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八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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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悅然聽聞有人叫他,轉而扭過頭看來人,也才沒幾個日夜不見,兩人再見的時候已經是這般光景了。

那一頭毫無瑕疵的白發,像是一道雪亮雪亮的閃電,刺進陳瑩瑩的眼,也刺透了她的心,那表示一夜之間,一個人的一生都過盡了。

究竟是為了什麼,她心裡如明鏡一般清楚,隻是對於她來說,這一切無能為力。那兩人的世界並非他人所能插手,像是一副山水水墨的畫,旁人皆是看畫人,隻能旁觀,卻不永遠都做不成畫裡人,成不了那畫中的任何一抹顏色。

蔣悅然沒有出聲,他看了陳瑩瑩一眼,那一眼毫無熟悉和溫度,像是偶然相交的視線。

「你」陳瑩瑩話出口又吞了回去。

「姑爺,您這是怎麼了?」陳瑩瑩身邊的婆子忍不住問。

「母親,現在z熙沒了,沉碧不見蹤影,你竟還能安安心心的坐在這裡?你可真是穩當的很。」

大夫人聞言又是大哭,嚎道:「你若這般說可是昧著良心栽我的髒了,想來z熙也是我一手帶大的寶貝孫子,他死了難道也是我心裡舒服?我本是聽了這消息就撅了過去,我摔壞了腦袋,在床上躺了兩日了。你今兒一回來就興師問罪的,這是為娘的錯嗎?」

大夫人的婆子也忍不得,一邊幫大夫人擦眼淚,一邊跟著道:「少爺這樣說也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您是不知道夫人是跟著傷了多少心,流了多少眼淚,跟著急得不行了。您這是不知道什麼狀況,所以您也不能這麼說了。」

「這就是造孽,我就是造了孽了。」

蔣悅然冷笑一聲,對自己母親冷眼看了一眼,道:「我一直以為這蔣府裡任何一個活著的人都是活在母親大人您股掌裡的,您算計每一個人,都需要按照您來編劇本來上台演的,如今您跟我說你也無措奈何,就該是我這個兒子迷糊了,竟不知天底下還有母親不能掌握的事,那可真是不可思議了。」

大夫人聞言,也是被氣的連連指著自己兒子怒不成言:「你這是要氣死我」

「兒子不能不孝,可母親也不必再演一出大戲,您處心積慮得來的孫子沒了,改過門兒的媳婦您也如意了,那餘下那個你看不順眼的方沉碧也就該消失了吧?這下老天都幫您一把,倒是省了您太多力氣,您不是應該偷笑自己運道竟是入戲好嗎?」

說罷,蔣悅然扭頭便要出門,越過身邊的陳瑩瑩,一眼未瞧。

「你回來就是這般與我說事嗎?」

「母親好好養著身子吧,待您康復,這日子就順心了,畢竟一手安排來的一切母親可別辜負了。」走至門口,蔣悅然定了定,側過半張臉,道:「這一切便是由著她說了我才願意忍願意退讓,現下便是她再說任何,我也絕對不會再聽她半句,事到如今,母親也就省省您的心思了吧,有人願做您的棋子,可我不樂意了。」說完,提身出了門,卓安連忙跟著跑了出去。

回到自己院子,也不知道是誰提前通知了屋子裡的茗香,她收拾的好好的,一身打扮顯然也跟一般伺候丫頭不一樣了,頭上別著釵,身上一身緞子料的新意,嘴巴也是沾了紅紙的。

這幾年她苦守院子,平日蔣悅然基本不回,可畢竟是她頂了方沉碧被大夫人設計的包兒,身份也是自然不同,可這幾年下來卻是沒有再近過蔣悅然的身子邊兒了。

後來又是陳瑩瑩嫁了過來,茗香一個通房的丫頭,說是身份特殊也隻是與其他底下的婆子丫頭來說,等著正主嫁過來,她也是心裡不舒服,可畢竟自己還是清楚自己身份,能熬到今日這般地步算是不容易了,也想著這新嫁的夫人若是還算溫順自己也就算有好日子過了,陳瑩瑩嫁過來之後倒也什麼事都和善,與茗香並無太多往來,自己娘家或是大夫人分了東西她也會想著給茗香屋子裡送點過去。

蔣悅然拖著沉重的步子進了自己院子,放才看見撩開簾子出來的人是茗香,茗香見了蔣悅然的樣子也是徹底傻了眼。

「少爺,您這是怎麼了?」

蔣悅然盯著茗香看,那雙沒有溫度的眼好像要把茗香看個剔透。

這個家成了蔣悅然一生的陰影,他出生在這裡,像個提線木偶一般活著,直到遇見方沉碧,可這樣青梅竹馬一眼萬年的感情卻也是讓他與方沉碧跌入深淵的罪魁禍首。

餘下的日子也隻有各種被分離被約束以及無盡的等待,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他與她這段故事的一個頓點,讓這個故事綿長又坎坷,無窮無盡的講下去,時而輕跳,時而拖遝,終沒有一個結束。

「少爺 」

「你還在」蔣悅然這一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像是自言自語,他走至椅子邊,扶著坐下身子,又道:「這偌大的蔣府本是有這麼多人,不管過了多久你們都在,可我要的就是她一人,可偏偏你們都在就她不在了。可你們都在又有什麼意思?」

茗香不敢做聲,站在蔣悅然身側,看著他一頭的白發,忍不住落淚。

「少爺,就算我們圍在您身邊沒意思,可是我還是想守著您,哪怕是一點念想也沒有了,我也願意。」茗香伸手,輕輕扶著蔣悅然垂下來的銀發。

蔣悅然失魂落魄的坐在那,彷佛聽不見茗香在說什麼。

「罷了,罷了。」蔣悅然站起身,沒有轉頭,隻是澹澹對卓安道:「你去領點銀子給她,讓她自己尋著未來日子去過吧,別再圈在這個無望的蔣府繼續熬了。」

茗香聽了這一番話,連忙跪下身子,扶著蔣悅然的腿,哭道:「少爺不要,您別丟下茗香,茗香這輩子哪裡都不想去了,隻願意待在蔣府陪著您,哪怕就是熬著日子,混著光景,我也要待在您的院子裡,茗香就算死也要死在這邊,死在蔣府。」

蔣悅然低頭看她,略有些不忍,道:「蔣府有何好的?我的一輩子都會在這了,你還想跟我一樣嗎?」

茗香滿臉淚水,「少爺一心與大少奶奶身上,覺得怎麼樣都無所謂,我茗香也是一心於您的身上,何嘗不是跟您一樣,覺得怎麼樣都無所謂呢?」

「無所謂啊?我就是太有所謂了,可到今時今日,所謂又能怎麼樣?又能怎麼樣?」蔣悅然一步步邁出門去,留茗香一個人伏在地上哭泣。

是夜,馬德才便從外麵回來了,卓安因為得到消息很快就找了他人過來,蔣悅然已經在屋子裡等著他。馬德才見這仗勢心念估計是要壞事,剛進了屋子,就見蔣悅然紅著一雙眼撲通一聲跪在馬德才麵前,驚詫了他。

「三少這般是為何,有事可與我說就是。」馬德才話音剛落,突然想起什麼,忙問:「難道是沉碧出了什麼事?z熙去了?」

蔣悅然淚已奪眶,七尺男兒脆弱到不堪一擊,已經沒了當年的驕傲和勇氣,那一頭白發,那一臉生無可戀。

「舅舅,z熙已經不在了,沉碧跟舅媽不見影子了。」

馬德才聞言驚得來不及說一個字,連連倒退幾步,若不是卓安扶著,就怕一屁股跌在地上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原本是進京去接她母子兩個的,可惜到了裴家時候才聽到這消息,z熙的病太重,就在裴家看病的光景沒了,沉碧和舅媽由著裴非送回來,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消息,於是裴家和皇城裡都派了人去山裡尋人去了,我不知道沉碧和舅媽是不是早先回來了所以就趕緊折回來,誰知還是沒有消息,連裴家少爺也跟著消失蹤跡了。」

馬德才隻覺得腦袋翁的一下子亂了方寸,隻覺得是晴天霹靂都不足以形容,頓覺得月匈口欲被刀子剜挖出一個不知深淺的血洞,疼的也不知什麼樣子,一口氣上不來,兩眼一翻,跟著厥過去了。

還沒等著第二日太陽出來,馬文德就招著幾個人打了包袱,準備上路去京城尋人去。卓安這一晚都陪著蔣悅然跟在馬文德屋子裡,這一程兩人要結伴而行,所帶的行頭也不多,時不待人,快馬加鞭的就跟著出去。

另一頭蔣煦入冬開始就乾咳不好,饒是怎麼進補服藥也不見好,蔣z熙夭折的消息並未給傳到他床邊,這一日日昏睡,醒的時辰也少,除了吃藥,用飯,也不多與旁人說話,隻是偶爾直勾勾的盯著窗外的雪,一雙汙濁的眼一轉不轉,好像是凝住了。隻是心情大好的時候會跟旁邊的丫頭問今夕幾何,也不知心裡是什麼念頭,像是等著什麼人,也彷佛是熬著日子快點走到頭兒罷了。

大夫人因著身子不舒也有兩日未來,蔣煦夜半裡也開始咳血,丫頭不敢怠慢,漏夜去找大夫來瞧病。折騰了半日,藥也喝了兩付,蔣煦還是覺得月匈口如石頭壓著一樣,幾欲喘不過氣來。三不五時咳起來就是沒完沒了,尤是見了血,蔣煦開始暴躁起來,硬是撐著一口氣罵起人來:「真是廢物來打諢糊弄我的,騙我銀子又坑我喝藥,隻見銀子是越來越見底,卻不見我好起來半分,這般子神鬼勞什子,也甭在想著弄我再喝下去了。」

老大夫本就是蔣家幾十年的來往了,出了屋子一張臉也是無可奈何,伺候的婆子跟著出了屋,聽見大夫道:「大少這是病極了就快到底兒了,這般動氣還是萬萬不可的,那兩服藥下去也隻是緩解他難受,若說是治好那是絕無可能了。不過最是不要刺激他,由著他身子心情都不爽,罵幾句也就作罷吧。」老大夫探口氣,又道:「也挨不過幾日了,能不能過了這個冬也是難說。」

婆子應道:「我們丫頭婆子可是不敢輕易招惹,這次大少膝下唯一一子夭折的事兒我們可是半點口風兒都不敢透露,就是生怕他受不起這個刺激一下子過去了。」

老大夫點頭,「那孩子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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