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奴隸主(1 / 2)
即使他能將殺徐從的事做的天衣無縫。
但徐從不是錫匠……。
死了之後,不會默默無聞。
必然會引起舉城的轟動。
前往燕京求學的學生,不怎麼多。全國也就近十萬。而於新野縣城來說,高學歷的人才就少之又少了。每一個人都備受縣公署關注。
此外,徐從還有一個副縣長的先生……。
順藤扌莫瓜,查到他是遲早的事。
錫匠和徐從的命看似都是一條人命,但二者死了,卻是天差地別。窮人和富人的命,不能同等視之。
「具體的事我不能告訴……」
「說了,我就要死。我隻能保證一件事,你先生不會有事。他是留洋的人才,具有進步思想,和北洋官府走的不是一條路子……」
「他,我們也會拉攏。」
趙嘉樹敬了一個軍禮,他收回了先前玩世不恭的少爺形象。他雖然穿著一身長袍,可模樣卻像極了一個受過規訓的軍人。
「我以我的信仰保證。」
「他要是死了,你回頭開槍崩了我,兄弟也沒有怨言。」
「我能為秋禾報仇,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什麼無情無義的人。」
他認真道。
見此,徐從也大體信了趙嘉樹的保證。
也由不得他不去信。
他總不能真的一槍崩了趙嘉樹。
「時間不早了,我先離開了。」
徐從起身,收回了槍。
他抬起了鎖門的門閂,打開了門,對趙嘉樹說了句「你別送」,然後自顧自的轉身合上了門。
趙家似乎是落寞了,長廊一路上都未點燈,黑漆漆的一片。
待走到主家的臥房時,才能發現一點微末的光芒。
「你去哪了?」
察覺到丈夫回了房,睡在床上的陳羨安突然出聲問了一句。她這一整夜都在假寐。想的事多,心難以平靜下來。她看到了丈夫開門出去,也看到了丈夫閉門回來。而其間隔的時間,委實有點長了。
「找人問了些話……」
徐從拉上床簾,縮進了被窩中。
他見陳羨安還有繼續追問的打算,於是語氣變得嚴厲,少了些溫和,「你別管……,這事盡量別管……」
涉及到死人和殺人的事,多管了,會出人命。
盡管他和趙嘉樹誰也沒提要保密的事,但他們心底清楚,這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一旦知道,一些事就沒那麼容易冷處理了。
「明天,你和我回鄉下吧。」
「縣城……暫時不要待了……」
他繼續道。
與清末時剪辮令鬧出的風波一樣。無論縣城鬧再大的事,在鄉下,總歸是太平的,不會有太大的動靜。
格命,不隻是一個口號,亦會死人。
「實業?機器的事……」
陳羨安心裡泛起了委屈,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夫妻二人今日已經吵了一架。盡管和好了。但要是再吵,這場婚姻就真的會及及可危了。
秋禾的事,讓她曉得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並不適合於婚姻。哪怕解剖學中的心髒是結締組織,沒有骨頭。可真若將一顆心剖開了,失去心的人怎麼可能繼續存活下去。剖開的心,亦會漸漸失溫。
「等過段時間再說,不急……」
「我聽說燕京最近也不太平,你不是想要孩子嗎?回到鄉下,先生個孩子再說。生完孩子後,再去上學也不遲……」
徐從扌莫了一下羨安的臉頰。
他的指尖感受到了一絲冰涼的濕潤。
「是眼淚?」
他心道。
一夜悄然逝去。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徐從夫婦吃完了早飯後,蘭花找了個借口差陳羨安出去,然後她將徐從請到了內廳,問起了話。
「秋禾她男人……」
「是不是你殺的?你會使槍。」
她問道。
盡管各項證據已經指明,殺人凶手就是徐從。
但她卻不認為徐從會殺錫匠……。
一個骨子裡仁慈的人,他怎麼可能會痛下殺手剝奪了念弟、盼弟父親的性命。
「不,不是我殺的。」
徐從搖頭,「我有殺他的心思,但殺他的人,確實不是我。」
「那是誰殺的?」
蘭花追問。
因錫匠的死,念弟、盼弟成了孤兒。
殺人者有很大的責任。
縱然秋禾的兩個女兒在餘家過的要比在錫匠鋪過的更舒服,但寄人籬下,就是寄人籬下,這是萬般理由都改不了的事實。哪怕錫匠再重男輕女,至少在秋禾活著的時候,他不曾太苛待兩個女兒。
「這……我不能說。」
徐從將「趙嘉樹」三個字咽入了喉,他道:「錫匠打過秋禾,懷孕時打的,我那天到了西醫棺,聽大夫說……秋禾死,一部分原因是產後大出血,一部分是因為毆打,打秋禾的人隻可能是她男人……」
「你說,這樣的人……死了……」
後半句他遲疑了一下,沒有道出。
縱然錫匠罪不至死,可……人都是情緒動物。
一個人認為另一個人該死,哪怕他罪不至死,那麼他也是該死的人。
故此,從道理上來講,雖犯不著因錫匠毆打妻子的事而殺人。但從人的內心來說,錫匠確實該死……。
「秋禾這次生的可能是男孩,他犯什麼傻,怎麼可能去打秋禾。」
蘭花辯解道。
她懂男人見到自己女人生男孩的心思。
因她生了花狗,二超子對她幾乎是千依百順。
「人和人是不同的……」
「從常理推測,他確實不可能打秋禾,但你要知道,打懷孕妻子的男人,本身就是難以用常理推測的家夥……」
徐從沉聲道。
他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錫匠。
在西醫館內,秋禾死了,錫匠不著急去見亡妻,反倒在和醫生為醫藥費而爭吵。
「不可能!」
「秋禾她男人不是這種人……」
蘭花不相信。
「嗬!」
「被買來的女人和奴隸主之間能生出什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