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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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家的心思,沒能瞞得過高家,很快便叫高家知道了。高老夫人在家罵了孫家一通後,卻也不能如何,隻是怕被孫家捷足先登了,他們家又趕緊再另擇了媒人登餘家的門,說為他們家六郎提的親,看中了餘家的娘子。

而那邊,孫家被保長家拒了後,也又再尋過別的媒人登過餘家的門。

這幾日,高家孫家一撥接一撥的登門提親,弄的餘喬氏是火冒三丈。起初還能回拒得和婉些,給些體麵和笑臉,後來就直接甩臉子給那些人看了。更甚至,連著高六郎和孫三郎一起罵,罵他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包藏禍心。

兩家見徹底得罪了餘家,也算是撕破臉了。明著來再不能夠,就都想著暗著來。

秋穗這些日子常出入縣城,兩家便同時想到,要讓自家郎君先去同秋穗接觸一番。又或者,尋個什麼由頭,壞了女兒家的名聲,回頭便是餘家再不肯,生米煮成了熟飯,餘家不答應也得答應。

高家六郎是有些花名在外的,平時吃喝嫖賭,樣樣不落,更是煙花之地的常客。縱是這樣的人,「見多識廣」,見多了美人,可在見過秋穗後,便早將從前那些花頭粉頭拋在了腦後。

又得知了家裡人的意思,便有些急不可耐起來。這日趁著秋穗又再進城的機會,直接攔了她馬車。

秋穗不知他是誰,隻問他有何貴乾。當他自報了家門,秋穗知道了原來他就是高家的那個六郎後,更是心生厭惡。

秋穗仍坐在馬車上沒下來,見他言語、舉止皆輕浮,秋穗強忍下心中的惡心和怒氣,努力維持著心平氣和同他周旋道:「哦,我當是誰,原是高家的六郎。我同高六郎不熟,還望讓開,莫要擋了我的去路。」

高六郎哪裡肯,油嘴滑舌著便朝秋穗這邊靠來。他一邊嬉皮笑臉訴說著對秋穗的傾慕之情,一邊恨不能立即上下其手,將美人抱入懷中。

秋穗見狀,立即將手中趕車的鞭子在他麵前甩了下,更是出言警告道:「還望高六公子自重,你若敢再靠近一步,別怪我這手中的鞭子不認人。」

高六郎哪裡會懼怕這些,更甚至,他會覺得像餘家小娘子這樣的美人,越反抗越潑辣,才越有勁兒。

他腳下步子不但沒停,反而還加快了,秋穗縱是再見過世麵,可也從沒見過這種不識好歹的無賴。此番氣得渾身發抖,見他即將靠近,秋穗揚鞭便狠狠甩打在他身上。

高六郎愣了下,似是沒料到秋穗真會下此毒手。他目中凶光一閃而過,然後嘴裡也開始罵罵捏捏起來:「別不識好歹!裝什麼清高?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別以為在侯府大戶人家呆過就有什麼了不得,誰知有沒有被侯府裡的哪位爺睡過?小爺我都沒嫌棄你是個破鞋,你竟敢打小爺我。」

秋穗既已拿鞭子抽打過他一回,便也不懼第二回。見他出言不遜,言詞惡毒,秋穗又揚起鞭子打向了他。這回沒再做做樣子隻打他身上,而是下了狠手直接沖他臉去。

轉瞬間,高六郎那白皙得近乎於病弱的臉,便橫梗了一條血痕。

高六郎一時間嚇傻了,待反應過來,要朝秋穗生撲而來時,不知從哪兒冒出許多打手來,直接拿了個麻袋套住高六郎腦袋,然後就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

這裡是城外,四周都沒什麼人經過,頗為蕭條。高六郎被打,自然也不會有人瞧見。直到打得高六郎不再動彈後,那群打手直接就提著他丟去了城門口。

而秋穗這邊呢,常拓現了身。

常拓說:「娘子別怕,有我們家郎主在,甭管是高家,還是孫家,都是不足為懼的。郎主差我暗中護著娘子,娘子日後不論是想進城還是出城,都仍大大方方的大著膽子來去即可。今日之事,日後再不會發生第二次。」又說,「這高家仗著自己家在葉台這個地方有些威名,便罔顧律法,今日敢這麼做,想之前也沒少這麼做過。我家郎主是什麼人?京畿路提典刑獄公事,下來葉台,就是為了查之前的一些冤假錯案的。這高家……之前但凡做出過一點傷天害理之事,郎主身為提刑官,便不會叫他們再有一日太平日子可過。」

秋穗方才是真的害怕了,她從沒有想到過,那高家竟然敢放縱那個高六郎對她行如此汙穢之事。就算他們餘家如今沒有兩門有實力有權勢的姻親在,但好歹家裡也是有父子兩個秀才的。秀才的身份,雖說在富貴雲集的京城不算什麼,但在葉台這種小地方,那卻是足夠受人敬重的。

律法規定,秀才公便是見到縣官,也無需下跪,縣官還需對他們客客氣氣的。

這高家……到底誰給他們的膽子?

但在常拓麵前,秋穗並沒把心中的委屈表現出來,隻是強壓下了心中的那股子怒火,強作鎮定對常拓道:「你們家郎主真是有心了,今日也實在多謝了你,否則連我自己都不敢想後果會如何。」

常拓知道,不管是誰,哪怕是再堅強的娘子,受了方才那樣一番驚嚇和侮辱後,她們肯定也是需要發泄的。不可能還如常人一樣,事事體麵。

所以常拓說:「娘子快進車裡去坐著吧,今日我送娘子回去。」

秋穗沒有逞強說不用,隻是朝他又再次道了謝後,挪身進了車內呆著。

常拓則把自己的馬也套在車駕上,他坐上馬車後,正要打馬離開,身後突然的,由遠及近,轟隆隆響起一陣翻滾的鐵蹄聲。不過幾息功夫,傅灼便就勒馬急急擋在了秋穗的馬車前。那馬兒前蹄高高揚起,一身錦袍的郎君高高坐於大馬之上,清俊的臉,滿是淩厲冷肅。而他身上卻帶著風塵仆仆,明顯是一得到消息,就匆忙趕了過來。

馬兒仰天一聲長嘶後,才停下,然後在原地打轉兒。傅灼立刻翻身下馬,大步朝馬車這邊走來。

方才聽到那陣如滾雷般的馬蹄聲時,秋穗心裡就猜應該是他。果然,很快她就聽到了車外他在對常拓說話。

「將我的馬也套上車去。」

才聽到常拓應了聲是,馬車前麵的門便被人叩擊著敲響了。

秋穗方才在外麵時強忍著沒哭,這會兒坐進車裡卻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氣,不免趁著沒人瞧見時自己偷偷哭了起來。但見他過來,秋穗忙拿帕子趕緊擦了眼角,一再確認自己擦乾淨了臉上的淚後,這才重又擺出一副笑臉來。

她身子朝前傾去,親自伸手推開了車門。

秋穗以為她自己掩飾得極好,但她此刻微微泛紅了的眼圈,到底還是出賣了她。

「大人。」秋穗勉力笑著,盡力撐著體麵,笑問傅灼,「您怎麼也來了?」

傅灼目光落在她臉上,一寸一寸慢慢掠過,似輕似重。負在月要後的手,更是早一點點攥緊握成了拳。

不過秋穗沒有表現得異常,他也就沒多說別的,隻是認真道:「我有話要同你說。」然後沒等秋穗同意,他就直接彎著月要登上了秋穗的車。外麵,常拓已經將傅灼的馬也拴到了車駕上,這會兒他見主家上了車後,他則趕緊跳坐到了車前去,慢慢趕起了車來。

而傅灼進了車,伸手將門闔上後,這才垂眸深望著眼前之人,極盡溫柔著語氣道:「想哭就好好哭一場,沒人敢笑話你。」

秋穗卻倔強道:「我沒哭!」

傅灼心裡是極心疼她的,也十分憐惜她,都到此刻了,還要強撐著保持自尊和體麵。其實傅灼覺得,她大可不必時時刻刻都保持著體麵,心情不好時哭一場是一個人的權利,沒什麼,又不丟人。

傅灼卻笑著問她:「沒哭?沒哭怎麼眼睛紅了?」

秋穗心裡正煩著呢,偏他還故意言語戲弄。秋穗脾氣上來的時候也有點刺頭,嘴巴不饒人,自然拿話堵了他一番。

但等她發泄完後,才後知後覺發現,或許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她這會兒心情不好,故意拿話激怒她。等她怒了,自然會發脾氣,而脾氣發出來之後呢,心情自然就會好很多。有氣撒了出來,沒憋在心中,也就不會因為生悶氣而憋出病來。

秋穗覺察到了他的意圖後,就沒再說話了。隻靜靜坐一旁角落發愣,也不搭理人。

傅灼主動找話同她說:「今日早晨你才出門時,是不是馬車出了點故障?」

「你怎麼知道?」秋穗脫口而出。

話都說到了這裡,傅灼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直接說了道:「這些日子你日日早出晚歸,我怕你路上遇到危險,所以就差了常拓暗中護你。」

很體貼的行為,秋穗心中也很感動,但她卻避開了他目光,不敢再去看他。如今他索性直接明了,就差親口告訴她他的意思了,她不能再裝著沒看懂。

傅灼見她不言語,也知她很為難。又或許,她心中也有她自己的考量和思慮在。雖然他論門第論出身,的確是貴不可言,可在踏實本分的人眼中,他這樣的未必就是良婿人選。

所以傅灼始終不敢冒進,隻能慢慢來,想慢慢讓她看到自己的好。想讓她知道,他們做夫妻,也絕對可以很恩愛,可以把日子過得很好的。

見她不作聲了後,傅灼也並不想逼問她,他隻立刻轉了話頭,又說去了另外一件事上。

他笑問她:「早晨你是不是遇到了一位郎君,他幫你修了車?」

見他說到這些不相乾的事上去了,秋穗總不能再避而不言,便順著他話道:「嗯,但他沒說自己是誰,我日後想登門感謝一番,也不知道該登誰家的門。」

傅灼卻道:「你真不認識他了嗎?」

「嗯?」這話什麼意思?是說她該認識那個人嗎?

秋穗眨了眨眼,又細細回想了一番那個人的形貌。的確是有些眼熟,可也的確是不曾見過。

秋穗不免好奇:「你認識他?他是誰?」

傅灼深深望著她,自談起這件事後,他眉梢眼角的笑意都不曾下去過。看她這副模樣,想來是真的已經把葉淩修忘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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