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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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親自下廚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楚懋換了便袍,紮袖衣和紮腳褲,乾淨利落。切菜備肉這種事情自然無需楚懋動手,他能動一動勺子炒兩把已經是「感天動地」了。

阿霧拿灑了花露的手帕捂住鼻子,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楚懋舞勺子,還別說從背後看起來,真有那麼點兒架勢。

不過阿霧心裡早就開始後悔了,她想著若是皇帝陛下拿糖當鹽放,她這是吃還是不吃?

待菜上桌時,瞧著還是有模有樣的,嘉和帝裝盤的功夫居然一點兒不遜色於大廚,既漂亮又整潔,很有畫麵感,阿霧偷偷地告訴自己,如果鹽不是放太多的話,她可以勉強吃一口。

「吃吧。」楚懋看著阿霧道。

阿霧覺得他的眼神有一種,自己如果不吃,他就要在自己頭上敲個洞灌進去的感覺。阿霧戰戰兢兢地吃了一口酸辣土豆絲,半晌都沒動嘴角嚼。

「不好吃?」楚懋有些著急地問。

阿霧搖著頭,滿滿地咀嚼,再吞咽,「是非常好吃。皇上,我覺得如果你這輩子沒當皇帝,當廚師也一定能養活我們母子。」

楚懋笑道:「多蒙誇獎。」

卻說阿霧喜歡吃楚懋炒的菜,這三個月裡頭楚懋便下了三十天的廚,總算將阿霧這一胎平平安安地保到了三個月。

「怎麼肚子一點兒也沒大的感覺?」阿霧穿著內衫在鏡子前左看右看,「是不是寶寶長得太小了?」阿霧問楚懋。

「一般三個月時還不會太顯懷,但是你的月要圍已經明顯的大了一圈了,阿霧。」楚懋很澹定地道。

阿霧扌莫著肚子,有一種不敢相信這裡住了個寶寶的感覺。

楚懋走過去圈住阿霧,親了親她的臉蛋兒,「別擔心,一切不是都有朕麼。」

阿霧點了點頭,她也不知怎麼了,雖然不害口了,但心裡去慌得很。到了晚上,阿霧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渾身是血的躺在床上,肚子抽著疼、針紮著疼、像被人踩著疼。

「啊——」阿霧尖叫著坐了起來,滿頭是汗,她還沒來得及清醒,就被楚懋抱在了懷裡,輕輕地拍著背。

「沒事兒,沒事兒,隻是做噩夢了。」楚懋輕輕地安慰著阿霧,等她平靜下來才問,「是做了什麼噩夢,阿霧?」

「我夢見渾身是血的躺在床上,肚子好痛。」阿霧將臉貼在楚懋的懷裡發抖,那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我會不會死,景晦?」

「胡說什麼!」楚懋疾言厲色地推開阿霧,「別再說這種話,阿霧,我寧願一輩子也不要兒子。」

阿霧也知道自己嚇著楚懋,趕緊點頭,「我錯了,我隻是被夢嚇著了。」

實際上楚懋比阿霧更嚇,打從阿霧懷孕後,他的心就沒有一刻是平靜的。俗語說:有命喝雞湯,無命見閻王。講的就是****生孩子就跟鬼門關走一趟一樣,楚懋如何放得下心。他隻是忍著不說,怕反而嚇著了阿霧。

帝後的這一番憂慮,讓太醫院的一眾人也是戰戰兢兢,誰也沒法兒保證皇後娘娘能順利生產。因而是各出奇招,五花八門,因有盡有。

最離譜的是,楚懋居然還信了。他聽說,這世間****,那些養在深閨大院、養尊處優的****反而容易難產,而臨盆前一天還下地做農活兒的農婦卻少有聽說難產的。

楚懋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薑良之就說過,要讓阿霧多走動,還教了一套吐納之法,這裡頭都是說懷孕的****要多動,不能成日躺著、歪著,為著這個楚懋每日早晚都會抽出時間來陪阿霧去園子裡走動。

聽得農婦之說後,楚懋更是深信,立即就讓內務府在園子裡頭辟出了一塊地來,供阿霧做農活兒。

當阿霧被帶到地跟前兒時,眼睛都鼓出來了,「你是說讓我種地?」阿霧不敢置信地看著楚懋。

楚懋道:「別擔心,朕已經找人來教你了,咱們也不是真種地,你耐不住糞水味兒,咱們就不施肥,隻是你要經常動一動,臨盆的時候才好生。」

「我不要。」阿霧覺得這實在是太滑稽了。

可惜楚懋雖然事事讓著阿霧,這件事上卻是寸步不讓的,「不行。你就試試好不好,阿霧?」楚懋捉起阿霧的手開始親她的手指。

一旁被請來教導阿沃地的農婦,黧黑的臉都壓不住紅色,心裡頭道:沒想到這麼天大的官兒居然是個怕老婆的。而且各種膩歪,等她回去說一說,肯定都沒人信。她們家那死鬼若是有這天官一半的溫柔,她就是死也瞑目咯。

楚懋既然這樣說,阿霧也隻好點頭,每日都過來這裡應卯,地當然都是那****在種,阿霧頂多就是遞點兒種子什麼的。

阿霧閒來問那荷花姐道:「聽說你們鄉下人生娃子可好生了是不是?」

那荷花姐擦了一把汗,憨憨地笑道:「可不是麼,就拿俺最小那個小子來說,俺那天正在地裡頭割油菜,那小子就忍不住要冒出來了,俺恁是割完了一茬才走回去,自個兒燒了水,躺在床上就屙出來了,拿剪刀剪了,打個結,俺就又下地乾活了。他爹回來,都不曉得俺都生了。」

荷花姐的話將阿霧笑得前仰後合,晚上回去學給楚懋聽,又忍不住大笑,「她居然說她家小子是屙出來的,你說好笑不好笑。」

楚懋也忍不住笑,心裡卻道,那荷花姐倒是能耐,能逗得阿霧這樣開懷。

日子翻過年就到了二月裡頭,阿霧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子了,胃口也大開,一個早晨能吃四個鮮肉芥菜包,看得楚懋大驚,「阿霧,你不能再吃了。」

阿霧嘟著嘴道:「可是我餓啊。」

楚懋替阿霧擦了嘴道:「薑良之不是說,若是孩子在你肚子裡太大了,生產的時候會傷身子麼,再說了,你看看你這雙下巴,還有這小肥月要。」楚懋在阿霧的月要上輕輕擰了擰。

阿霧立時就被氣得臉紅了,「你這會兒倒來嫌棄我,昨天晚上怎麼不見你嫌棄,光會撿好聽的說,看見人家,那什麼……」

阿霧想起來就開始哭,她都那樣伺候楚懋了,他居然還嫌棄她。

楚懋是一個頭兩個大,「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怕你今後臨盆的時候痛嘛,你想想孩子越大,你是不是越受罪。」

阿霧依然哭著不理。

楚懋是「好乖乖、好寶貝、好祖宗……」都喊了一通,結果這回全都失效了。

「好,你說,要我怎麼著吧,阿霧。」楚懋完全投降了。

阿霧抬起頭看著楚懋道:「我也不知道。」阿霧抽泣著抬起頭,「我就是控製不住。」

孕婦的情緒來得突然,去得可就糾結了。

不管怎麼說,皇帝陛下左熬右熬,還是熬到了阿霧臨盆這日。

偏偏不巧的是,今日是早朝日。半夜時,阿霧隔半個時辰肚子已經輕輕的抽一陣兒了,她怕影響了楚懋睡眠,壓根兒沒敢聲張,因為越是到臨盆時,楚懋就越是緊張,比她這個孕婦還緊張,經常半夜三井起來踱步,阿霧實在是怕嚇著楚懋。

況且這幾個月來,阿霧對生孩子這件事已經有了一個比較清楚的了解,從這肚子開始有規律的疼痛到生產時,還要好半天呢,不著急。

所以楚懋上朝後,阿霧慢條斯理地捧著圓滾滾的肚子起床,「今兒不喝粥,給我來一碗白米飯。」阿霧吩咐道。

「唔,想吃琥珀辣椒。」阿霧挑嘴道。

廚房上的人都習慣了皇後娘娘現點菜的事情,一屋子幾十個人就管皇後一人的吃食,什麼都是準備好的,時刻準備著受阿霧的挑剔。

「不行,還想吃川蜀的回鍋肉。」阿霧又道。

最後待阿霧吃了兩碗白米飯,又吃了一個翡翠糕、一個鬆子卷、一個黃金酥之後,她終於滿足地扌莫了扌莫肚子,「去請太醫和穩婆到西廂。」

當時伺候著的明心和**腳一軟就跪了下去,誰能想到平日裡孩子稍微動一動就一驚一乍的皇後娘娘,真到了臨產時,卻這般鎮定,反而把明心和**給嚇著了,開始往外狂奔,兩個人都被門檻絆了一跤。

西廂是早就備好給阿霧待產的,她不喜歡沒窗戶的角房,楚懋哪有不依著她的,西廂的東西是他帶著太醫和穩婆一同布置的,今兒個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這頭太醫和穩婆一聽說皇後開始陣痛了,都跟明心、**一樣,慌亂中都跌了跤,但是心裡頭極為高興,這心裡提著一桶水的苦日子眼看著就要結束了。

那頭早有小太監飛奔去告訴了李德順。李德順一聽,也慌了,悄悄地走到禦座旁邊,沖楚懋打了個手勢。

楚懋「謔」地就站起了身,慌忙間差點兒撞上了旁邊的香筒,「退朝,退朝。」

這下頭的人見了嘉和帝如此模樣,稍微聰明點兒的就猜著了,肯定是皇後娘娘臨盆了。

楚懋到的時候,阿霧已經躺在西廂的產床上了,他正要往裡走,卻被崔氏阻攔道:「皇上可別進去。」

若是別人阻攔,楚懋早一腳踢上去了,但是自己嶽母的話,他不能不聽。

這時候阿霧也叫了人出來傳話,「皇後娘娘請皇上千萬別進去。」

阿霧現在已經疼得極厲害了,頭發都打濕了,她絕對不願意讓楚懋看到她這副樣子。

楚懋在外頭等得心慌意亂,坐都坐不穩,李德順看見他握著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臉色煞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在生娃娃呢。

就在楚懋等得要強沖產房時,便聽見阿霧帶著哭聲的慘叫,「太太,太太!」

過一會兒阿霧又開始喊「母親,母親!」

那哭聲之慘之厲,到阿霧開始叫,「景晦,景晦!」時,楚懋的眼淚立馬就滾了出來。

李德順和周圍伺候的人趕緊轉過了身,哪裡敢看皇帝陛下哭。

楚懋的腳往前頭一邁,李德順就趕緊跪著保住楚懋的腿,「皇上,皇上,皇後娘娘吩咐過,絕不能讓您進去。」李德順也不敢說什麼女人生孩子晦氣的話,那裡頭生娃娃的可是皇後,這種話此時說了就算不打緊,過後也是一定要被清算的。

阿霧躺在床上,停止了哭喊,因為穩婆一個勁兒地讓她留些力氣,不然孩子就出不來。但是阿霧的心慌極了,她疼得幾乎失去了意識,迷迷糊糊裡彷佛飄到了另一個地方。

那是一間沒有窗戶的黑屋子,裡頭圍滿了人,有一個女人一直在哭喊,阿霧飄過去一看,那個女人也在生孩子,頭發被汗已經弄得濕漉漉的幾乎要滴水,臉色慘白,牙齒咬在木棍上,手抓在床欄上,別提多淒慘了,阿霧簡直不忍看。

隻聽得旁邊一個胖婆子道:「不行,孩子太大,出不來,再這樣,生出來就死了。」

旁邊一個人立馬跑了出去,「皇上,穩婆說大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

阿霧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保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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