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化第三十九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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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巢軍。」

鶴知知揉了揉額角, 方才被那尖銳的聲音吵得有些頭痛。

「怎麼跟想象的不太一樣。」

鶴知知記性很好,還清清楚楚記得,幾年前李簧提起鷹巢軍時所描述的內容。

在他描繪的圖景中, 鷹巢軍就像一支神兵名將, 哪一戶生了急病, 他們都能及時趕到, 而且所到之處, 便能將瘟疫斬草除根。

可是以她方才親眼所見, 鷹巢軍怎麼像是家家戶戶狗都嫌。

福安低聲應道:「許是鄉民百姓, 有的不大配合, 便隻能用些手段吧。」

「那也不能這麼凶惡。」鶴知知蹙眉。

聽聞這鷹巢軍一天至少巡邏三回, 而且不定時,不定點, 也就是說, 柳葉城的所有民眾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要接受鷹巢軍的檢查。

長此以往,誰受得了?

鶴知知思考著這些事,仰頭看著月亮。

東洲的夜色很清, 或許今晚會比往日睡得安穩些。

鶴知知嘆了口氣, 掙紮許久, 還是躺到了床榻上去。

失眠久了, 睡覺都成了一件讓人害怕的事。

她在心中默默背誦著以往在學監裡覺得枯澀難懂的文章, 催促自己入眠。

半夢半醒之際,放在枕邊的手心裡好似有一抹溫度輕輕劃過,鶴知知下意識抓住。

在那虛幻縹緲的夢中,像是和人握著手一般。

夢境漸漸變得安穩。

翌日早, 鶴知知迷迷糊糊聽見外麵有動靜。

她睜開眼豎起耳朵, 聽清楚了, 是睢晝在說,今天可能會起霧,要趁機去山穀裡看看。

鶴知知連忙爬了起來,匆匆讓曈曈幫她洗漱整理,快步拉開門。

「我也去。」

睢晝瞥了她一眼,冷淡地收回目光,不置可否。

他看了眼景流曄,眼中意思很明顯,就是叫他拒絕。

景流曄爽朗地開口道:「好啊,一起去。」

睢晝呼吸一窒,用力瞪他。

「乾嘛?」景流曄扌莫扌莫後腦勺,「殿下很關心此事,是我們東洲的榮幸,當然要請殿下一起去。」

睢晝暗暗咬牙:「殿下在這裡待著,也同樣能關心。」

「我說了,我也要去。」鶴知知戴好護腕,走到他們麵前,瞥了睢晝一眼,平靜道,「我若是不自己去,恐怕一點消息也聽不到。」

睢晝臉色白了白,但隨即更加僵硬,怒氣沖沖地扭到一邊。

鶴知知並沒有跟他多說,睢晝現在反感她,也不是壞事,反正他們都是要劃清界限的。

景流曄道:「那我們出發。」

鶴知知今日穿著一身方便騎馬的束月要長褲,長發高高綁在腦後,手腕被護具勒得細細的,很是颯爽。

景流曄平時分不出美醜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轉身想跟睢晝說點什麼,卻見睢晝垂著眼冷著臉,一副無心石佛的模樣,無欲無情,一點也不像會跟他討論這種事的樣子。

景流曄「嘖」了一聲,作罷。

睢晝說的果然沒錯,辰時剛過,城裡就漸漸起霧了。

那霧氣由遠及近,一開始淡淡的,幾乎轉瞬之間就變濃,很有妖魔騰雲駕霧的氣勢。

等鶴知知幾人接近山穀時,已經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馬踟躕在原地不肯走動,無論怎麼拉動韁繩都隻是嘶鳴著扭頭。

幾人隻好下馬,將馬匹綁在旁邊的樹上,免得等會兒找不到。

「靠近些,我們別走散了。」景流曄很顯然對這大霧有些犯怵,緊張地提醒。

鶴知知提步跟上,但景流曄畢竟比她高出不少,步子也邁得大,鶴知知不得不往前追。

追得有些費勁,想停一停歇一會兒,卻踩到了後麵人的鞋子,還差點撞到身後人的懷裡。

被她踩到的那人「嘶」的一聲深深吸氣,那聲音中體現出的痛苦,讓鶴知知恍惚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其實是一頭大象,這麼一下就把他的腳給踩斷了。

鶴知知扭頭一看,是睢晝正跟在她身後。

冷著臉半眯著眸子盯著她,用目光無聲地譴責她。

「抱歉。」鶴知知把腳挪開,很自覺地讓到一旁,等著他先走。

睢晝看出她的意圖,皺起眉:「這是做什麼?」

「你走前麵吧,免得等下又踩到你。」鶴知知覺得自己很禮貌。

睢晝不悅道:「這是鬧脾氣的時候嗎?我跟在你身後,才能更好地保護殿下的安危。」

鶴知知訝然道:「保護?我當然有專職負責保護我的人,國師應當保護好自己才是。」免得被她踩斷腳。

一身黑衣的暗衛依言出現在鶴知知身後,如一道隨行暗影。

睢晝冷冰冰地打量著那個暗衛。

暗衛被包得隻露出一雙丹鳳眼,目光炯炯地同國師對視。

用灼灼熱烈的目光,體現著自己對工作的自信。

睢晝腮幫緊了緊,大步走向前方。

鶴知知悄悄鬆了一口氣,從懷中扌莫出一塊木牌。

這塊木牌是昨天她去找景流曄時,從他那裡要來的。

八卦圖的形狀,刻著一圈子醜寅卯,中間有一塊鏤空,裡麵應當是一塊白布。

正是如今柳葉城最流行的霧卦。

把這木牌給她時,景流曄千叮萬囑。

叫她拿回去看看就行了,收在屋裡,千萬別帶出來。

更不能帶到霧裡來,算什麼卦。

期間景流曄再三保證自己絕對相信國師所言,相信柳葉城內沒有妖魔,但是這玩意它就是有些邪門,千萬不要亂來,免得招來了災禍。

所以景流曄反復叮囑鶴知知,絕對不可拿著它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否則若是被國師知道了,他就沒有活路了。

鶴知知當麵答應,今天卻藏在衣襟裡悄悄帶了過來。

她盯著手中木牌看了一會兒,沒有看出什麼變化。

裝神弄鬼。

她心中可沒有什麼要許的心願,也不想算什麼卦。

她隻是想弄清楚,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們在霧中扌莫索著前行。

上回來這山穀中時,無論是景流曄還是睢晝都並未發現可疑的蹤跡,猜測背後作亂之人一直是趁著大霧的掩蓋行事,便隻有霧天時再來一趟。

幾人喬裝後潛行在霧中,都有幾分緊張,高度集中。

忽然,鶴知知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響。

壓抑的,喑啞的碰撞聲。似乎被收在什麼袋子裡,一晃一晃地撞出聲音。

鶴知知小聲道:「你們有沒有聽見……」

前麵兩人都回頭看她。

「好像是銅器的聲音。」

景流曄瑟瑟道:「殿下,你別故意嚇唬我了。」

鶴知知:「。」

她是認真的。

銅器,誰會隨身帶著銅器在山穀裡走呢?

鐵匠?路過的獵戶?

都有可能。

鶴知知腦海中莫名閃了一下,還想起另一種人。

正思索著,睢晝那邊忽然有了動靜。

他仰頸朝遠處看了一會兒,忽然縱身追了上去,身影轉瞬即逝,消失在霧中。

鶴知知心口緊繃,下意識失聲喊了他的名字,睢晝卻再無回應。

周圍隻剩下茫茫大霧。

鶴知知喉嚨口跳得飛快,撕扯著疼痛。

「睢晝呢?睢晝去哪裡了。」

景流曄也十分驚訝,顯然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國師大人功夫了得,殿下不要擔心。他應當是有把握的。」

鶴知知已然麵色蒼白,強自按捺著焦慮。

不知道等過了多久,身邊刮過一道勁風,有人突襲而來。

鶴知知身後的暗衛沒有反應,靜靜待在原地。

那人到麵前停下,手中提著一物。

鶴知知心神猛地一鬆,麵上的神情沒繃住挽成了笑容,喚道:「睢晝!」

睢晝微愣,呆呆地看著她。

鶴知知反應過來,揉了揉臉,移開視線。

睢晝抿抿唇,將手中的東西丟在了地上。

那是一個麵具,鳥嘴突兀,形狀詭譎。

鶴知知下意識地皺眉。

景流曄疑道:「這不是鷹巢軍的麵具嗎?」

鷹巢軍在治瘟疫的時候,有一套保護自身的裝備。

這鳥嘴麵具便是其中之一。

鳥喙又尖又長,使人難以靠近,自然而然保持著一個距離,便是為了防止被感染。

鷹巢軍的裝備每一套都必須對應著人,若是遺失、損壞,隻有到專屬的機構那裡憑令牌才可以補領,因此絕不可能被別人拿著。

睢晝擰眉道:「人跑了,隻掉了這個。」

「那也足以確認他的身份了。」鶴知知語氣幽幽。

她聽到的果然沒有錯,那悶在布袋裡的沉悶響聲,果然是銅鑼互相撞擊發出的聲音。

迷霧中的人,竟然是鷹巢軍。

這樣一來,就很能說得通了。

什麼人能走街串巷、隨時隨地在各個角落出現?

又是什麼人能迅速消失,隱匿無蹤,讓人無法察覺?

鷹巢軍便能做到。

大霧是他們的掩護,而那一身裝備則是權力的象征。

沒有人會懷疑到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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