我問了問一起來的士兵們,他們說其實廬江早就有這種症狀的人出現,但因為人數不多並未引起人們的警覺,是今夜才忽然爆發的。」

「那也不應該啊?」沈嫻皺眉道:「其他人當成普通的傷寒不注意也就算了,醫館裡的大夫們難道從未發現過不對勁兒?」

「平民百姓大多不去醫館,有了病隨便吃點東西扛過去也就算了,」郭嘉淡淡道:「就算是死了,誰又會關心他們的死活。」

「為什麼你師父被人稱為神醫,不僅僅是因為他醫術高明,」郭嘉又說道:「最近的一次,黃巾之亂前,北方瘟疫四起,死傷遍野民不聊生。華老先生就是在那時遊歷中原各地,深入疫區懸壺濟世,用最簡單的藥方和便宜的草藥救治了很多窮苦百姓。」

「可大部分大夫並不會像他那樣……」

沈嫻說不出話來了。

「先看看再說吧。」良久之後,沈嫻抱緊了默默弄流淚的陸績,她嘆了口氣:「希望不要……又是戰亂又是瘟疫,這可麻煩了。」

舒城中燈火通明,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呼天搶地的哭喊聲,搞得好像世界末日一般。太守府門口圍了好多人,除了居住在城中的普通百姓外,尚有一些世家子弟竟然也在此列。見到沈嫻一行人後,大家都聚了過來對陸績嘰嘰喳喳道:

「陸小公子,我們家有人也沾染了瘟疫……」

「這可怎麼辦!忽然之間就發起燒來!」

「大夫們都忙不過來了……有誰救救我兒子!」

「……」

陸績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再鎮定哪裡見過這種混亂的場麵,一時之間瞪著眼睛怔怔地發呆。沈嫻抹掉陸績臉上的淚痕,不耐煩道:「都閉嘴!」

一個雙目通紅的年輕公子指著沈嫻說道:「你是誰!你憑什麼說話!」

「你管我。」沈嫻淡淡道:「全都聚在這裡像什麼樣子?你們是指望著陸大人能爬起來給你們治病嗎?有病去找大夫看病,他又不是大夫。」

「這是什麼話!」年輕公子怒道:「他是廬江的父母官!難道他不該管?!」

「他該管。」沈嫻一隻手輕柔地捂住了陸績的雙眼,把那充滿了惡意的視線阻擋在外麵:「但前提是他沒跟你們家人一樣也染了瘟疫躺在床上。」

「大人……」太守府的裨將不贊同地低聲說道,在他看來,陸康也生病了這件事情最好不要透露出去,否則人心動盪容易起災禍。

沈嫻擺擺手:「除了陸大人,你們府中誰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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