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知音(1 / 2)
次日清晨。
馮雁一行,像犯人一樣被押解到學院,對此,眾人一臉苦澀。
強龍難壓地頭蛇。
馮雁的到來隻是少數人知道,不過一些大族子弟已經知曉。
不管在哪裡,上層人物的消息總會靈通一些。
進入學院,馮雁明顯感覺不少本地官員及大家族的人正注視著自己,眼神中耐人尋味。不過馮雁看在眼裡卻不禁好笑,因為不少人眼睛通紅,眼圈發黑,像是從煤井中剛爬出來一樣。
看著有點瘮人,估計是熬夜所致。
馮雁聳聳肩走上了閣樓。
不少學子也投來探尋的目光,昨日一些學子從他人口中知道了這位少監大人,在京師長安的一些傳言也被議論。
院長柳傑見眾人落座,走向前台開口說道:
「諸位,昨日文章考核已經完成,經一夜的評選,我院選出十篇優異的文章。其中,有幾篇文章頗有新意,更具實用性,對我郡發展實有可鑒之處。不過……其中一篇尤為卓越,不僅從細入微,且從宏觀的角度,從根本性上提出了一郡,甚至是一國的強盛之道!」
「嘩……你們猜是哪位兄台之作?」
「定是裴慬之作!我等學子中,以裴兄最為優秀。」
「未必,柳家的柳言也非尋常之輩。」
「是啊,柳家子弟不僅才藝突出,文章寫得也不錯。」
「沒錯,尤其那位柳娘子才學兼優,隻是可惜了女兒身。」
「是啊,柳娘子如果是男兒身,前途不可限量。」
學子們議論紛紛。
「咳咳!」柳傑讓眾人靜下來接著說道:「而且文中注明提純之法,能讓我鹽池之鹽去除苦味、變得更為精細!真乃造福我河東郡之妙方也!」
「哇!真的假的?」
「自古鹽分中都帶著苦味,竟能去除?怪哉啊!」
「哦?不可能!我看定是浮誇之言!」
……
柳傑聽到人群中的閒言碎語,眼睛一瞪接著說道:
「其實,提純之法在本文中算是小技耳!其科技、教育、器具、農田耕作、修橋補路等闡述更令人振聾發聵!實乃百年難遇之文章!可以說,此文不僅是我郡強盛之法、亦是強國之良策!」
頓了頓,柳傑大聲宣布道:
「經我院及各家族討論,本次文章比試頭名為:京師少府少監馮雁!第二名裴慬……」
「啊?竟然是那位京師官員?」不少人驚訝出聲。
「看來此人年紀輕輕成為長安官員,並非徒有其表。」有人暗暗沉思。
但也有很多子弟嗤之以鼻,「身在京師,定是從其他官員口中聽說的。」
「正是,少府不就管這些庫房園林嘛,哪兒學得治國之道?道聽途說罷了。」
馮雁坐在閣樓當然也能聽到這些議論,不過這些話語對馮雁來說毫無養分,與耳邊蚊蟲嗡嗡之音別無二致。可能是聽多了,眼皮越垂越低。
與此相反,京師來的人聽到柳傑的話語,立即眉飛色舞起來。
「師傅最棒!師傅最牛!師傅最豪橫!師傅最帥!」麴瞻扯著嗓子大喜道。
「嘿嘿,還得說咱們大人,走到哪兒都是出類拔萃!」尚署令賈正得意揚揚地看向四周。
申秀、寇遺、徐羲、裴元景等人無不交口稱贊,似乎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這些日子確實也被薛家軍憋屈壞了
左二胖見沒人搭理自己,也扯開嗓子喊道:
「我家老六,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我家老六,文武雙全,人中龍鳳。」
「我家老六,額……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馮雁半睡半醒著,聽到左騰的喊叫,差點被驚到。
「馮大人!馮大人?快醒醒!你是頭名!」一旁郡丞柳憑哭笑不得。
「最近蚊子太多,影響睡眠。」馮雁都囔一聲睜開惺忪的雙眼。
眾人一大片目光看來,馮雁撇了撇嘴繼續垂下眼皮。
不過,柳傑的嗓門實在是洪亮,太影響人休息。
「各位,今日輪到歌賦比試,如有不通樂律者可退出比試。當然,退出此項,定然影響綜合成績。院中擺放有琴瑟箏簫等樂器,可取之演奏,亦可自帶樂器演奏,每人時長一刻鍾……」
一百多名學子,此刻也不介意,因為賽事規則眾人已然了解,今日來此就是點個卯的事。再者,音律說起來隻是巧技耳,不影響個人發展。
今日的座位與昨日不同,中間兩張幾桉,其餘環繞。
剩下的有七八十人,按照事先編好的順序,排在前麵上場的拿取樂器,其餘在四周聆聽。
南側閣樓上,薛強用復雜的眼神看向馮雁,本以為奪得頭名馮雁會得意洋洋,或者最起碼會欣喜。誰知竟然無動於衷,甚至還打起了盹。
「豎子無理!宣布成績最起碼要回禮,此子卻在那兒打盹!」
「誰說不是,你們看,都快躺下了。」
薛家
的人圍在薛強旁邊憤憤不滿。
薛強看了看身邊一位長者,那名長者意會,大聲對柳傑說道:
「柳院長,此番比試,不如同昨日一般,還是請京師的各位大人參與吧。」
柳傑抬頭看向閣樓,尊敬地回道:「既然薛老開口,豈能不依?」接著又看向馮雁一側,見馮雁昏昏欲睡,隻能再次提高嗓門叫道:「馮大人,請下來吧!」
叫了兩聲,依然不見馮雁回應。
正在此時,柳傑覺得衣角被人不斷拉扯,扭頭一看,隻見一名十五六歲的小郎抹著鼻子說道:
「柳院長,小生已等候多時了。」
柳傑看向此人,知道是北側亭廊坐著的一個人,疑問道:
「這位小兄,如何稱呼?不知你在京師……跟隨哪位大人?」柳傑覺得,這個小郎是跟隨馮雁來的,按理說應該是隨行奴仆之類的,不過出於禮貌還是謹慎的問詢。
「我叫麴瞻,我是師傅的弟子。」小曲子頗為傲氣的說道。
「你師父的弟子?何人是你師父?」柳傑滿臉疑惑道。
「當然是少監大人嘍!」麴瞻傲氣的回道。
「哦……原來如此!那就在此稍後片刻,我看看啊……第八十位出場,你在最後。」
麴瞻聽到此話立即返回亭廊,返身之際提醒道:「煩請院長大人到時知會一聲。」說完,回到座位處開始睡覺。
大熱天,晚上蚊子實在煩擾,麴瞻也沒睡好。
人群中,上來一位柳家的子弟,眾人一看皆哀嘆不已。
柳家最擅長音律,上來得這位正是柳家的一名子弟,名叫柳信。
年約十七,長得眉清目秀,頗為儒雅。
第一個上來的竟是強者,這讓後麵的人如何演繹,有了對比,評委肯定不屑於自己的演奏。不少學子紛紛暗自叫苦。
走到桐木所製的木琴旁,柳信盤腿坐下,雙手按在琴弦處靜止,似乎在感受樂器與自己的聯係。
「不錯!不錯!先調整心緒、醞釀感情,再感悟人與琴之玄奧,不愧是柳家子弟!」一名熟知音律的評委捋著胡須不斷點頭。
在柳信前方,坐著七八位年紀較長的評委,桌前擺放有紙張,上有參加音律比試的人員名單,名單後麵空白,是書寫評分的地方。
靜坐片刻,雙手開始撫琴。
「哦?是嵇康譜寫的《長側》。」一名評委聽到前奏驚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