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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晚宮廷事|變被「造|反」的虎賁營抓起來後, 對比隔壁眉頭皺的能夾死蟲子、整天神情焦慮的沮授, 荀諶自覺過得還算不錯,不用起早貪黑勤勤懇懇地批文件了,也不用應付同僚們真真假假的猜忌和話裡試探的機鋒, 他的生活驟然變得美好起來,每天該吃吃該睡睡, 除了不能出宮去大街上溜達,簡直完美。

不過人生本來就伴隨著各種遺憾嘛, 不能溜達不算什麼。

直到有天半夜, 荀諶在睡夢中被不遠處的長秋宮傳來的騷亂驚醒了。

院子裡吵吵嚷嚷地亂作一團,要是放在其他時候,看見這麼多人不睡覺聚在一起明目張膽地「拉幫結派」, 虎賁士兵們早就出麵製止騷亂了, 然而今天那些守在大門口的「劉太尉的爪牙」不知是得了誰的指示,也沒管這些朝廷的棟梁之才們嘰嘰喳喳地交流, 似乎早已打定主意, 隻要這幫大人不試圖偷跑出去,哪怕他們在這方寸之地鬧翻了天,也全都當做沒看見處理。

沮授扒在窗邊推開一條縫,他耐心地觀察了好一會兒,確認虎賁士兵們是真的不會乾預了, 這才將衣冠整理妥當,光明正大地推開門走到隔壁,開始堅持不懈地使勁兒拍門。

其實荀諶開始想裝作聽不見的, 但沮授拍門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到已經有人注意到了他門前的動靜,最後荀諶無法,隻得無奈地揉著陣痛的太陽穴起身把沮授放了進來。

沮授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友若,出事了。」

尚在迷糊的荀諶頓時清醒了,他心裡咯噔一聲,暗道不好。沮授這人雖然有時看著風風火火的,但遇事卻很澹定,能讓他說出「出事了」這三個字,代表事情真的很嚴重了。

果然,沮授的下一句話就是:「陛下遇刺,據說現在……」

具體怎樣沮授沒說出來,但皇帝要是沒有受傷或者傷不嚴重,至於鬧得滿宮沸沸揚揚嗎?

荀諶和沮授對視一眼,無數的念頭和算計開始在兩人心中打轉,皇帝若是真的有了什麼閃失,對他們來說是個機會。然而還沒等兩人想出個對策來,長秋宮方向竟然隱隱傳來了哭聲。

荀諶從沮授眼中的震驚之情確認了那哭聲並非是他的錯覺,先是陛下遇刺,然後是哭聲……

「陛下,駕……」

沮授的嘴唇有點哆嗦,他憋了半天也沒膽子說出那個詞。

說來也是好笑,他們這些以袁紹為明公的謀臣武將們,當長安和皇帝都還在袁紹的掌控之下時,平日裡有事沒事、或直白或暗示地損當今皇帝一句,誰也沒覺得有什麼心理負擔。可是在沉嫻設計搶了長安城、大逆不道地將皇帝和滿朝文武統統「保護」起來之後,大家反倒是不敢說皇帝的壞話了。

荀諶的臉色變得十分嚴肅,他深吸一口氣,按住了沮授放在桌子上攥成了拳頭的手:「公與慎言。」

情況未名,現在最好什麼言論都不要發表,避免日後給人留下把柄,造成麻煩,畢竟誰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在沉嫻的重重保護中「遇刺」的,如果是沉嫻派人所為……

荀諶想起了之前在楊府中見到的挺著肚子目光澹然坐在那裡的沉嫻,心中覺得這個可能性並不太高。雖然隻是匆匆一麵,難以真正了解當事人的秉性,但考慮到荀家除了他之外,荀攸和荀都在沉嫻手下任職,彼此間書信往來,有時會抱怨沉嫻不太靠譜,總愛四處亂跑,常常不帶人就出門,還專往敵人家裡鑽,喜歡親自卷袖子上陣搞內部瓦解,反間計和挖牆腳的水平深得賈文和真傳,而且她那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彷佛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把荀攸和荀搞得身心疲憊,精神衰弱。

但也僅止於此了,荀諶從來沒聽二人說過沉嫻在性格上有什麼較大的缺陷,她並不是能做出弒君舉動的人。

退一步講,就算沉嫻想要乾掉皇帝自己登基,也不會挑在這種敏感的時候。皇帝可在她手心裡攥著呢,一旦有點什麼問題,別管誰做的,黑鍋統統都是她去背。在這件事情上,哪怕沉嫻拎不清,她身邊的其他謀士們也不會讓她這麼做的。

就算沉嫻再不喜歡,為了自己的「名聲」,她也得拚了命護住劉協的安危,於是最大的可能就是沉嫻被人栽贓暗算了。

荀諶思考了一下,發現如果沉嫻這個弒君的黑鍋要是背結實了,最後獲益的人就是袁紹。

難道這是袁紹策劃的?

沮授和荀諶一個想法,但仔細回想一下,自從沉嫻占了長安之後,忠於袁紹的大臣們都被她控製起來了,長安八門有孫策和王越把守,消息根本送不出去,袁紹手下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在沉嫻的眼皮子底下直接翻了天?

「難道是陳倉關那邊?」沮授微微蹙眉,想到了被袁紹親自指派去守陳倉關的張a:「這麼長時間,長安出事的消息肯定早就傳了過去,隻是y義……」

沮授和張a同為冀州派,自然會為張a多考慮一番,當時沉嫻忽然出手奪城,形勢反轉,沮授最初的想法肯定是希望張a在得到了消息後立即馳援長安城。但靜下心來再仔細想想,沮授卻改變了主意,他發現張a堅守陳倉關不出是最好的選擇。

首先沉嫻手頭兵力不夠,她能守住長安就不錯了,根本無暇派人出去找陳倉關的麻煩。隻要張a堅持將荀攸和馬騰的大軍堵在陳倉關外,沉嫻得不到支援,最後結果就全看兗州的戰局如何,袁紹還有一搏之力;假如張a率軍回援,陳倉關無主將鎮場,必定形勢危急,荀攸得知變故後就算拚死也會打入關內,到時候失去了陳倉關這個屏障,長安徹底落入沉嫻之手,遠在兗州的袁紹就危險了。

這當中的彎彎繞繞如何決斷,全在張a一念之間。

沮授開始有些後悔當初派人去陳倉關報信了。

「y義會有自己的判斷的。」燭光下荀諶的臉有一半被遮擋在陰影之中,沮授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沉靜的聲音:「我們現在人在宮裡,消息不靈通,隻能等了。」

沮授長嘆一聲:「誰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不甘心啊。

兩人沉默著相對而坐,就在這時,外麵忽然傳來了不疾不徐的三聲敲門聲。

沮授這才發現,原本亂糟糟的院子不知何時早已安靜下來,不遠處長秋宮的哭聲也停息了,空氣中靜的可怕。

沮授用目光詢問的看向荀諶,荀諶搖搖頭,沉聲道:「請進。」

吱呀一聲響,門被緩緩推開了,沉嫻踏著滿院火把的光輝,獨自一人緩步走進了這座不大的偏殿裡。

沮授心中一跳,一時間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湧上了心間,他控製不住地想起了自己敗得最慘的那晚,沉嫻鬼魅般從樹上一躍而下,弦指拂過琴弦,聲音震懾人心。

「劉太尉,」沮授單手按著桌角緩緩站起來,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稀客。」

沉嫻將視線從荀諶的身上挪開,饒有興致地看向了沮授。

沮授忽然發現沉嫻的眼角有些發紅,好像剛剛哭過的樣子。有個念頭從他心底一閃而快,速度快得沮授連尾巴尖都沒抓住,隻得暫時放下了那絲異樣,迎著沉嫻的目光,鎮定地問:「不知劉太尉來此所為何事?」

「陛下遇刺,有人栽贓陷害我,」沉嫻一掀衣擺,在沮授和荀諶的對麵跪坐而下,她微微一笑,道:「那人我暫時不動能,但是為了名聲著想,我決定找個替罪羊先糊弄一下。」

沮授:……

荀諶:……

太尉閣下您這麼耿直真的好嗎?

這年頭的文人說話都講究語言的藝術,特別喜歡打機鋒,誰話中的彎道道多,就顯得誰有內涵,聰明。於是大家繞來繞去,能轉出個山路十八彎來。沮授也不例外,但今晚的事情有點嚴重,他沒那個心情繞太遠,能開口就問沉嫻目的,已經是很直白的話了。

按照沮授的設想,就算他不繞,沉嫻怎麼也得客氣一番,扯扯別的,做個鋪墊再順利成章地進入話題。然而沒想到的是,沉嫻根本懶得跟他廢話,開門見山就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一切,話裡分明透露著「不跟你玩陰謀快來剛正麵」的不要臉氣息和濃濃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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