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猜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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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彌散著辛辣的甜味,楊姨煮了紅糖薑湯,要大家一定趁著燙喝掉,驅趕體內的寒氣。

孟宴禮似乎不適應這種過熱的飲品,隻喝半杯,唇色漸深,很像楊姨從外麵帶回來的那株斷了莖的粉紅月季的顏色。

窗外雨聲依舊,落地窗上漫著一層薄薄霧氣。

黃櫨捧著滾燙的陶瓷杯,吹一吹,喝兩口,然後抬眼,在熱氣氤氳裡去看孟宴禮的唇色。

看見他喉結滾動,咽下薑湯,她又猛地收回視線,看向自己杯子裡飄著的細細薑絲。

再次抬眼時,黃櫨留意到孟宴禮看了眼腕表,隨後他起身,說是要處理些事情。

她的視線一路跟著孟宴禮,看他邊邁上樓梯,邊扌莫出手機,垂頭發著信息回樓上去了。

這時候黃櫨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感情。

她坐在空調溫柔的暖風裡,晃一晃被孟宴禮處理過傷口的膝蓋,隻覺得薑湯辛辣,也沒能抵擋住腦海裡不斷閃回孟宴禮喉結滑動的畫麵。

等黃櫨聽見徐子漾叫她,扭過頭看時,徐子漾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他比了個「八」的手勢:「妹妹,我知道你看孟哥會入神,沒想到你能入神成這樣。我叫你八遍了,真的,再叫可能廚房裡開著油煙機的楊姨都能得出來,你愣是沒理我?」

徐子漾比黃櫨還嬌氣,他此刻穿著印了椰子樹的大短袖和短褲靠在沙發裡,腿上傷口誇張地綁了好幾層繃帶,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他的腿被人打斷了。

還十分擔心自己會感冒,惜命地找楊姨要了一襲厚毛毯蓋著,接連喝下兩杯薑湯。

對上徐嬌氣幽怨的目光,黃櫨一時不知道如何辯解。

實際上她像是被人抓住了什麼小尾巴,感覺後脊發緊,順口嘴硬:「誰、誰看他!」

好在徐子漾並不打算和她爭論這個事,他看了眼樓梯的方向,又看了眼廚房的方向,確定沒人過來,才一改安詳蓋著毛毯仰躺的狀態,坐起來,湊近黃櫨一些:「不是說要聽聽grau的事麼,還聽不聽了?」

「聽的!」

黃櫨當然對grau感興趣。

她第一次見grau的畫,是在小學。那時候她跟著的美術老師家裡,有很多藝術報刊,有一本現下已經想不起名字的刊物上,刊登了grau的作品。

忘記是幾歲,也許7、8歲,也許10歲,反正她看到那幅畫,眼睛發亮,很喜歡很喜歡。

那時候的黃櫨以為grau是英文,還去問過老師是什麼意思。美術老師說,是德文,「灰」的意思。

報刊上也刊登了其他許多畫作,因為主題是一場比較有名的國際賽事的獲獎結果展示,畫作下麵作者信息寫得也比較全麵。

隻有grau,不到一行的簡介:grau,男,20歲。

黃櫨清晰地記得,當時美術老師的評價是:「後生可畏啊,真是後生可畏。」

再看到grau這個名字,黃櫨已經快要小學畢業了。

那又是一幅讓她非常喜歡的畫作,在沒看作者名字時,她已經有了某種預感,果然是grau。

grau在那時已經很有名氣了,黃櫨心裡非常為他高興。

可惜的是,他活躍的年限太短,黃櫨中考後的漫長暑假還沒過去,grau已經隱退。

他放在展館裡的畫被人拍出十分昂貴的價格,但隱退後都被收回,沒完成交易,也再未麵世過。

就是這樣一個黃櫨好奇了很多年的畫家,在徐子漾真正開始講起時,她居然會有點走神,分心地想到了孟宴禮剩下的那半杯、已經不再熱氣騰騰的紅糖薑湯。

不過,徐子漾嘴是真的不給人留情麵:「反正grau這個人,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他是個畫畫方麵的天才。天才你懂吧?不是你這種一板一眼努力畫畫的,是純天賦型選手。」

黃櫨月匈口又被狠狠紮了一箭,終於不再想著孟宴禮。

她緩緩地、麵無表情地扭過頭,看向徐子漾,奮起反擊:「你大學時候那個女友,就是因為你毒舌,才和你分手的吧?!」

「我大學時的女友?」

徐子漾愣了愣,眯起眼睛,像是一時沒想起來,「我大學時有很多女友,你說的是哪一個?」

這次輪到黃櫨愣住:「還能是哪個」

就是你為了分手的事情燒了畫,然後退學出國的那個啊,那不是影響過你人生軌跡的摯愛嗎?!

有些話,黃櫨沒說,怕揭人傷疤,但徐子漾看懂了她的意思。

也是,黃櫨和他差著那麼多界呢,他上大一時可能小屁孩連小學都沒念完。她能知道哪個,當然是被傳得最轟轟烈烈的那個了。

徐子漾一臉無所謂,說那些都是傳說,別人瞎掰的,他燒畫是因為自己不滿意。

隻是燒畫那幾天,恰巧趕上和眾多女友中的一個分手了而已。

「我以為你很喜歡她呢。」黃櫨懵懵地說。

畢竟傳說中,徐子漾之後的一係列瘋狂舉動,都關乎那個女孩。

「如果你說的喜歡,是時常想起她、想要談到她,目光總是不經意追隨她,無論發生什麼事,總是優先希望她開心,並且看見她就開心的話。」

徐子漾端著陶瓷杯的手在空氣中抬了抬,懶洋洋地說,「這種喜歡,我是從來沒有過。」

他心想,我隻有想上床時,才會想到女人。

但這句話,最好不要和黃櫨說。不然孟哥知道,可能會把他一腳踢出去。

話題又說回grau,黃櫨以為徐子漾這麼狂妄,不會對什麼人說佩服,沒想到他對grau的評價是:「我遇見grau時,差點就不想活了。」

「啊?為什麼?」

「因為人比人,真的能氣死人!」

徐子漾是被老師從小誇到大的,其他藝術生都在備戰藝考時,徐子漾的老師已經連續三年在假期帶他去國外寫生看展了。

因為他的藝考,就不可能出現過不去的情況,也就沒必要再練。

老師的其他學生看他,也都充滿羨慕,這是徐子漾一直引以為傲的優越。

但這份優越感,從grau出現開始,就沒了。

據徐子漾說,grau以前根本就沒接觸過畫畫,去他的老師那裡學畫的第一天,grau是背著擊劍服裝、騎著摩托從擊劍館趕過去的。

grau有太多愛好,畫畫隻是其中之一。

而他想到要學畫畫,也因為對物理感興趣,讀到了一點達芬奇對液體壓力方麵的觀點,發現達芬奇在很多領域都很厲害,最後看上了達芬奇的畫。

隨之一時興起,也想學學畫畫。

而徐子漾的老師,在教grau畫畫的第二個星期,就已經用「天賦異稟」形容過他了。

黃櫨問徐子漾:「你多大開始學畫畫的?」

徐子漾說:「7、8歲吧。」

「那grau呢,他是多大開始學的?」

「初中快畢業的時候。」

黃櫨太能理解徐子漾當年的灰心喪氣了,努力對上天才時,真的是有太多不甘心、不敢想、不能接受了。

雖然徐子漾已經算是有天賦了,但他遇上的是一個更更更有天賦的人。

黃櫨挺同情徐子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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