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放肆(2 / 2)
那不是文書,是張旭樘寫給他的親筆信!
他忍不住瞳孔劇烈震動,不敢置信地看向晉王,不知道這信他是從何而來。
作為張家給他的承諾,他沒有把這封信燒掉,而是秘密的放在了家中。
嚴實也同樣看到了信。
張旭樘給他的信更是直白,指名道姓,讓他將宋繪月捉拿歸案,送到張旭樘手中去。
他以同樣不解的目光看向了晉王,同時雙腿一屈,自行的跪了下去。
「下官不敢。」
曹科和林海,也雙雙跪了下去,心有靈犀的像是一對:「下官不敢。」
衙役們不明所以,隻知晉王震怒,撲通跪了一地,大喊「王爺息怒」。
外麵驟然起了雨,將天地連成茫然的一線,冷雨蕭瑟,令人顫抖。
晉王在氤氳的水汽中走下公案,走到跪著的人跟前:「各個都說不敢,心裡卻是各個都敢,本王的荊湖南路,你們也敢動,本王的人,你們也敢抓。」
他毫不掩飾的將宋繪月劃至自己麾下,並且從此以後,都不再掩飾。
蹲下身去,他靠近了這三個荊湖南路的監司,壓低了聲音:「本王的王印,要不要也奉送給你們,讓張家封你們做個異姓王?」
如此直白大膽的話,滿朝文武,無一人敢說,偏偏從一無所有的晉王口中說了出來。
三位監司異口同聲:「下官不敢!」
朱廣利跪的遠一些,離門口更近,耳朵裡隻聽到嘩啦的雨聲,並沒聽到晉王剛才說了什麼,猶豫著也說了一句不敢。
晉王伸手拍了拍曹科的臉:「不敢就好,要牢牢記住這個天下姓什麼,本王姓什麼,本王高興了,就能把你們從武安軍吃空餉的事情放一放。」
曹科和嚴實這回是真的腿軟了。
駐軍最下一層是都,一個都一百人,五個都組成一個指揮,五個指揮組成一個小軍,十個小軍組成一個廂軍,左、右兩個廂軍組成一個武安軍。
這裡麵能做的手腳太大了。
每個都隻要空報一個人,每月的餉銀就是三百文,再加上絲麻鞋、月要帶、衣服、鹽、醬菜等物,還有賞錢,能到五百文。
一個月就能多從朝廷領到二百五十兩,一年便是三千兩。
錢不多,然而可以長年累月的吃下去,所以成了許多路監司心知肚明的慣例。
也有膽子大吃的多的,一年能吃下來十萬多兩。
曹科的膽子不大不小,橫豎所有的賬都得過他轉運司,他一伸手就抹平了。
嚴實雖然是剛到荊湖南路,但是對於送到嘴邊的肥肉,也沒有不吃的道理。
這事不能認。
曹科戰戰兢兢道:「王爺,下官……」
「沒做?」晉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滿臉都是逗猴似的笑,「好好說,讓我聽聽你怎麼狡辯,聽完了我再去軍中好好清理清理,把你轉運司的賬也好好理一理,興許我能理出更多東西來。」
曹科立刻把嘴閉上,向朱廣利學習,做一個木頭人。
林海比他識時務,早早閉緊嘴巴,以免晉王一個不高興,把他的把柄也抖落出來。
為官者,哪裡有乾淨的。
隻看有多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