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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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新職工野外拓展回來,周乃言黑了一圈。這可能與失智出門,忘了在他太太的瓶瓶罐罐裡拿一瓶防曬有關。

他享受和新職工一起做拓展,在硬性規則裡交付信任、開拓創造,同時,也遠離都市。

籌備婚禮正值新人入職的七月,他直接把野外拓展相關組織文件發給溫清粵,邀請她一道。大概是邀請方式出了問題,拓展第一日,她一身收月要洋裝,腳蹬四厘米矮跟紅舞鞋得體出席。

一望無際的原始土地土坡,畢業生和教官一臉質樸,齊刷刷看向這位格格不入的「剪彩嘉賓」。

前一日下了場雷雨,土地泥濘,紅舞鞋一腳一個泥坑,很快變成迷彩鞋。周乃言在她恨不能打地洞離開的局促下把她拉走了。

當然,溫二小姐比他想的要頑強,回程一路堅持贊頌中國好風光、男兒好體魄、企業好榜樣,笑得一絲不苟。

周乃言見她如此得體,忍不住想鬧她:「溫小姐,這鞋怕是穿不了了吧,明天您還去嗎?」

闊沿帽子在她臉上投下半明半寐的陰影。欲哭無淚的眼神是遮住了,但繃不住咬唇的小動作仍是暴露了為難。

周乃言若無其事地結束了這個話題,一周後買了雙類似款的舞鞋給她,作為賠禮。溫清粵強扯微笑,月匈廓氣得一起一伏,認定此舉為嘲諷。此後每年拓展,她絕口不問。

離婚協議書發送之後,是為期五天的拓展,這五天,溫清粵延續習慣消失。但她一點都沒太平,周乃言接到無數第三方電話,不堪其擾。終於結束野外拓展,從基地一路駛至清樂琴行。

協議書他隻用了五分鍾起草,溫清粵居然當了真。真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二小姐。

離婚哪有這麼簡單,前年周石簷再婚,股權變動,周乃言控股增加,新擬的股東協議裡新添條款,離婚需經董事會優先股股東同意。溫清粵提出離婚的前一天,負責e還同周乃言玩笑,最近正值子公司上市,越是上市前夕,越要穩住婚姻,別蹈他司覆轍。也是巧,次日早午餐時分,溫清粵沒頭沒腦地提出了離婚。而她提離婚的時間點,他們剛做完夫妻日常任務。多荒唐啊。

那場運動的時間超過了預先計劃,周乃言趕著開會,沒理她。晚上在清緲家接到溫清粵,她抱著他哭哭啼啼,說自己好餓。

拿麵包,她不肯吃,拿飲用水,她不肯喝,人死死掛在他身上,拚命啄口勿,一邊咬一邊喊餓,似乎把他當成了吃食。

周乃言扒開身上的八爪魚,剛一抬腳準備去洗澡,溫清粵迅速抱住他的腳踝,轉移陣地開始啃腳。

酥麻的癢感搔得他想做些超過溫清粵清醒尺度的事。

周乃言眯起眼:「溫清粵,你有這個嗜好?」

溫清粵向來堅稱自己酒品良好,微醺後挨床就睡。要是看到自己這副樣子,大概率會當場崩潰。

一個夫妻生活時也要控製氣息伏動,收斂鼻孔張力,保持發絲弧度的規馴之人,私癖倒是挺野。

「我好餓好餓餓死你了」她毫無形象,撒潑打滾。眼睛亮得像玻璃球一樣,剔透漂亮,但神誌顯然是不清醒的。她不停大著舌頭重復「餓」。

周乃言懷疑她喝傷了,按按她的胃部,查看有沒有板腹症狀,「要去醫院嗎?你們喝了多少?肚子痛嗎?」

她拚命搖頭,隻是抱著他嗚咽重復,「好餓,好餓,好餓你,好餓你怎麼辦,好餓你啊我快累死了餓得我好累」

她哭得像一個吃不到糖的小孩。

周乃言慢慢蹲下身,盯她良久,沉默地為她拭去口水和眼淚。

溫清粵很少哭,就連婚禮當日,她都為保持典雅妝容一滴眼淚沒掉。

她每次哭,都是撒酒瘋。

是以,抵達琴行,看到她那副紅眼圈,周乃言下意識皺鼻子嗅了嗅。果然一股濃鬱的酒氣。

溫清粵氣不過去,躲在辦公室偷偷飲酒,麵前正攤著周乃言近半年的通訊記錄、行程軌跡、個人資金流水,還有幾個銀行優盾。

那遝紙上圈下好多處紅,手邊還擺著幾份報告。

溫清粵見他進來也不意外,破罐破摔往嘴裡灌了口酒,拿筆點點其中一個電話號碼:「這個電話你連續三個月每天都打,還不止打一次」

周乃言拿起她麵前的酒杯晃晃,純伏特加,沒兌過。他心算她的酒量,估計現在喝到五六分程度。

溫清粵見他不答,生氣地敲桌子:「周乃言,你是不是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沒有人知道。」

「我做什麼了?」周乃言好笑。

「你出軌了!」嫌話不夠接地氣,溫清粵補上一句,「你在外麵養女人了!」

周乃言收走她的酒杯。低估了,應該喝到七分了。

「你不承認?」她無比苦惱地抓頭發,咬指關節撒氣,「沒事,我會找到證據的。」

「好,你找。我順便幫你一起找找。」拿起通訊記錄,全是密密麻麻的數字,周乃言蹙起眉宇,「來看看怎麼抹掉記錄。」

溫清粵咬牙切齒,東一榔頭西一拐棍開始胡掄。最後周乃言先沒了耐心,指著那個電話號碼告訴抱著酒瓶子的酒鬼:「有沒有可能,這是我新助理,所以我兩個電話都要和她保持聯係。」

她愣住:「是嗎?」

周乃言抽了張紙巾,替她擦去下巴頜的眼淚,「你可以考慮下這份證詞。」

啊,這是她找到的唯一可疑的通訊記錄了。

「提供你一個思路,你還可以查查我秘書有幾個電話,就你這些材料,覆蓋麵明顯不夠。」周乃言說。

溫清粵撥弄散亂無章的碎發,陷入酒癡,好久沒回過神來。

在她酒醒到六成時,溫澤來了電話,問她和周乃言怎麼還沒到。理智這才慢慢回升,她噌地直起身:「怎麼辦,今天要回去吃飯。」

溫家不似周家那麼隨意,老中青三代周周齊聚,心不和也要麵和,就算在飯桌上做笑麵虎當陰陽人,也堅持維持體麵的和諧。

每周五晚沒有別的安排,夫妻兩必須到溫家晚餐。若因故不能出席,也要打聲招呼,不然大家會等。

周乃言正在電腦上看琴行的賬,聞言知道她狀態比剛才好,眼皮都沒抬:「哦?我以為我們要離婚了,可以不用去了。」

離婚溫清粵攪翻苦水,「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他這個「無過錯方」沒有什麼要問「過錯方」的嗎?

話傳到周乃言耳邊,被不悅的情緒臨時隔檔。他停下滑動的鼠標,眉宇緊蹙,這個賬也敢做出來,員工提成係數去年就填錯,竟然沒有人發現,現在的會計外包越來越差了。

他遲半拍才回復她:「比如說?」

她失落地垂下眼,不再說話。

看樣子,酒醒到五成了。周乃言關了電腦,撈起鑰匙,替她拎起包,徑直往後門走。這扇門離他今天停的地麵停車位比較近。

她問,去哪裡,為什麼走這扇門。

周乃言在想事兒,沒回答。

五六步路程,行到車前,她已經知道了答案,自問自答似的又「哦」了一聲。

周乃言看了眼表:「已經很遲了。」

她問:「去我家嗎?」

「不然呢?」他跟周石簷一年也就吃兩三次飯,倒是周周到她家「上老虎凳灌辣椒水」。

溫澤說,你適應不了溫家環境的。

周乃言什麼沒適應過?不到十歲就在空房子裡獨自生活過一年半,饒是如此自信,仍是在每周一次雷打不動的「傳道授業解惑」裡,深刻悟到溫澤當時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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