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端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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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話音,蕙畹這才看向旁邊的女子,十四五的年紀,秀眉上挑,下麵一雙和清公子很相似的鳳眼,挺鼻紅唇,皮膚白皙,穿著一件大紅暗花羅帶雲肩女衫,下麵同色的大鑲邊百褶裙,行動間,裙擺微動,露出腳下一雙雪青緞串珠蘭花紋繡鞋,頭上梳著時興的挑心髻,扁圓形,兩鬢垂至雙耳處,上插著一朵銀鍍金鑲寶石碧璽花,耳際帶著金鑲珠翠耳墜,手裡捏著羅帕,微微抬手,露出一小截凝雪似地皓腕,腕上掛著一對玳瑁金鐲,身量雖不高,但豐滿勻稱,雖無十分姿色,但也富貴動人。

且微微橫起的雙眉和嘟著的嘴唇,可以看出可愛之餘的幾分刁蠻,蕙畹聽她問自己,暗想自己該怎麼回答,宗民卻已經開口道:

「她是畹兒,你不要找她麻煩」

一句話卻引得在座的人都看向蕙畹,一時的目光焦點,倒令蕙畹不禁有些尷尬,尤其那個請公子,一雙瀲灩的眸子盯著她打量,蕙畹還真有些不自在,宗偉不著痕跡的微微側身,擋住大部分視線道:

「好了!清公子你這個主人今兒可來晚了,一會兒勢必要罰酒三杯才像話,是不是」

眾人都轟然叫好,李瑞清目光一閃,掃過他後麵的蕙畹,眸光在宗民宗偉麵上遊弋片刻,爽快的道:

「這有何不可,一會兒可不僅要喝酒,還要作好詩出來,你們難道不知,李白鬥酒詩百篇,本公子喝醉了,也是錦心繡口的」

眾人不禁大笑,李毓蘭道:

「我也要和你們一起玩」

宗民不禁微微皺眉,宗偉卻笑道:

「二小姐,聞得您馬騎的甚好,鞭子使得也好,倒是沒聽說您讀過書的,怎麼近日越進益了」

蕙畹不禁暗暗皺眉,這話裡帶著微微的諷刺,恐這為大小姐受用不了,正想著,李毓蘭蹭的站起來道:

「張宗偉,你不要看不起人,再說女子哪有書讀的太好的,不過些許認識幾個字就罷了,我姐姐也讀的書不多,不是照樣母儀天下」

提到皇後娘娘,下麵的話就不能接了,不然是大不敬之罪,宗偉嘴角輕撇,目光若有若無的掃了蕙畹一眼道:

「你不知道罷了,咱們大燕也有那博覽群書,不輸男子的才女的,在下有幸識得一個,若是她能去大比,一甲狀元也不過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的」

蕙畹悄悄挪腳,在宗偉鞋上重重的踩了一腳,宗偉哎呦一聲,眾人正有些出神,一聽他哎呦,急問怎麼了,宗偉彎月要撣去鞋麵上的灰塵,不著痕跡的睨了蕙畹一眼道:

「無事,不過是腳趾被不知哪裡來的蟲子咬了一口,已經好了」

眾人不禁莞爾,李瑞清目光微深,看了被張家兄弟明顯護著的丫頭,心裡不禁暗暗納罕,悄悄打量了幾眼,一身丫頭裝扮,看似平常的很,但眉目清明,五官漂亮,比宗民常日間的幾個丫頭都出色幾分,且眉宇間,那股子氤氳的書香氣,卻有些不同尋常起來,尤其一雙眸子晶亮無比,竟比自己每日間擺弄的黑珍珠更璀璨一些。

宗民何時得了這麼一個絕色的丫頭,到令自己都不免有些動心,雖年齡尚小,過幾年,想必是個傾城之色,宗民還真有些造化,李毓蘭哧一聲道:

「世間這樣的男子都少見,那裡去尋你口中的女子,可見扯謊的厲害」

宗民側頭瞪了宗偉一眼,宗偉這才閉上嘴沒在說話,李毓蘭卻瞪了蕙畹一眼,心道都是這丫頭的罪過,蕙畹被她的目光一瞪,不禁暗暗好笑,這個李家的二小姐,看起來心月匈恐不是什麼寬大之輩,若是她姐姐也如此,以楊紫青的性子,不喜皇後,仿佛也是意料中事。

想到此,悄悄掃了宗民一眼,卻正對上宗民看過來的目光,多年的默契,兩人大約明白彼此心中所想,遂相視一笑,這一陣嘴頭官司,時辰已近午時,一時上了精致的菜品,眾人吃過飯,撤了飯食,才又上了清爽的小菜,共那絕品美酒來,下人換下八仙桌,搬了一個紫檀雕璃紋漆麵長案來放在亭欄一側,上置湖筆、香墨、筆添、水丞,青玉獅子鎮紙,以及一個冬青釉暗朵雲水洗,另有一澄心堂的宣紙空白拓本,大概是用來記錄眾人的詩句的,真正精致講究的很。

條案臨著一側,亭中瞬間闊朗許多,眾人也並不圍坐,隻各自在圍欄處的小幾旁就做,樂坊重又起了細樂,音調輕緩,伴著湖中盛開的白蓮,和徐徐拂過的清風,這個午後真是愜意風雅非常。

李瑞清側身觀賞了一會兒湖中清蓮,回身笑道:

「記得曾讀過的宋詩裡有這麼幾句:誰家栽綠荷,薰風漾碧波。波底水晶空,化出玉姮娥,你們道貼不貼切」

坐中一玄衣男子道:

「真真好句,在下倒不曾讀過,可出自哪位詩人之手」

李瑞清道:

「本公子讀書向來不求甚解,不過記得些許幾句,那裡還記得出處,不過今天在做的能人居多,如你們誰知道,賜教了鄙人知曉,那麼」

說到此,停下話頭,手一指條案上的冬青釉暗朵雲水洗笑道:

「這件乃是我尋來的一件孤品,價值且不說,如今隻此一件,可說難得的緊,本公子今日也不吝嗇,就送與他何如」

眾人不免有些蠢蠢欲動,宗偉讀書不太上心,卻偏愛這些文房之物,自在平安城時,就多有收藏,如今有了這個機,會更是有些心癢難耐,側瞥了宗民一眼,心道如他得了,自己去磨了來,倒也便宜,若是他人得了,自己可就是一場空了,遂忙湊到宗民耳邊道:

「哥哥,如今就不要藏著你肚子裡那些學問了,這件水洗,果真難得的很哪」

宗民當然也知道他的愛好,沒轍的皺皺眉道:

「非是我藏著,想那書卷那裡我就都讀過了,這個生僻的緊,真的都不知道,那裡尋得到出處」

宗偉頓時泄了氣,眼巴巴看著案上的水洗,蕙畹在後麵不禁失笑,這麼多年了,宗偉的性子竟是沒怎麼變化,還是這樣,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蕙畹低頭湊近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宗偉眼睛頓時一亮,站起來笑道:

「清公子,你的話可是當真」

他和蕙畹的小動作,李瑞清早就看在眼裡,不禁微微挑眉笑道:

「自然當真,不過據我所知,你的學問比之令兄可差的遠,你真知道嗎,錯了,可是要罰酒的」

宗偉嘿嘿一笑道:

「清公子不知,我雖讀書不如家兄,但於這些上麵倒有些歪才,怎麼說,我也曾師從洪大儒是不」

李瑞清不妨他還提出當世大儒來,不禁笑道:

「世人皆知,洪大儒的弟子隻三個,是為他所承認的,且都是不凡的,當今皇上自不必說,平安王世子,也多有雅名,還有就是你們平安府知府,和你們同姓的張家三公子張博蕙,更是為洪先生引為終生憾事,你們幾個,不過是得了些陪讀的造化,那裡能稱的上是洪大儒的弟子」

宗偉不以為意,嘿嘿笑道:

「所謂一日為師,終生是師,你們都太迂腐了些,言歸正傳,清公子,你這個水洗,可是區區在下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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