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黑化第五十四天(1 / 2)
母後失蹤之後,鶴知知就一直沒有得到母後的消息,也不知道那日在宮中,母後和舅舅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以母後的個性,絕不可能束手就擒,即便是做出坐以待斃的樣子來,也絕對是要狠狠咬下敵人一口肉的。
如今雲哲君避不見人,行事怪異,若真如鶴知知所猜測的那般,是因為和母後爭鬥時受了重傷,那對鶴知知來說是極大的好消息。
不僅有利於她行事,也從側麵證明了,母後那晚並沒有吃虧,很可能現在安然無恙。
鶴知知心中一陣急跳,麵上卻不顯。
跪坐在蒲團上,一副認錯的模樣,試探道:「舅舅,難道你真的一點親情都不顧了。現在我來投誠,你也不見我。」
厚重的簾子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動,還不等鶴知知凝神細聽,那把蒼渾的聲音又響起來:「成王敗寇,朕如今隻講這個道理!其它的話不用多說了,交上玉璽便是。」
鶴知知嘆息一聲:「舅舅,你怎麼好似變了一個人,原先你那樣疼愛我,現在卻這麼冷漠無情。」
大約是這話戳痛了簾後那人,他沉默一陣,似是回憶起雲哲君往日對鶴知知不容作偽的縱容和疼愛,才變了變語氣,道:「若不是你母親剛愎自用,非要強占皇權斷了親情,朕也不至於如此。」
倒是挺會找台階下。
鶴知知心中冷笑,想了想,再度開口道:「舅舅,母後在哪裡?你說,我把玉璽交給你之後,你就會讓我和母後團聚,是真的嗎?」
簾後人道:「自然是真的。你母親就被關押在地牢之中,隻要你交出玉璽,朕就會把她放出來。不僅如此,你還能繼續當你的公主,畢竟你是朕的親外甥女,絕不會虧待你。」
那語氣諄諄善誘,很顯然已經迫不及待。
鶴知知低聲說:「可是,我想親手交給舅舅,不想假手於人。」
身後「錚錚」暗響,殿中侍衛已經悄悄拔出了刀。
看來她的猜測竟是真的。
鶴知知心中暗道。
今日是絕不可能見到雲哲君的了。
「放肆!」簾後之人怒道,「你已經是階下囚,還想提什麼要求?」
鶴知知咽了咽喉嚨,淡淡道:「舅舅,我並非不信任你,隻是不信任你身邊的這些太監宮女。」
「他們親眼看見你闖入宮城,大肆屠殺,關押母後,斷了他們的生路和前程,難道他們會真心服侍你?我既然已經入了宮城,就是誠心要與舅舅講和,不想再多惹其它紛爭。所以這玉璽,還是我親手給舅舅吧。」
「雲哲君」半晌不語。
他自然能聽出鶴知知這個借口的紕漏,但是他卻不敢用力反駁。
因為他越是反駁,便越是容易露餡。
他還想遮掩,卻不知鶴知知早已看透了真正的雲哲君重傷的事實。
「哼,你小小年紀,心思倒復雜,跟你母親一個德行。」簾後人譏諷道。
鶴知知眉梢動也不動,她並不在乎這幾句難聽話,這無非是他在無能狂怒而已。
「行了,朕也想著你不會那麼乖巧,就這麼簡單地交出來。明日朕要在百姓麵前受封,你到時親手在百姓麵前,將玉璽給朕!」
鶴知知心中一緊。
明日受封?
雲哲君連她的麵都見不了,還能受封?
鶴知知心頭又猶豫困惑起來,口中應道:「好。聽舅舅吩咐。」
簾後人冷笑一聲,讓太監把鶴知知帶了下去,關進了金露殿裡。
金露殿也被砸毀大半,原先鶴知知熟悉的、慣用的東西都已經麵目全非,甚至沒有一張完整的榻可以坐。
但鶴知知並沒有心思去神傷可憐這些舊物。
她絞盡腦汁思索著,現在的雲哲君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想來想去,鶴知知終究還是偏信自己一開始的猜測,雲哲君一定是有問題的。
隻是不知,他們用什麼方法,找了一個聲音同舅舅如此相似的人來哄騙她,甚至明日,還要當著所有百姓受封。
雲哲君的受傷應當是意外,是突然發生的,他們怎麼能在段段時間內找到這樣的替身?
除非,是一開始就準備好了替身要取代他的。
鶴知知喉頭窒住,一時之間吞咽困難。
按照大金律法,夫君死後若有妻子在,妻子皆可繼承。
若有父母在,其他兄弟才可根據父母分配繼承。
皇家也必須遵循此律法。
太上皇和太後早已仙逝多年,所以其他親王不能繼承皇位,但若這大權已經落於毫不相乾的外姓人手中,幾位親王再將其奪回,便是正義之舉,是名正言順。
舅舅常年在北地,與諸位大臣、京城百姓並不熟悉,等到拿穩玉璽,他們便可以將舅舅除之而後快,用替身傀儡頂上,反正不會被人察覺。滿一年後,再尋個由頭,叫那傀儡替身退位讓賢。
如此,皇位便來得「乾乾淨淨」。
但是這中間出了意外。
雲哲君受了傷,無法見人,所以計劃被迫更改,那替身不得不提前出場,結果被鶴知知認了出來。
鶴知知攥緊掌心,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提著茶壺倒了一點水在桌麵上,用手指蘸著茶水畫下眾親王的領地位置。
十一年前幾位親王被逐出京城後,母後將他們全都派到了荒無人煙之地,嚴格控製著他們手上的人手,免得他們再興風作浪。
一個在東北角,一個在南部寨族,一個在高原上冷寒之地。
但是若這些人馬都匯聚到一起,再加上雲哲君手裡的兵……那數目就相當可觀了。
比鶴知知在行宮時派人查到的還要多出數倍。
以鶴知知目前的部署,對上這樣的兵馬,鮮有勝算。
鶴知知呼吸急促,抬手將桌山的圖抹去,混成一片水漬。
沒辦法了,已經走到這一步,隻能破釜沉舟。
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在明日,若玄虎兵能順利占據城門,抓緊時間攻破宮城,先控製住宮城內的叛賊,才有稍作喘息的機會,重新部署來應對新的敵人。
鶴知知在殿中等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雲哲君」選定的吉時差不多是在第二日傍晚,鶴知知在窗前坐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便有士兵踢門闖入,將一套吉服扔在桌上。
「換上,等人來傳喚。」
那套吉服頗為隆重,看得出來,「雲哲君」很想把這場典禮辦得盛大些,好讓百姓口口相傳,盡早知曉,這天下已經易主。
鶴知知沒有再反駁,乖順地換上。
幾個士兵來查看過幾次,見她全都按要求做了,也就不再常來。
天色漸漸暗下來。
宮城外,擂鼓沖天。
鶴知知心髒已經懸在了喉嚨口,仔細分辨了一番。
是禮樂。
不是戰鼓。
鶴知知終於忍不住流瀉出一點失望和焦躁。
但是看看天色,現在還早。
大約,隻是還沒到時候。
一隊士兵從門外進來,抬著一頂軟轎,讓鶴知知上轎。
鶴知知懷中抱著一個木匣,坐上了轎子,被一路抬到了祭壇。
祭壇上已經站了一個人,遠遠看去,身形、側臉與雲哲君絲毫無異。
鶴知知深吸一口氣,暗暗抓緊懷中木匣。
她提著裙擺,一點點走上祭壇。底下圍了許多百姓,看著這一幕,都對著她指指點點。
鶴知知的心神卻隻專注在眼前的「雲哲君」身上。
每走近一步,就看得更真切一分。
這人不是舅舅。
鶴知知止住步子。
身後的士兵端著長刀,威脅地靠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