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考個及格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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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緊。

晚霞燒錦露華濃。

踢踏踢踏的馬蹄聲,回盪在新鄉市中心的石板道路上。

扛草垛、運輸、上地磅,忙碌了一天。疲憊的克雷格,牽著他那匹同樣疲憊不堪的老馬,拖著空馬車,第一次獨自來到新鄉市中心。

克雷格並沒有坐馬車。

羅恩老爺分配給他的這匹黑色誇特馬,有18歲口了。老夥計已經很老了,早已過了它的巔峰年齡。老夥計今天和克雷格一樣忙活了一天。

想必它也很累了。

克雷格從馬屁兜裡扌莫出一把乾黃豆,濕潤的舌頭舔在長滿毛糙、老繭的手心,克雷格感覺有些癢。

老夥計烏亮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撲閃撲閃的很開心。

目的地到了。

抬起頭,克雷格第一次親眼看到,傳說中的亨利酒館的門匾。

夕陽尚有餘暉,號稱『新鄉市天上人間』的亨利酒館,已然燈火輝煌。克雷格聳聳肩,健步踏進眼前的喧囂中。

即使渾身上下,酸痛感和倦意像故鄉傍晚的海潮,一浪接一浪的襲來。這個中年愛爾蘭漢子的月要背,仍與他的名字一般,像海岸上的岩石峭壁那樣,陡峭而挺直。

小酒保…

不,現在應該是掌櫃帕克了。

禿頭亨利變成議員老爺後,就一心撲在酒坊,改進釀酒工藝了。機靈活泛的小帕克,在一眾同事中脫穎而出,成了亨利酒館的掌櫃。

小帕克其實不小了啦!

過完年馬上18,老婆都娶好了。還是安娜親自給他保的媒。那會兒,議長夫人的龍鳳胎都還沒卸貨呢,腆著肚皮來回坐馬車,幫小帕克拉纖。

這隻愛爾蘭佬,他身上堅毅的氣質。

很招掌櫃帕克的眼緣。

於是,克雷格用12美分的價格,從亨利酒館裡,買到了4盎司份量的科羅拉多二鍋頭。掌櫃的並沒有看不起他身上寒酸又汙髒的衣裳,還熱情的與他攀談了幾句。

車轔馬蕭蕭。

拉著老夥計,克雷格在晚霞最後一點餘暉中,朝自己的蝸居慢慢走去。

克雷格不是去年雪季的難民。

今年開春後,克雷格一家才兜兜轉轉,來到新鄉市定居。因為時近春末,來不及參與墾荒的克雷格,佃種了羅恩老爺家20英畝的熟地。

4月份灑下的玉米種子。

8月底收割。

感謝主的恩賜,這一年來風調雨順。20英畝的『瑞德』黃馬齒玉米,每畝的收成都有18/19蒲式耳。

因為從羅恩老爺家,佃的是熟地,收成要給足三成的租子。從市政府那裡預借的六個月口糧,也要還回去同樣的分量。秋收過後,克雷格手裡落下了11500磅的餘糧。

秋收後9月份。

地裡又追了一茬苜蓿。

打完飼料草,晾乾碼成垛,今天剛剛運去賣給羅恩老爺的牧場當冬儲。忙活了大半年,頭回見到現錢。20英畝的苜蓿,給克雷格換回20美元。

這隻愛爾蘭佬,總算手有餘錢,買了點本地二鍋頭。

但克雷格並不是為了慶祝豐收啥的。

豆油燈的光,昏黃昏黃。

收緊風口的蜂窩煤爐,爐口蓋著瓦片,不見半點火紅。瓦片上溫著一隻奇形怪狀的破水壺。

屋子裡,酒香四溢。

湊過來喝酒的叔叔伯伯們,都很自覺的沒有去和孩子們搶嘴。

耳裡聽著克雷格家的小崽子們,將玉米糊糊和買回來的酒館牌肉湯底,攪和在一起,吃得吧唧吧唧響。當家男人們,一瓣一瓣抿著鹹花生,下酒。

花生,是尤文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

隻得一小捧。

酒,是科羅拉多二鍋頭。不過已經摻水摻成一整壺。

最多也就十幾度。

「地裡的收成,已經忙完了。兄弟們,你們有想好了,在大雪下來之前,要去哪裡打零工麼?」東道主克雷格提起了話題。

「要不,去煤礦上?」尤文率先提議道。

「去煤礦?」

「煤礦零工隻有7美分!」

另一人嘟囔道:「我可不想乾同樣的活,結果別人能拿9美分,我卻隻有7美分…有些不值啊。」

「能賺錢就不錯了。」

最後一個吱聲的,是個老實人:「畢竟人家是職業礦工,咱們是打零工的。」

尤文爆出一條新消息。

「現在不一樣了。我聽說煤礦上,從11月會開始實施一條新製度。零工雖然還是7美分的時薪,但是連續乾滿一星期,選擇發周薪的話,就能多領到1美元的獎勵金。」

「喲,這不錯!」

「可以啊!」

不僅老實人聽了心動。就連剛剛嘟囔不滿的科馬克,也不憋氣了。克雷格對自己心中的想法,也都有些動搖。

隨著雪季的到來。

取暖消耗,使得煤礦需求大幅上升。

帕科煤礦上,僅靠60名職業礦工,每天30多短噸的產能,是遠遠不足以支撐新鄉市、連同周邊村鎮,數萬人口的需求的。更何況,麥克斯家機械廠,剛剛落地一台臥式蒸汽機。這玩意更是吃煤大戶。

為了合理配置『冬季農閒勞動力』。

史蒂夫大少祭出了市場手段,給零工們合理的「不漲薪而漲薪」。以增加煤礦崗位,對零散勞動就業的吸引力。

至於這招史蒂夫從哪裡學的?

簡單啊,照抄醜團眾包!

基本薪資沒眼看、算上獎勵還可以、日結工作發周薪、按周給基礎獎勵金、缺一天崗獎勵金雞飛蛋打。這種吊跟胡蘿卜,讓生產隊的驢自己加班的手腕。

那不就樂跑麼!

「其實,我還有個主意。」

抿一口淡酒,克雷格的話,把另外三個朋友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剛我去買酒,亨利酒館的掌櫃跟我說,麥克斯家新開的銅礦,也在招人。零工和礦工都要。」

「而且,零工去銅礦上,也同樣拿9美分的時薪。」

「那就去銅礦唄!」

科馬克叫道:「橫豎是打零工,肯定是哪錢多去哪啊!煤礦那邊別看有獎勵,一周還不到7美元。去銅礦,純拿時薪,一周都有7美元56美分。」

「麥克斯家的啊?」

老實人接了一句,帶來煤礦新動向的尤文,也興奮的說道:「是麥克斯家的就錯不了!」

「說起來,大夥都得感謝議長老爺呢!」

「要不是麥克斯議長,推動了《貧困移民賑濟法案》。咱們佃租到手的田地,怎麼可能隻有兩成、三成的租子?」

新鄉市移民賑濟法規定:

凡新移民遷居本地三年內,佃種田地的地租,不應高於三成。其中,頭年新墾荒地,地租不得低於15%,不得高於20%。二年以上熟地,地租不得低於20%,不得高於30%。新移民如欲租而不得佃,由市政廳安排,予以同等條件安排開荒佃種。

另,新移民可按戶口數,逐月從市政廳貸領口糧。年底或秋收後,無息等量償還。優惠期同樣是三年……

什麼?

自由主義?

自由經濟?

史蒂夫:我可去尼瑪勒塊叉叉的!

這部法案,幾乎是麥克斯和科比兩家,拿槍指著一眾地主老財的腦殼,強行通過的!

雙巨頭在議會裡,本就占據過半數的議員名額。大麥克斯還是議長。再湊上兩張如桶廠大師傅傑瑞這樣的,手工業者的議員票。直接達到三分之二多數。

卡爾議長一錘定音!

啥?

你要反對議會?

可以呀!

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但投票當天,『偶然』集結在河南鎮外、雙巨頭兩家的三百多槍手…我就愛莫能助了。

《貧困移民賑濟法案》的實施,在新移民群體中,出現了人傳人現象。

這種現象,在愛爾蘭移民群體中尤為嚴重!

大約是在今年夏至開始,新鄉市幾乎每天,都會有源源不斷的新移民群體,或自發、或受助的,來到此處定居。

有時候是一家人。有時候是三五個朋友結夥。有時候是商隊回程捎帶了幾個家庭。而文書官弗洛記載的檔案裡,最高峰值的記錄是7月4號那一天,單日登記的新人口,足足有107名!

持續到來的人口紅利,讓那幫吵吵嚷嚷大半年的農場主,都閉上了自己的臭嘴。

而麥克斯家和科比家。

也在新移民群體中,獲取了巨大的口碑。

尤文感念麥克斯議長的話,在他的愛爾蘭兄弟夥中,引起了極大的共鳴。

連木訥的老實人都感慨道:「想想在老家,咱們交的租稅。再看看現在?」

「上帝保佑,來對地方了!」

「是極!」

「議長家都是好人吶。」

「對對對…」

「瑪麗大姐,總是有多的便宜肉湯底,賣給咱們。好吃份量又足!」

「不知道的還以為,亨利酒館一天要賣掉大幾十鍋肉湯呢!」科馬克這槓精的話,隻是聽起來像在反諷而已。

槓子哥其實是服氣的。

「我今天去打酒,掌櫃的還饒了我一磅2美分的價頭…」

美製每磅16盎司。50美分1磅的二鍋頭,打4盎司確實得要125美分。不過,隻有特定的窮鬼人群,才能享受酒保的優惠。想長期蹭便宜,肯定是不行的。

交口稱贊jg

克雷格看著自家狹小木屋裡,堆得滿滿當當的糧袋,「這要是在老家,一年忙到頭,能混飽肚子就是好年景了…」

「這群崽子,哪裡會有坐在糧包上吃肉湯的命!」

人民會餓死。

但從不是因為他們懶惰。

人民會絕育。

也從不是因為女生怕疼。

克雷格的愛爾蘭兄弟夥,除了科馬克都是同一個月份來到新鄉的。有人佃的熟地,有人墾的荒地。

克雷格家20英畝田地,打了19000+磅的玉米。扣掉三成租,再還了救災糧,還剩下11500磅。足夠他全家吃上好幾年。另外幾個兄弟也是如此。收成可能因為田地不同,有多有少。但就算最少的科馬克,也剩了小一萬磅的糧。

「從現在到過年,」

「到礦上打工,也能攢下五六十美元吧。」

「你們有沒有打算過…」

「這錢要怎麼花?」

家裡有糧,手有閒錢。酒至微醺,尤文這個一年前,還差點當了『安安餓殍』的家夥,竟然也憧憬起未來了。

憧憬,他們,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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