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劉翔求封勢已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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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大朝,古之陳例。

那晉帝雖久病纏身,於這大朝還是會勉力出席,三通鼓罷,眾臣上朝,文武大臣列於兩側。

晉承漢製,那晉帝端坐在禦座之上。輿服整備,隻見頭係黑介幘承通天冠,其上加平冕,前垂白璿珠,十有二旒,以朱組為纓。身佩白玉,垂珠黃大旒。內穿中衣,外服畫而裳繡,圖案為日、月、星辰、山、龍、華蟲、藻、火、粉米、黼、黻之象,總共有十二章。月要間係素帶,以朱綠裨飾其側。

兩列文武大臣,文臣按職官、特進、品軼、爵位等高低排列,武將按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前後左右、四征、四安、四平等依次排列。

到底是衣冠南渡,這晉室雖失中原,然氣象不減,建製猶在,一時之間朝堂之上,冕冠弁幘聳立,章服,弁服,鎧甲交相輝映,一派威嚴盛大之像。

這日朝上,中書監令庾冰手持笏板率先上奏道:「陛下,臣與慕容皝俱名位殊班。然慕容皝,去國懸邈,拱衛晉室,屢破強敵,拓地千裡,石趙畏懼。功業至此,臣屬意,為褒揚慕容皝之功業,宜封王。」

隻見群臣嘩然議論紛紛,這首輔大臣率先說話,著實讓人意想不到。原先反對賜封如諸葛恢者此時也不好力辯。眾臣確知,那燕使來建康已逾多日,劉翔甚為乾練,多在這朝臣之中活動。然晉廷此前數次朝會之上均不及議,這次卻一反常態。

眾人遲疑之際,卻見中書令何充也出列進言:「陛下,今中原石趙勢大,原車騎將軍祖豫州尚有浚儀之敗。今燕主慕容皝屢破強敵,以數郡之地,抗衡石趙十數載,誠非易也,望陛下,下體燕主公忠體國之情,上察天命,宜封為王。」

庾冰、何充,晉室的泰山北鬥,此刻俱屬意封燕主為王,確出乎朝臣所料。不知誰私下裡起的頭,在朝臣眾將裡傳播著,大意是:燕國遼東又滅高句麗,南滅段氏幾無與之匹敵者。又有人說道:今敵強我弱,若再不與燕國聯手,恐江南之地不保,言至此,隻見兩班眾臣盡皆正身拱手說道:「願陛下封燕主為王。」

雖然晉帝心下已許之,然自古異姓封王乃篡位之前兆,不知是故作姿態還是心有所憂,此刻竟遲遲不表態。不知是不是精神不濟,還是故意為之,那晉帝竟在禦座之上打起了瞌睡。

眾臣素知陛下近來多疾病,上朝已屬勉力支撐,一時間之間眾臣拿不定主意,盡顯退卻之色。

卻見燕使靜靜的站於一邊旁,在這群臣紛亂之際,挺身出列,大聲說道:「臣於昨日傾接我主表章,今逢大朝,特奉晉帝。」

怕晉帝聽不見似的,砰的跪在地上,雙手奉表章:「我主慕容皝,恭請晉帝聖安。」

那晉帝也像夢醒一般,示意內侍將表章取上來,鋪展於禦案之上。慢慢的審視起來。

那燕王表章言辭激切,先者燕主直言不諱道,晉室衰微,中原不復,權臣當道。自誇其燕國,雖為小國,卻將士同心,士卒用命,石趙畏懼。

晉帝看到此處眉頭緊皺,似有怒色。一旁內侍看晉帝表情,意欲拿回表章。卻被晉帝揮手,退下。隻見那晉帝抬頭看了一眼劉翔,卻見其氣象不凡,儀表堂堂,惜其為燕主舍身犯險,毫無畏死之心,與晉廷滿朝屍位素餐之臣豈可同論,心中不油的升出一絲愛才之心。

晉帝低頭再看,卻見燕主話鋒一轉,言辭誠懇,希望晉室能奮發振作,恭順之心懇切,也直言不諱,言及晉室之弊端乃權臣。隻考慮自家得利,猛將乃擁兵自重朝廷無法調度,若革除弊端,燕國欲與晉室共伐中原,奉天朝為正朔。

隻見晉帝慢慢合上表章,強打起精神,向眾臣和燕使說道:「燕主公忠體國,殊為不易,且其國位於極遠之地,尚不忘我華夏之主,其心可表,其情可勉,傳朕旨意。」

隻見晉帝確已望向侍者。

「陛下不可!」忽一聲音從朝堂後傳來,原來是譙國龍亢桓氏桓彝之子桓溫。

此人為人豪爽,姿貌偉岸,風度不凡。當年其父桓彝在蘇峻之亂中被叛軍江播殺害時,桓溫年僅止十五歲。然其隱忍負重,枕戈泣血,誓報父仇。鹹和六年之時江播去世。其子江彪等兄弟三人為父守喪,因怕桓溫前來尋仇,預先在喪廬內備好兵器,以防不測。桓溫假扮吊客,混入喪廬,手刃江彪,並追殺其二弟,終報父仇,由此為時人所稱許。

後來娶了當今聖上的姐姐南康長公主為妻,加拜駙馬都尉,並襲父爵為萬寧縣候。不久前才拜為琅琊內史,原意這次大朝之後要去屬地赴任的,例行參會而已。

「豎子妄言,此朝堂之上哪有你說話的份。」庾冰大忿,說起來庾冰的姐姐是當今聖上的生母,也是南康長公主的生母,那桓溫也算他的姻親。

桓溫不懼自己官小位卑,直上朝堂說道:「華夷理殊,嫡庶有別,古之常例。此例一開,我晉室何以麵目對我漢家先王。」

庾冰大急道:「時過境遷,非如此不能保我晉室安寧。」

「中書監好謀略,」桓溫笑道,「我自當厲兵秣馬,重整軍馬,掃平石趙,成漢,飲馬黃河,再復中原,狩獵於灞上,刻石勒功於燕然。奈何我朝中人,僅因一時之失,而失我漢家大義,徒令士人寒心。」

「來人,把他給我轟出去。」庾冰指使朝堂守衛,把桓溫給架走。

朝堂又恢復了平靜。

隻見晉帝與內侍,中常侍等稍加商議,讓負責禮製的太仆卿頒旨道:「封慕容皝為使持節、大將軍、都督河北諸軍事、幽州牧、大單於、燕王,備物、典策,皆從殊禮。又封其世子慕容儁為假節、安北將軍、東夷校尉、左賢王;賜軍資器械。所屬國中功臣者可自處,欽此。」

太仆卿言罷,卻聽聞晉帝又說道:「燕使劉翔聽宣」

劉翔跪拜,隻見那太仆卿又拿出一份詔書,說道:「故燕國長史劉翔孤身犯險,出仕上朝,禮恭色順,封為代郡太守,封臨泉鄉侯,加員外散騎常侍,欽此。」

晉帝特加殊榮於燕使劉翔,眾臣垂然,默不作聲。卻見劉翔跪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內侍忽有些著急,忙道:「劉使還不快快領旨謝恩,此中殊榮,歷朝少有。」

卻見劉翔直其身子說道:「陛下隆恩,下臣銘感於心,然晉國群賢畢至,且有荊,揚,湘,益,廣,交,寧,等數州之地,那青兗徐之地,晉趙共有之,戶籍百萬,山河之固,舟楫之便。趙兵雖強,大江不能飛渡;趙人雖多,其勢必不久矣。其境內五胡紛雜,諸事羈絆,且其北西南之境俱為敵國,兵分四守,力不能支,不能全力南向。徒晉國止北麵煩爾。」

劉翔雖為燕使,對局勢見解頗深,晉帝聽聞,心中更覺要守為己用。但卻見劉翔拱手再道:「下臣欲效裴嶷之故事,投身北境,為晉室呼應。」

卻見中常侍彧弘出列說道:「燕使,言過了。我晉室立江南日久,恐中原之事不復詳知,況北境乎。望劉使能長居建康,方便我等討教中原之事,至於復命之事,另行商議,擇副使北上,如何?」

「多謝彧常侍抬愛。」劉翔向他拱手一拜,再轉身拜晉帝,道,「燕國,僻在荒遠,今遭陛下開恩,得見聖顏。更復賜恩詔,能留京師,於臣之私,誠為厚幸。」忽見劉翔昂揚的神采暗淡下來,隻聽他說道:「慕容鎮軍父子越在遐表,乃心王室,慷慨之誠,義感天地,方欲掃平奸佞,以奉迎皇輿,故遣使臣,萬裡表誠。今若留臣,必謂國家患其僻陋,使慕華之心懈怠。是以臣,不敢以私心誤國,臣在燕國,所用必大於晉國。非臣心,不願留此,實乃不敢忘出使本心,臣再拜陛下隆恩,千秋無期。」言罷劉翔再次俯身而拜。

晉帝見此,長嘆一口氣,「也罷,惜不復有溫太真矣。」隨後巡視了一下朝堂眾臣,「惜我晉室為何不能得臣如此,是朕之失也是眾卿之過。」

眾臣聽聞,盡皆惶恐,盡皆稱罪。

何充卻上前言道:「臣觀我朝眾臣之人,亦有一人後生可謂?」

虞冰上前問道:「是何人?」

何充笑道:「虞大人,明知故問,汝見桓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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