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冤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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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月生自小常被母親丁幼微帶去道觀上香,本有許多機會見到傳說中的五雲觀李道長,然而始終緣慳一麵,頗為遺憾。待她當真見到李蒙,心中卻半點沒了兒時的好奇與憧憬。

「我有一件心事懸而未決,想請教仙人卜問吉凶,故而來觀中打擾道長,望道長不要見怪。」

李道長將手中簽文看了一遍,神色莫名:「求簽後有答案了嗎?」

他的目光復雜,燕月生心一跳,總覺得對方已經看破了她的易容幻術,隻是沒有證據。她平復心緒後回答:「已經明白了這個想法的不切實際,但我依然想要去做。」

「即便注定要逆天而行?」

「每年來五雲觀求簽的人不在少數,道長難道會對每一個抽到凶簽的香客說,他們是在逆天而行麼?」

「求簽之人眾多,但抽到凶簽的居士卻是少之又少。何況他們心願的分量,和孩子你的並不等同。居士若是想要完成願望,必然會付出你現在想象不到的代價。即便如此,你也一定要去做嗎?」

燕月生抿嘴,臉上難得現出遊移神色。李蒙也不催她,耐心等她想出結果。

「我想好了。」燕月生忽然道,「請道長為我扶乩。」

殿下設下沙盤,案上籠上檀香。李道長淨了手,提起毛筆在黃紙上畫了一道符。燕月生跪在一邊禱祝,眼看那道符飄浮在空中,忽然無風自燃!

堂中不知何時起了風,李蒙提起乩筆,落在沙盤上。那筆原先一動不動,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忽而開始畫圓,畫了七八個圓圈後安靜了片刻。燕月生指甲嵌進掌中,掐得自己微微疼痛。

乩筆忽然又動了,在沙盤上筆走如飛,一旁負責抄錄的小道士謄抄不及。燕月生伸長脖子去看,瞥見紙上兩三行潦草的字跡。

「嘆爾幼成孤露,隻因誤傷真龍。人妖兩道總難容,滿腔意氣成空。」

「桃花亭下初見,黑白城中相逢。前世恩仇恨未終,回首方知是夢。」

寫到這裡,乩筆便不再移動。李蒙收了筆,又焚了一道符送退仙人。自有小道士上來,將沙盤香爐諸物撤去。李道長拿起那張抄錄的便條,交給了燕月生。

「這就是居士所求答案了。」

燕月生念了兩遍,大概看出前兩句是說她十五失去父母,如今被人妖二族一同追殺的現狀,後麵兩句可半點看不明白。

「不知道長請的是哪位神仙?」

「請的是南鬥星君,五雲觀主要供奉的幾位神君之一。」

燕月生似懂非懂,接著追問:「我未能看懂這話中機鋒,道長可否為我解惑一二?」

李蒙笑著搖頭:「此乃居士未來命運,哪裡是我能夠勘破的?隻是就我想來,居士近來突逢劇變,以致為仇恨蒙蔽雙眼迷了心性。後兩句說『前世恩仇』,應是指居士眼下的仇人,前世或許是居士所虧欠之人。」

「我,虧欠他?」燕月生匪夷所思,「這世間哪裡有人敢虧欠他?」

薑佚君可是皇帝。世上隻有虧欠別人的皇帝,斷斷沒有被別人虧欠的皇帝。因為敢虧欠帝王的人,隻有一個「死」字。無論什麼恩怨糾纏,怎麼也越不過生死。

「我說的不是眼下的虧欠,而是遠到前生。」李蒙和聲勸道,「前世恩怨今生了結,也是常有的事。你前世傷了他,他如今也負了你,前賬一筆勾銷。孩子,你如果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被打亂,完全可以離開這裡,去過另外一種不同的人生,何必執著於眼下的仇恨?」

「如果我前世負了他,他大可來找我算賬,何必累及家人?」燕月生搖頭,「我做不到,也不願意做到。」

她想起困於天牢的那一日,身披白狐大氅的薑佚君就站在牢門之外,目光冰冷得好像在看殺父仇人。當時的燕月生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並不去分析薑佚君的言外之意。如今回頭再看,她好像明白了薑佚君的仇恨從何而來。

來自於她不了解,也不記得的「前世」。

「我不認為我有做過什麼需要他滅門的虧心事。」燕月生將便條揉成一團,用力一搓,片片紙屑皆成粉末,如砂礫一般從指尖流瀉,「自他出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他。」

「要想讓我放棄復仇,除非我死。」

少女語氣森然,每一個字裡都飽含殺意,涉世未深的小道士被驚得下意識後退一步,手上的沙盤掉在地上,落了一地的白沙。意識到自己失控的燕月生抿了抿嘴,並不道歉,矍然轉身就走。

小道士待要追上去送客,卻被李蒙叫住。

「不必去送,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或者說,早在來五雲觀之前,燕月生便已經做出了選擇,所求不過是想知道最後能否成功。眼下得到的兩個結果都不是她想要的,但這並未熄滅她內心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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