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主人（1 / 2）
客廳鏡頭盲區的角落,一大一小麵麵相覷。
啾啾好奇地說道：「叔叔，什麼是牙醫遊戲？」
「叔叔扮演牙醫，你扮演病人。叔叔看看你有沒有蛀牙。」
傅越耐心地哄著啾啾,可能他的懷抱太過溫暖，聲音又太過溫柔,啾啾心動地點點頭，淺棕色的小卷毛蹭著傅越的羊毛西裝外套,像是暖融融的小太陽。
他說：「叔叔，那我可以演牙醫嗎？」
他撲撲長而卷翹的眼睫,一臉天真地看著高大偉岸的傅叔叔。
以後他長大了,會不會也變得很高呢？
傅越輕輕勾起嘴角，捏了捏他軟乎乎的小圓臉，說道：「叔叔想演牙醫，你滿足叔叔的願望好不好？」
啾啾拍拍手,笑起來說：「好吧~那我實現叔叔的願望,我陪你玩~」
他牽著啾啾的手，坐在了沙發上，拿出了早就放在口袋裡的棉棒，他耐心道：「啾啾，張嘴，啊——」
啾啾很乖的仰起頭：「啊——」
傅越盡量不弄疼他，棉棒剛剛在小朋友的口腔黏膜上劃了幾下,路遙突然端著自己煮的一鍋酒釀圓子走了過來。
路遙見傅越西裝都沒來得及脫,就在陪顧盼秋的小孩玩,心裡頓時十分酸澀。
他皺了下眉,再抬頭又對著傅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他說：「越哥,工作一天累了吧？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嘗嘗我給你做的酒釀圓子！」
傅越默默收回了棉簽，他看了眼路遙手裡還在沸騰的小鍋，說道：「謝謝，我晚上吃很飽，不用了。」
他走向洗手間，棉簽需要馬上泡在裝有細胞保存液的試管裡，不然無法保存。
就在這個時候，路遙低著頭攔在了麵前，卑微又委屈地說：「我特意為你做的，越哥，你就嘗一口吧。」
傅越看自己家藝人這個沒出息的樣子就上火，他不理會路遙向前走，路遙又當麵攔住了他，急切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我已經在努力改變我自己了。我以前不會做飯，但如果你喜歡會做飯的男生，我會認真學的……」
啾啾跟在傅越身邊，大眼睛看著路遙發瘋，他悄悄地拉住了傅越的手，傅越安撫地捏了捏他的小手，啾啾便乖乖躲在了他褲腿後麵。
「你不要白費功夫了。」傅越說，「有這個時間來討好我，不如去好好休息，你不欠我什麼，你這樣我很有負擔。」
「越哥，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為什麼，就不能考慮考慮我，看看我啊！」
路遙一陣哽咽，慌亂間，他沒拿得住放在鍋邊的毛巾，手指被高溫的鍋把手燙了一下，他下意識就鬆了手。
隨著他的動作，小鍋裡的液體迅速地飛向空中——
傅越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啾啾，迅速地背過了身。
滾燙的酒釀圓子濺在了傅越價格不菲的高定西服上，傅越抓緊了啾啾，手裡藏著的棉簽掉落在了地上。
路遙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說道：「對……對不起！我去拿毛巾。」
傅越無暇顧及後背傳來的溫度，他立刻檢查了懷裡受了驚嚇的啾啾有沒有受傷。
啾啾一聲不吭地看他，也不哭也不鬧，但眼神是被嚇到才有的驚恐。
「寶貝兒，沒燙到吧？」傅越皺著眉頭把啾啾轉了個個兒，「哪裡不舒服嗎？」
啾啾搖搖頭，也不明白路遙叔叔這是在乾什麼，眼淚這會兒才緩緩湧上眼眶，他小聲說道：「我沒事的。鯊魚叔叔，你沒事吧？」
傅越鬆了口氣，這才開始審視自己和這一地的狼藉。
冬天的西裝外套挺括而厚，傅越躲得快，他能感覺到自己裡麵的襯衣沒濕。
他脫了濕漉漉的西裝，拍了拍啾啾的後背，說：「叔叔沒事。」
幸虧方才沒換衣服，不然他要被燙熟了。
傅越看了眼地上的棉簽，心裡有點可惜。明明差一點他就要成功了，現在卻隻能把棉簽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
路遙拿著毛巾沖了過來，見傅越陰鬱低沉的模樣，再一次道歉道：「越哥，對不起啊。」
傅越壓抑著對路遙的怒氣，彎下月要安撫地扌莫了扌莫啾啾的小腦袋，他對啾啾柔聲說：「啾啾，你先回爸爸房間玩，叔叔有點事要處理。」
啾啾乖乖點頭，跑回了顧盼秋的房間。
啾啾一走，傅越便不再收斂情緒。
他眸子暗了暗，把報廢的高定西裝扔到了地上，然後點了根煙，靠著牆壁站著抽。
他呼出一口煙，對走廊裡不知所措的路遙說：「去院子裡吧，我們談談。」
「可是外麵冷，你多穿點再出去。」路遙小聲說，「對不起，我剛剛沒拿穩……我真不是故意的！這件衣服我一定幫你洗乾淨！」
傅越把煙頭扔進了垃圾桶，前一秒他還風平浪靜，下一秒他揪住了路遙的衣領把他按在了牆上，冷冷道：「那我們就在這裡說，衣服髒了還可以再洗，人廢了就永遠廢了。」
路遙從未見過這麼凶的傅越，他茫然地說：「越哥，我真的……」
「路遙，你做事情永遠不考慮後果，你拿著一口熱鍋追著我讓我喝你做的湯，考慮過這很危險麼？你考慮過剛剛這兒站了個三歲多的孩子麼？」
路遙難以置信地看著傅越，似乎沒想到一向沉穩的傅越會對自己發怒。
傅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花大價錢捧你，不是讓你天天纏著我談戀愛的，也不是讓粉絲看你這個沒出息的樣子！路遙，你真以為我不敢把你開了？」
方才的案發現場就在他和顧盼秋的門口，兩人吵鬧的聲音讓剛剛洗完澡的顧盼秋推開了門。
秋秋穿著浴袍，迷茫地看著走廊裡兩個昏昏暗暗的人影。
傅越正拽著路遙的衣領教訓路遙，路遙像一隻瑟瑟發抖的小雞，而傅越陰沉沉的低氣壓滲透到了空氣裡。
走廊的地板上，除了一口打翻的鍋，還有一灘不明物體散發著熱氣。
在傅越腳邊，還有一件落在地上的西裝外套，西裝外套的後身全是汙漬。
顧盼秋從袖扣認出這是傅越方才在《solo》穿得那一件。這種料子的高定西裝顧盼秋上輩子也有一件，嬌貴的很，沾上這種汙漬大概率是廢了。
顧盼秋嘖了一聲，傅越的衣服都在了他審美點上，真是好可惜。
見顧盼秋探頭出來，傅越收斂了一些，鬆開了抓著路遙的衣領，低聲說道：「滾。」
這是這幾年傅越對路遙說過最重的話，路遙失魂落魄的跑上樓，還擦了一把方才流下的眼淚。
路遙走後，顧盼秋才從屋子裡走出來。
傅越看了看他，說道：「心疼路遙了？」
「我心疼他不如心疼我自己咯。」
顧盼秋也沒問剛才發生了什麼，指著地上的一灘甜水說：「這個還是要擦一下的，一會兒會黏在地板上，更難處理。我去拿拖把~」
傅越看著顧盼秋柔和的側臉，心情不知為何突然好起來了。
他卷起了襯衣袖口，說道：「你休息吧，我來就好。」
「我聽啾啾說，剛剛這兒掉了一口鍋，還在想什麼神奇的場景。」顧盼秋彎著笑眼看向傅越，「啾啾說你護著他，弄髒了衣服，謝謝你喔。」
啾啾雖然年紀小，但已經表現出了很強的邏輯天賦，可以完整的敘述發生的事情，是個很聰明的寶寶。
傅越心裡暖了一些，他說：「嗯，你回去陪孩子吧，他剛剛可能被嚇到了。」
「沒關係，啾啾很堅強的。他剛剛困了，已經睡過去了~」
傅越從一樓的洗手間拿了拖把，開始收拾起這一地的狼藉。
顧盼秋看著傅越嫻熟的動作，覺得有些稀奇，他說：「傅總經常做家務嗎？」
傅越說：「我不太喜歡陌生人來我住的地方，所以很少請阿姨，我自己會定時打掃。你好像……也經常做家務？」
「是呀，我自己帶我兒子，生存技能肯定是有的。」
傅越想起顧盼秋簡歷上沒寫父母這一欄的情況，上戀愛節目也帶著孩子，心裡有些好奇，就多問了一句：「你父母沒時間幫你帶帶啾啾嗎？」
顧盼秋端來一盆清水幫忙，他洗著毛巾說道：「路遙沒和你說過？我們倆小時候都在福利院長大的。」
他語氣輕鬆，雖然無論是原主，還是他，都沒得到過來自父母的愛。
傅越怔了怔，他從前對顧盼秋了解不多，最近才有了接觸。
顧盼秋每天都笑眼彎彎，完全看不出來竟然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孤兒。
傅越說：「……抱歉，那你辛苦了。」
蹲在地上的顧盼秋抬頭看他，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模樣，他說：「沒什麼可抱歉的，我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啊～而且我崽這麼乖，心都要化了。」
顧盼秋擰了毛巾，把傅越用拖把擦過的地方用沾著肥皂水的毛巾又擦了一遍。
他也愛乾淨，自從穿書之後，他每天都把自己和啾啾收拾的清清爽爽。
見傅越陷入了沉默，顧盼秋又和傅越開起了玩笑：「傅總，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顧盼秋的敏感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直覺。方才在傅越車上，他就隱隱約約覺得今晚的傅越心情不太好，但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原因來。
傅越拖地的手停頓了一秒，說道：「沒什麼，我隻是累了。」
顧盼秋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又在生我以前做過的那些事兒的生氣呢~」
「不至於。」傅越說，「今天其他兩位老師的點評已經很到位了，專業素質方麵我沒什麼可說的。你無論是技巧，還是感情都很細膩，進步很大。」
傅越說到這裡，想起來顧盼秋的「情傷」，又多問了一句：「你跟孩子爸爸還見麵麼？」
顧盼秋的小梨渦在唇邊盪漾，他像是在逗傅越，似笑非笑地說道：「傅總好奇啾啾爸爸啊？」
傅越淡淡道：「因為你很少提他。」
顧盼秋笑眯眯地跟他胡扯：「上次我都跟你說了，我當他死透了啊~當然不見麵了。」
顧盼秋以為傅越擔心他和路遙一樣戀愛腦，又強調道：「而且，我現在有崽崽要養，自然事業為重。」
「不是說經歷了刻骨銘心的愛情？」
「愛情哪有人民幣香。」顧盼秋笑眯眯，「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
傅越低著頭涮拖把，聽著顧盼秋跟自己打太極，他覺得顧盼秋不一定在說實話。
明明剛剛在鏡頭前看起來那麼傷心，這會兒又能笑嘻嘻地說前男友死透了。
現在的顧盼秋像是一隻小狐狸，圓滑了許多。哪一句真，哪一句假，真不好判斷。
顧盼秋也可能是因為什麼原因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孩子的父親。
難道……顧盼秋是怕自己奪孩子的撫養權？
傅越皺了皺眉，不再糾結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眼神一不小心就瞄到了顧盼秋擦地時露出的一截白皙的細月要。
秋秋很瘦，月要細，腿也細。他全身最有肉的地方是翹臀。因為擦地的動作，顧盼秋月要臀曲線就更明顯了。
傅越瞟了一眼，又強迫自己的眼睛移開。
顧盼秋卻在這個時候抬起頭說道：「傅總，我發現你的秘密了。」
傅越瞬間有些緊張，他皺著眉說：「說。」
顧盼秋乖巧地瞄向傅越結實而修長的大腿，仰著頭看他：「你襯衣沒褶皺的秘密……竟然是襯衣夾。」
看到傅越不自然的表情，顧盼秋露出了得逞的甜蜜笑臉，繼續說：「你好性感。」
地麵已經煥然一新，一點水痕都沒有留下。
顧盼秋依舊是笑眼彎彎的模樣，有才氣的美人最為動人，今晚過後，傅越覺得他似乎更好看了一些。
顧盼秋沒注意到傅越的眼神變化，他不知道自己剛剛往平靜的湖麵拋了一顆石子，水麵已經被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秋秋把毛巾涮乾淨，晾在了洗手間。
他對傅越揮揮手：「大功告成了，我準備換個衣服上樓練歌，你累了就早點休息~」
傅越點點頭，看了眼客廳上放著的草莓盆栽，叫住了正欲回房間的顧盼秋，說道：「等等，秋秋，你兒子種的小草莓別忘了端回去。」
顧盼秋一怔，接過了草莓盆栽，說道：「差點就忘了，他可喜歡這個了。啾啾最近喜歡什麼都要抱過來給你看看，估計是很喜歡你了。」
他抱著草莓盆栽對他道了謝，彎起的笑眼十分可愛，快樂的情緒都是會傳染的，傅總看著秋秋明媚的笑容，自己也覺得很開心。
「你這麼用功？」
「嗯，為了三百萬。」顧盼秋笑著回眸，柔軟的嘴唇似乎比草莓還要紅，「傅總，簽我吧簽我吧，我真的能讓你發大財。」
傅越冷笑：「又做夢？」
他雖然這麼說，在看了顧盼秋的舞台過後，他也靈敏地嗅到了顧盼秋的才氣——不是中規中矩的合格水平，顧盼秋有大爆的能力。
與其他選秀不同，《solo》的規則格外嚴苛。
一萬份簡歷中，隻有一百份簡歷過篩，海選就把所有選手刷了五分之四。
通過海選的隻有二十位選手。從下期開始，他們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打歌舞台，每期將以網絡人氣和綜合評審淘汰一半的人數。
最後一輪，公司將在最終剩下的五個人裡會評出前三名。前三名不僅有在行星娛樂做練習生的機會，也會被行星娛樂推薦給其他三大娛樂公司。
而第一名，將立刻簽約行星娛樂，成為那個幸運兒，並獲得三百萬的獎金。
前前後後，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卻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5041》的錄製別墅三樓有一間練習室，是節目組在開播前特意為藝人嘉賓準備的。
這裡隔音效果巨好，還有一麵很大的鏡子。
路遙沒用到這間練習室，顧盼秋倒是很喜歡，經常趁著孩子睡了去練歌。
好的聲音也需要打磨，顧盼秋在努力和這具身體磨合。
他現在在別人眼裡可能進步了很多。但他自己心裡清楚，目前的狀態還不是自己最棒的狀態。
他不是要得前三名，他是要得第一名。
等他練習結束，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靜音的手機上赫然出現了他經紀人fiona的15個未接來電。
顧盼秋喝了口水，在fiona第十六個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不慌不忙地接了起來，說道：「餵，這麼晚還找我？」
fiona直接破口大罵：「你還真是惡毒啊！你是要skynight一糊到底啊？！你知不知道你報警了，對黃旭是多大的輿論傷害？」
顧盼秋算是看明白了他這個勢利眼的經紀人，在一顆棄子和全團的榮譽麵前，她根本不講理。
顧盼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下那顆小小的淚痣，對著鏡子露出微笑，漫不經心地說：「姐姐，不是我報的警，是傅總報的警。」
fiona那邊果然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