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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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歐的天氣就算到了春天,溫度也不是很高。

雪山上常年都是積雪,雪場四季對外開放。

一行人到了挪威。

下飛機之後已經輾轉,坐上去山頂宿舍的纜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坐在纜車上感受著另一個國度的氛圍,看著山下的燈火和隱隱可見的雪道。

冷苒苒閉著眼睛,格外愜意。

除了江洛林他們幾個,蘇梓萱、白婷婷和於詩蘭也報名參加了。

女生組和男生組各自占了兩個纜車。

《星運會》節目組自從播出之後,口碑從一開始的萬人質疑到後麵成了大爆節目。

被貼上了「良心節目」的標簽。

很多人贊揚節目的科普性和立意。

冰雪運動、競技、極限挑戰,成為了一度全網討論的話題。

當人被貼上某種標簽的時候,行為模式就容易往這個標簽靠近。

這導致以杜威為首的策劃高層突然覺醒了冷漠的人性。

這一期節目立意宣傳這一項冷門運動,並且節目組所有的收入,都會作為慈善款項分發給為華國冰雪運動做出貢獻但提前退役的傷員。

他們可能一輩子都沒有站在國際賽事的舞台上,但是他們為了華國的榮譽,為了他們的夢想,獻出了激情、汗水,承擔了痛苦和傷痛。

本場比賽完全自願報名。

賽前每個人都簽署了生死協議。

雖然沒有報酬,但是每個參賽者都被投了昂貴的人壽保險,頗有一種「摔死了也賺了」的既視感。

於詩蘭說:「我本來以為自己不喜歡競技運動的,但是節目錄完之後,我有好幾天都回不神。」

「我也是,我以為我不會喜歡滑雪,現在才發現極限運動,真的有一種開始了就戒不掉的魔力。」蘇梓萱扌莫扌莫自己的腦袋:「我準備跳個十五米就行,應該不會被摔死吧?」

於詩蘭分析道:「十五米就是個普通二三層樓的高度,理論上來說摔死的幾率比較小。但是哲學意義上來說,我們現在做的每件事,都是朝死亡跨的一小步。所以,也就是這一步是大還是小的問題了。」

白婷婷聽完於詩蘭發表的關於《薛定諤的死亡步伐》的重要講話,有點笑不出來,「我隻是想支持一下這項運動,順便公費旅個遊,不用玩這麼大吧?」

冷苒苒笑著說:「物理學上來說,你跳下來的時候,隻要身體幾乎平行於地麵,風阻和滑行的距離會分散掉重力和加速度,即使你做的動作不夠標準,也比從兩三樓直接跳下來的力小很多。」

蘇梓萱和白婷婷點點頭。

雖然兩個都不懂,她們覺得自己還是要喜歡物理一點。

節目組分別設置了15米跳台,20米跳台,30米跳台,40米跳台供業餘選手選擇。

而專業選手的跳台則是90米的標準台和120米的大跳台。

賽前,除了在挪威的密集訓練之外,她們還在蜀南的冰雪中心盡心長時間的模擬訓練,以確保正式比賽的萬無一失。

冷苒苒沒有表麵上看著輕鬆。

她盯著自己的腳尖,陷入了沉思。

直到蘇梓萱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說:「咳咳咳,有人等。」

鬱衡站在外麵。

小小的雪花垂落在他的肩頭。

幾人瞬間撤退。

跑得比第三隻輪子還要快。

冷苒苒心裡抽了一下,有點疼。

鬱衡這個樣子,看著特別像是第一世站在城樓上等她的樣子。

她最近時常會有這樣的時候,沒來由地有點悲傷。

像是看了一場特別有代入感的電影,就算是電影散場之後,依然沉浸在這種情緒中無法出戲。

鬱衡把她的手抓進手心裡,說:「有件事我想和你說一聲——」

冷苒苒「嗯?」了一聲。

她的頭蹭在他的肩膀處,兀自找了個支點,心情不錯地仰頭看天上的星星。

「——我其實想了一會兒要不要告訴你,」鬱衡小心翼翼地低頭看他一眼,「但是,我們之前說過不擅自為對方做任何決定,所以,我還是想告訴你。」

「之前,我讓匡宇第二次把你整理補充禱必的偷稅漏稅的證據交上去的時候,本意是打個招呼加快一下審理進度。但是匡宇說,已經有人打過招呼了,那個人就是冷忠明。」

冷苒苒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天上的星星。

鬱衡又說:「這個信息給你。你可以做任何的選擇,我都支持你。」

冷苒苒輕輕地笑了一聲,說:「我並不在意了。我小的時候覺得已經是我做得不夠好,才沒有達到他們喜歡的標準;後來我開始埋怨他們;再後來我很恨他們。」

她搖著鬱衡的胳膊,似乎對這個遊戲產生了興趣:「但是我發現,這些情感不過是因為我還在乎。而我一旦不在乎了,他們對我作的惡,不過就像是微博上評論區的那些差評,隻要我不在乎,它們就傷害不了我。」

「而他現在想補救,也像是陌生人給出的善意,我沒有理由決絕,我也心存感激,但也就是這樣了。也許我以後會見他,但是並不是現在我會關注的事情。」

鬱衡牽起嘴角,「那你現在關注的是什麼?」

冷苒苒說:「明天的比賽。它對我來說很重要,它會是我和過去的徹底一次告別。」

鬱衡一怔,眼神慢慢地復雜起來,「和我想的一樣。」

兩人自從第三世之後,都不同程度地患上了懸崖恐懼症。

與其說是恐懼症,不如說是那種感情太過沉重,所以潛意識裡麵不想去背上這樣沉重的回憶。

冷苒苒望著天上的星星,說:「我不想忘記過去,但是也不想沉湎於過去。」

「我想在二十歲的年紀,和你好好談一場沒有家國山河、沒有天下大義的戀愛,我隻想在風花雪月裡,享受當下的時光。」

鬱衡在她的耳朵上親了一下,低聲說好,又補充了一句:「我也是。你知道我每天醒來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

冷苒苒抬頭看他。

鬱衡說:「我都在想我的夢是真的,所有夢裡美好的事情,都是我的昨天。而我的現實比我的夢更美好,我有你,還有好多個明天。」

他從背後把她擁抱住,一起看天空的星星。

「明天比賽加油,我和你一起。」

-

第二天,冷苒苒站在三十米的跳台上。

她和鬱衡是全場最後兩名業餘挑戰者。

之前自由滑雪的時候,她也跳過十五米的跳台。

但是她一直都是背跳,這是她第一次直麵她的恐懼,也是第一次挑戰三十米的高台。

鬱衡站在四十米的跳台上,朝她招了招手。

冷苒苒朝他也揮了揮手,帶上了護目鏡。

從這個角度往下看去,是一望無垠的深淵。

冷苒苒有短暫地猶豫。

本場比賽的定義是挑戰,敢於站在這裡已經是一種挑戰。

就算她此刻棄賽也並不算什麼,甚至已經有選手齊賽了。

她有一種本能的恐懼,這種恐懼在她記起所有的事情之後加劇。

她還記得上一次跳下去的時候的劇痛。

比起身上的痛,更痛的來自於心裡的撕心裂肺。

她潛意識覺得,懸崖等於和她所有的愛和情感分別。

冷苒苒突然想起冉曉紅那些書裡關於脫敏療法的內容。

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但是冷苒苒卻從她的書裡得到了自我的救贖。

她深深地吸一口氣。

告訴自己一切的緊張是正常的,顫抖也是正常,但是她從此將獲得新生。

冷苒苒閉上眼睛,往前一滑。

隨即她睜開眼睛。

麵前是廣闊的天地,她正在四十度的滑到上飛速下落。

她的心跳失重般的飄著。

又很快變成了腎上腺素的刺激。

她以極高的速度沖上跳台。

在空中騰飛。

她的耳邊是呼嘯的風聲。

冷苒苒像是一隻離弦的鳥一般,她呈v字形展開的滑雪板就是她的羽翼。

在騰飛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做到了。

她不害怕,她不害怕飛行。

她在修真界多年,禦劍乘風,自由自在。

但是她恐懼的是懸崖邊上的那條楚河漢界。

或者是她心裡懸崖這樣的概念。

此刻,她突然向這個世界全部打開。

靠著慣性,她在空中滑出了一條優美的弧度。

在空中,她如魚得水般的平衡著自己的身體。

終於,「啪」的一聲,像是放大十倍的一聲悶重的踩雪聲。

她穩穩地落到了地上。

她聽到遠處傳來同樣的一聲巨大的悶響。

鬱衡和她幾乎同一時間抵達。

抵達了終點。

也是抵達了對方所在的彼岸。

她側滑剎車,看向鬱衡。

從這一刻開始,懸崖的意義被覆蓋。

懸崖的崖底,再也不是分別,而是相遇。

冷苒苒看著鬱衡走了過來,單膝跪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隻戒指。

冷苒苒想,她又有家人了。

她全程有點懵,回過神來的時候,戒指已經在她的手上。

蘇梓萱,白婷婷和於詩蘭發出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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