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5 815:回歸伊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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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人說著說著嘆了口氣,扭過頭去。雖然知道看不清黑暗中的人, 但還是瞪了那個方向一眼,語氣責怪中帶著關心,「我這大半個月還是每晚來這裡, 好在你今天能下床了, 真怕你活不過來。」

聞人訣安靜吃著對方帶來的東西, 一隻手不自覺扌莫了扌莫自己月匈口,那晚的災難過去已經大半個月了,賭坊費心給自己治療,他也算撿回了條命,「他們不敢讓我死, 萬一雲暮哪天回來順口問一句。」

樂人皺眉,語氣重了些,「你也知道是順口, 還是萬一!雲家小少爺很少來咱們這些烏煙瘴氣的地兒, 你千萬別當他那晚救你,你就真有了依仗,咱們這種人在他們眼裡,算的了什麼?」

樂人說著, 覺著不對味,乾脆蹲著在狹小空間扭過去,半身前探, 整張臉皺到了一起,「不是我說,你怎麼還直呼起姓名了,你是這次吃的虧不夠啊!」

說著,想伸手去晃身邊人,但想起對方不喜人碰,且今晚是對方大難不死下床的第一天,手癢癢的作罷,他眉目間透出些隱憂,語氣也急促了些,勸解道:「他救你跟救小貓小狗一樣,純粹一時興起,我說……你可千萬別動什麼不該起的心思啊!」

樂人見過雲家那寶貝少爺,白白嫩嫩的眉目間透著股子恬靜懵懂,確實很吸引他們這些長年在黑暗中掙紮生活的人。

但是那樣的人,他們別說看上兩眼,就是起了心思被人知曉,也是要命的。

把手中吃著的包子放回袋子,聞人訣在黑暗中扭頭去看身側人,語氣平平:「什麼心思?」

被他極為平淡的口氣問的一窒,樂人張了幾次口,又憋了回去。

他把聞人當朋友,不希望對方走不該走的路,現下人口氣坦盪,倒讓自己開不了口,想了想,他還是說:「我讓主子跟高管事打了招呼,給你尋了個活計,主子最近身體越發差了,我要貼身跟著,有需要買的物件讓你跑腿,這樣你拿些散錢存著,沒事也能出去透個氣。」

聞人訣擦了下嘴角,黑暗中的瞳孔微微閃爍,隻是語氣還是那樣平板無波:「能出去?」

「是呀。」樂人笑了:「說是跟主子說了,但還得帶你上樓見見主子,你別擔心,主子好說話著。」

「嗯。」

聽見回話聲,樂人又扭頭去看身側人,黑乎乎的一個晃影,雖然並不健碩,但莫名很是沉穩,而且話雖然少,但仔細聽,對方的聲音其實很好聽,剛蛻變掉少年期的嗓子,低沉卻溫潤。

「那就這麼說了,明天早上你早些把手頭事情了了,我下樓來找你。」

樂人性格其實挺風火,說著話呢,人就蹦起來了,尾音還在空氣中,可人早跑過拐角走了。

黑暗中少了一個人,便似連空氣也清冷了一些,在人走後許久,聞人訣還蹲在原處,拿著手中袋子,若有所思。

自己需要一些外力,來打破現在的困境。

但是,這外力要如何尋找呢……

早對維端和天眼不抱期望的他開始認真思考每一種可能,現如今的自己再卑微不過,前些天差點丟了命,就可見這個世界的等級森嚴和弱肉強食。

就像他自己說的,賭坊管事怕哪天雲家小少爺心血來潮問上一句,所以救回了他的命。可這種事情不足以成為依仗,所有人都知道雲暮隻是一時興起,怕早就把這回事情拋到了腦後。

就算因為這次被救,聞人訣可以安穩一段時日,卻終究不長久。

回十八區的想法一早被他舍棄,如今更不會去想,聞人訣心中憋著股氣,沒了天眼和維端,難不成自己真就一事無成?

從被賣進賭坊,他就沒能出去過,現在多了個出去溜達的機會,他該把握把握。

心中有了思量,聞人訣行事便再小心三分,他不想重復那天晚上的錯誤,貿然丟了自己的命。樂人說話算話,在第二天中午從樓上下來找到了他,跟當頭管事的說一聲,領著人去了六樓。

也就是他主子住的地方。

跟樂人接觸的這段時日和跟賭坊其他人接觸的時候,有意無意的問話,和樂人發的那些牢騷,早讓他明白了這個所謂主子的身份。

賭坊二把手天元養的「小玩物」。

樂人帶著人爬樓梯,到了一間不大不小的屋子,他自己先上前敲門。

聞人訣狀似低頭,視線卻在打量這處。

大紅色木門框被真皮包裹,門口就鋪著厚厚的地毯,聽見敲門聲,離房門稍遠的位置傳來個清雅聲音:「進來吧。」

樂人伸手輕輕一推,門就開了,想來門一開始就沒關,隻是合著。

身子跨進房間後,樂人回頭沖人打眼色,聞人訣快步跟上。

樂人走在前,聞人訣跟在後,腳踩著長絨毛地毯,眼角視線卻在打量身周,這房間比他想的大,卻少有家具,走了十來步,隻看到一張低矮玻璃桌,還被毛絨裹著四邊角。

再往前走,除了鑲嵌在牆壁裡的衣櫃外,居然再無家具,連張凳子也沒有。

樂人停下。

聞人訣看到了房內的最大物件,很吸引人目光,如他從進門開始便抬頭走路的話,恐怕早便注意到了。

一張純白色大床,方方正正擺在房內最中央,整間屋子都鋪著長絨毯子,包括少有的兩件家具,當然這張大床也是,被天鵝絨般柔軟的套子包著,上麵攤著床黑色被子。

一個小小身影就陷在黑色被子裡,身上披著薄透的襯衣,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膚和黑色大被襯著,透著脆弱,和那麼一絲蠱惑。

長到後背的黑發如今正隨著主人抬頭的動作微微滑落幾縷到肩頭,聞人訣視線甚為平靜的跟隨,青紫斑點在雪白肌膚上點綴,陷在被子中的人動了動,又多暴露出來半邊身子……

聞人訣透過對方滑落的襯衣看清他月匈膛,新老鞭痕密布,有的才剛結上血痂。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樂人為何三天兩天往外跑,又是幫他主子買的什麼。

「你是樂人的朋友?」夕陽開口了,聲音微弱卻能夠讓房內的其他二人聽清。

吐字清晰,語氣文雅。

隻是底氣有些不足。

聞人訣看他因為蹲坐姿勢而扯動的鎖鏈,那是一條銀白色,有他中指那麼粗的長鏈子,一頭掛在大床頂上的鈎子上,另外一頭,纏繞在那個叫夕陽的少年脖子上。

對視上床中央人的視線……

聽樂人說夕陽已經十八歲了,可骨架怎麼生的這樣小巧。

因為說話輕輕滑動的精致喉結,微抬時顯得過於羸弱的側臉,無怪乎會被人鎖在「籠子」裡玩賞。

聞人訣聽見自己刻意放緩的聲音:「是。」

夕陽笑了聲,瞳孔中不見什麼怨恨絕望,反倒透著些輕柔,低低道:「樂人推薦的人,我放心的。」他說著盡量加大音量,卻讓嗓音沙啞起來。

聞人訣看著他的發心,夕陽已低下腦袋去,說:「我很高興,在你眼中沒有看見那些神色。」

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聞人訣沒回應。

「你下去吧,我會跟高遊說的,你若出去想在外邊多呆呆,也沒有關係,我都會說清楚了的……」夕陽頓了頓,似乎有些為難接下來的話,但在輕吸了口氣後還是繼續道:「你別跑,你跑不走的。」

「嗯。」雖然人沒有看自己,但聞人訣還是在回答的同時,點了下頭。

幾句話,事情算是交代完了,聞人訣離開房間前,突然扭過頭去看……黑色大被中的人影在合攏的門縫中逐漸消失,回過頭時,他莫名說了句,「真是難得的溫柔。」

「啊?」聲音太低了,走在他身側的樂人一時沒聽清。

聞人訣搖搖腦袋,沒再多言。

……

猜到夕陽境況不好,可聞人訣也沒能想到自己答應跑腿才一個月,就外出了四趟買藥。

頭一兩次在這個過大的城市中穿梭,他還顯得有些懵懂,穿梭不絕的車輛,過多的人群,林立的商鋪,整齊的街道。

但因為跑的都是那條買藥的路線,第四次他就已經顯得很是熟悉。

知道該在什麼路口避著車,知道哪些地方自己不能進,在路上遇見穿什麼衣服的人檢查就應該老實配合。

熟門熟路拐進那家麵積並不大的小店,開店的中年男人熟絡的站在櫃台後沖他微笑,主動招呼他:「喲,小哥又來啦?」

聞人訣點頭,沒多說什麼,直接遞上手中的紙,上麵寫著夕陽要用的藥。

那中年男人接過,先仔細看了,才轉過身子去找相應的藥,隻是蹲下身子翻櫃子時搖頭晃腦的嘆氣,「造孽哦!怎麼又折騰的這麼狠,這是人,又不是玩具,再這樣玩,沒兩次人就該沒了。」

拿齊紙上的藥,中年男人細心裝在黑色袋子裡後才遞給聞人訣,同時還不忘感慨:「你說,這人命有這麼不值錢嗎?」

接過他手上的藥,聞人訣把錢幣遞給對方,沒接話。

這老板認識樂人,現在換了個悶葫蘆來買藥,他很是遺憾,聽說「那位」現在已經離不開樂人的貼身照顧,便有些唏噓。

守著店也挺悶,他便想拉著聞人說話,「你說,這喜歡怎麼就不能對人好些呢?」

聞人訣一路上跑的急,有些氣喘,幾次接觸下來知道這店老板雖然聒噪,卻沒什麼壞心,便在店裡唯一的凳子上坐下來休息。

中年男人見狀,出櫃台給他倒了杯水。

聞人訣也沒客氣,先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才突然開口:「喜歡有很多種方式。」

「啊?」店老板正要回櫃台的身子一僵,扭過頭來,倒沒在意聞人訣說的什麼話,隻是對這個悶葫蘆突然開了口很是震驚。

這天上也沒多個太陽啊,這悶葫蘆咋開口了。

他這樣想著,耳邊聽得對方堪稱平靜的語氣繼續說:「有的喜歡,用來折磨。」

店老板的表情徹底僵住了。

擱下手中喝完的杯子,聞人訣起身就走,最後漫不經心般留了一句話。

「有的喜歡,用來殺死。」

「不是,我說你這小子!」中年男人一個追步,似要拉住那少年好好掰扯掰扯,可惜對方沒給他這個機會,早消失在街角。

聞人訣手中拎著藥,有意加快自己的步伐,雖說因為外出替人辦事,他手中的活少了很多,但為了避免遭身邊人嫉恨,他還是盡可能多的做事,而不因為自己買藥的差事而多偷懶。

不是他怕,而是他不想把自己在群體中弄的太過顯眼,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雖自己身邊現在都是些「下等人」,但也正因為如此,他不願在這些人身上多花心思。

至於他跟店老板說的那幾句話,並不是在猜測天元的想法,天元對夕陽究竟是什麼感情,他不知道。

他說的,僅僅隻是自己的想法。

誰說喜歡了,就必須珍視和珍藏?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喜歡方式。

有的喜歡,置於烈火中燒焚,才會顯得熱烈。

而有的喜歡,慢慢扼殺著,才顯綿長柔情。

安老說過,他有一種可怕的,與生俱來的直覺。

「我昨晚獵到了齒兔。」

「哦?兔肉呢?」老人的聲音沒有起伏,甚至眼瞼低垂,沒帶半分期待。

「被飛龍他們半道劫走了,不過……」從懷內掏出撿到的野果,聞人訣伸手放到老人身前的桌子上。

安老視線輕移,從桌上拿過果子,擦也不擦,狠狠的咬了一口。

「你給我的藥粉效果似乎弱了些,巨蟻不敢靠近的時間更短了。」

「嗯。」

雖然隻得一個字,但聞人訣知道,老者這是應下了,過後就會調整藥粉的配置。

該說的話說完,屋內又一次陷入寂靜。

隻有安老牙口不太好的咀嚼聲。

「小子,流動商販們還沒來嗎?」安老扔掉吃光的果核,看了看一側的書堆,有些難耐的出聲詢問。

「沒,路上可能出了事。」

「哎……」安老嘆氣後又搖頭,在這個交通落後的世界,除卻大型人類生活區,連接各個聚集地和小型部落的便隻有這些流動商販,大多從一個地方趕往另外一個地方,以物換物。

地球幣隻有在大型生活區才好使,對這些小村落的人來說,以物換物才實際。

和別人換取生活物品不同,安老經常讓聞人訣用些獸皮或者草藥換取一些書籍。

雖然主文明離開這個星球已經有一千多年,但生命從不缺少奇跡,暴力和混亂,絕望和窒息之中,還生存著的人類總難免冒出一些文明的星星之火。

雖然這些貌似再生長的文明,在他眼中依舊如此的野蠻和低等。

半年前從外星垃圾中淘出的一本書,讓無意間換到手的聞人訣送到了他手中,安老永遠無法忘記自己接過那本書時,心靈的震顫。

如這小子所言,哪怕自己擅長醫藥之術,但最原始的工具和提取條件,他能施展和得到的藥物實在低劣不過,不足以讓自己再支撐個五年。

快死了吧?

自己……

乾枯的手指輕輕撫扌莫著桌上剩下的另外一個果實,這樣想的時候,他眼中居然沒有太多不甘。

「聞小子,你是什麼人?」

聞人訣頓了頓,他跟老者說話向來有一搭沒一搭,但對方從沒有起過這樣莫名的話題。

「聞人訣。」想了想,他輕輕念到。

「那是你的名字,可你是誰,生活在哪裡?為什麼存在?你所在的世界是什麼?」

聞人訣和安老對話時常常會睡著,因為兩人之間偶爾會突然幾個時辰也沒有話說。

但今天的異常讓他迅速打起了精神,他覺的安老似乎終於鬆動了什麼。

他帶著一種不知所因的興奮,但還是認真思索了對方的問題。

「我生活在十八區的茂林裡,要活下去……」似乎是絞盡腦汁的答案,聞人訣難得的有些遲疑,繼續道:「我的世界是地球,我是地球人。」

「孩子,為什麼不說自己是人類?」

「這有什麼不同?」

「咳咳……」低咳了幾聲,安老拿過水杯,喝了口水潤喉,又再開口問了個跳脫的問題:「聞小子,你以後的願望是什麼?」

「離開聚集地。」聞人訣回的果斷,但看老者的目光,問的似乎不隻是這個。

「到十八區……」想了想,聞人訣斬釘截鐵道:「成為王!」

「再然後呢?」本以為老者會嗤笑自己的異想天開,不曾想……

聞人訣真正蹙眉了,看向老者。

又看到了,死灰色的眼瞳中那毫不遮掩的憐憫。

聞人訣隱約的居然起了火氣。

發自感情而來的情緒,讓他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

「再然後呢?」

沒有等來聞人訣的答案,老人並不奇怪,接著替少年假設道:「去征服其他的區,發動戰爭?搶奪利益,肆意妄為?過上這個聚集地裡人人羨慕的生活,然後在五十歲前死去嗎?」

「孩子,你會怎樣看待一隻,隻能存活五天的蝶?」

少有的一絲憤怒快速消失,聞人訣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種即將預知到什麼的恐懼。

沒有緣由卻又發自內心。

「地球在公元3011年前,曾算是一個高等文明,【星墜事件】後引起的異常事件之一地球磁極翻轉,使得人類的一些低軌道衛星和空間站完全暴露在了太陽電磁風暴中而被摧毀。」

「人類所信仰的高科技遭到毀滅性的打擊,許多動植物因為無法適應而快速滅絕。」

「而對於人類來說,最大的災難莫過於輻射,平時,這些宇宙射線全在太空中就被地球磁場給吞沒了,然而,地球兩極翻轉過程中磁場的短暫消失和後期的變異,空氣開始逐步減少。」

「再然後是全球地震,火山噴發和海嘯,炎熱到無法生存的溫度,冰冷到凝結海麵的寒冷……人類就像打開了惡魔的盒子,地球最後進入毀滅期。」

「人類所吹噓的文明被這顆星球輕易抹殺。」

似乎很少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安老停頓了會,又輕輕道:「這些我都跟你說過。」

和其他地球人不同,聞人訣跟隨安老的這五年,除了解決溫飽,便是跟著看書。

一千多年前的一切並不是都消失了,總還有遺留下來的記載,和來自垃圾人們的口述,雖然這些敘述如今已很少引起地球人的關注。

「最後,百年地表動盪後,這個人類的起源地總算恢復了些平靜,它並沒有舍棄還存在的生命,對嗎?」說到這,安老語氣十足嘲諷。

「在星墜事件後,隻有一小部分的人類離開了地球,逃往星際。」

「剩下的人類棄兒在哭喊聲中大多死去,百年動盪後,百億人口的星球隻存活下來不到一億人,再然後,我們去往星際的偉大開拓者們又回來了。」

「對比起外星係舉步維艱又茫然無知的境地,顯然,我們可愛的地球又重新得到了他們的青睞不是嗎?」

安老笑了,自顧自的發笑,話到剛才,他似乎已經不在意唯一的聽眾聞人訣的反應,而更像是一場自顧自的演講,話語抑揚頓挫,偶爾激昂萬分。

「可他們怎麼知道『星墜事件』後引起的奇怪輻射和空氣中飄盪的各種未知物質,地球早已不再是那個適宜居住的人類起源星球,憑借著他們自以為是的高科技,他們試圖再一次征服這兒,可是他們失敗了。」

「於是,星際文明史上一次感人肺腑的事情『二次遷移』發生了,他們接走了當時幸存下來的人類中的一半。」

「當然,這是地球的記載,在星際史書中,隻有不放棄同類而進行二次遷移的艱苦卓絕。」

「誰會去在意那些剩下的,被再次舍棄的人類?噢,他們隻是壯舉中無足輕重的一筆。」

安老以為自己會一直自言自語到結束,可是一個莫名有些發抖的聲音製止了他的再次開口。

「星際文明?」

短短四個字,因為語聲的震顫,足以證明聲音主人被攪動的情緒。

房內燭火馬上燃燒殆盡,安老卻沒有再點上一根的意思,任由僅剩的一小截蠟燭搖曳著最後的光亮。

他的聲音沒了剛才的隱約憤恨,摻雜上一絲黯淡,「知道垃圾人們……哦,嗬嗬,我討厭這個稱呼,但我現在有些習慣了。」

聞人訣沒吱聲。

「垃圾人們雖然來自星際文明,但大多數都不願意提及星際文明,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這會讓我們產生被遺棄的感覺,對!像無用有毒的垃圾被處理掉一樣,像你們平常把無用的骨頭扔進山澗那樣……」

安老的思緒似乎有些亂,他靜了會才重新開口:「你們沒有這種感覺,這真讓人難過!也許是千年下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當我來這兒後,我才明白你們居然沒有這種情緒……這比什麼都讓人難過。」

「星際文明中的人類,我是說我以前的同胞們,聰明的放任這個星球的王權和廝殺,這真是一種最好的麻藥,既有的利益獲得者,那可憐的一小點兒的利益獲得者們滿足於短暫的生命,然後他們試圖遮住這個世界的眼睛和耳朵,在可悲中和高等文明合而不宣的達成了共識……」

「該死的流放之地,這個永遠無法逃離的魔窟,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我們被扔到這兒,那些混蛋就認為我們完了,我們也確實是完了。」

「如果不是愚蠢的人權聯盟再次占據話語權,他們也許更願意給我們一顆光彈,了結我們!但現在隻是多倒了一些垃圾,對他們而言也沒什麼影響,這能讓那些虛偽的星際人類吹噓仁慈……這幫狗娘養的垃圾!」

五年的壓抑一次傾瀉,安老的情緒失控了。

聞人訣仔細看他的眉眼,這個老頭以前從不願提及地球之外的事情。

燭火完全燃盡,封閉的屋內除了零星日光,再無光亮。

對麵人的喘息聲加大,聞人訣隻能猜,對方正在調整自己的情緒。

「有的人在生活,而有的人隻配說在生存。」

「孩子,同為人類,你不該這樣繼續下去,你們沒有任何過錯,我不明白,你們為何非要如此,但在來這該死的地方之前,我也並不關心這些,甚至一年中聽聞不到一次有關地球的訊息。」

安老低頭,語聲低沉起來:「或許是有的,但是有誰會去注意?因為總有十惡不赦的人出現,然後就會有人歇斯底裡的唾罵:那個該死的混球!就該把他丟到地球去!」

「可原本就在地球的你們,又有什麼過錯?」

「瞧……我現在多像一個良善的人,我居然會在思考這些問題。」

安老的語氣充滿了嚴重的自嘲。

聞人訣難得的接話,語氣平淡:「我從未聽聞過這些,安老,你說的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

「是啊……」有些唏噓的話語中帶著潛伏的懷念,「在新人類中,你這個年齡的孩子還在上學,有溫暖的家庭,窗明幾淨的教室,最好的導師,有能耐的往上爬,沒能耐的,倒也能富足自在,擁有自己的愛好,選擇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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